長壽坊,李家。
因為事態緊急,走的匆忙,急切之間,並不需要收拾什麼。
只是將家中的細軟隨意的一裹,直接扔到馬車上就完事兒。
此去定然一去不回,即便是有所留戀,那也只能無可奈何了。
只有大兔的妹妹二兔︰王小米,掐著一顆草莓,戀戀不舍的看著後院兒,遲遲不願意離開。
“少爺,要不要把後院兒的寶貝,全都鏟掉?”
在吃過一次紅燒牛肉面之後,賀懷恩就愛上了後院之中的幾株辣椒了。
看顧的,比二兔照看草莓還要緊張。
現在要走了,這種寶貝怎麼能留給他人?
再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好幾年的這個地方,自從獲得生活下去的資本以後,本以為自己還要在這里,多生活幾年呢。
誰能料到,一腳踏入官場的漩渦里之後,不到一天,就要被迫離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誰讓自己,不願意受委屈呢。
雖然自己和蜀王,和皇室結下了仇怨,但對于能夠屹立于世界之上的大唐,李安卻並沒有什麼偏見。這些後世的苗木也是無辜。
若能讓大唐百姓的桌子上,多出幾種美味,那也不錯。
當下,李安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算了,沒必要。”
“留著吧,看看之後抄我李家的人,有沒有人能發現真正的寶藏!”
說著,一把抱起了不願意離開的二兔,將她塞到了馬車之上,說了一聲。
“走吧!”
“再晚怕就出不了城門了。”
李安一聲令下。
兩家七口人,再加上一個人質,拋下了長安中的家,徑直向著西邊的延平門走去。
不算皇城直通西內苑的玄武門,整個長安城,共有十二道城門。
分別坐落在長安城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出了長壽坊往西,不過隔了一個豐邑坊,就能到達延平門。
只不過此門,不算是正門,平日里面,走的人有點少罷了。
一旦走出出了延平門,就算直接逃出了長安。
而這也是李安,選擇將家安置在長壽坊的一個重要原因。以及有底氣逃離長安的依仗。
馬車並沒有直接向南,而是稍微繞了一圈兒,繞開了長安縣衙所在,這才一路向西。
在眾人的忐忑之中,一路前行的馬車,終于走過了豐邑坊。眼見城門在望,可騎在馬上的李安,卻是面色大變。
現在的他,目力過人。
都不用仔細瞧,也能看的分明。
延平門的大門,竟然是關著的。
連城門口守衛的老卒,都不見人影。只是在城樓之上,稀稀拉拉,無精打采的站這幾個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停車!”
一聲低喝。
駕車的賀懷恩和王大眼直接勒停了車駕。
而賀懷恩更是一個激靈,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伸手摸上了靴筒中的匕首,四處張望一番,然後一臉緊張的問道。
“怎麼了,少爺?”
“莫非出了什麼狀況不成?”
“還是朝廷的大軍追上來了?”
不應該啊!
這個時候,就算是皇上,和朝中的大臣,已經發現了安福門的變故。
可調動大軍,並沒有那麼容易。
禁軍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追了上來。
否則,守衛延平門的老卒,肯定會緊張起來。
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站的松松垮垮。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李安,收回了不解的目光之後,這才疑惑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應該不是。”
“可不知道為何,這延平門,竟然是關上了的。”
“這麼大的事兒,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這可真是太不應該了。”
看著李安自責,另一輛馬車上的王大眼也出聲了。
他對著車廂之中的家眷,安慰了幾聲之後,這才跳下了馬車,沉聲說道。
“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不是針對我們就好。”
“我現在就去打听打听。”
說完,徑直向著延平門方向走去。
不過片刻,便一臉糾結的走了回來。
他走到了李安的身邊,這才哭笑不得的說道。
“回少爺。”
“士兵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因為城門校尉根本就沒有交代。”
“不過,據守門的老卒猜測,八成應該是因為突厥人的原因。”
“听說契丹人的酋長要投降我大唐,人已經入了長安城。”
“這麼大的事兒,突厥人必然要報復。”
“據說已經有突厥人,混到長安之中。”
“朝中有人怕突厥人里應外合,在長安掀起暴亂,這才封閉了長安城的其他大門。只留下四門出入。”
“現在,延平門是走不通了。”
嗯!
只要不是針對我們就好。
雖然不爽突厥人的囂張,可這個時候,李安卻沒有空搭理此事。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先逃離長安,才是最緊要的。
當下,李安也顧不上寒暄,直接說了一聲。
“回頭,北上。”
“我們從金光門出城。”
“是!”
兩人應聲說是。
立刻跳上了馬車,打馬繞過豐邑坊,沿著光化大道,向北走去。
而騎在特勒驃之上,隨行馬車一旁的李安,也摘下了兵刃,抄到了手中,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馬車行進的速度,本來就慢。
再加上,在延平門這一耽擱,怕是朝中的禁軍,已經反應了過來。
自己也該做好廝殺的準備了。
雖然面上依舊一片沉穩,可心中,李安已經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備。
“噠!噠!噠!”
果然。
車隊還沒有走上多久,才剛到達西市的南邊,李安的身上,已經落下了若影若現的目光。
猛一回頭,立刻看到有人縮到了旁邊的巷子里去。
“怎麼了,少爺?”
駕著馬車的賀懷恩,同樣是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
用射雕手的目力,打量著每一個靠近的行人。
可是他畢竟沒有李安的感知敏銳。
直到察覺到少爺的舉動,這才反應過來。
听到賀懷恩這麼一問,李安皺了皺眉頭,這才低聲回道。
“有人盯上我們了。”
“不久之前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們的馬車。”
一邊說著,李安將手中的神鬼方天戟,掛在了得勝勾之上,伸手卻摸上了一旁的長弓。
但凡此人再敢靠近一步,立刻就將他射死當場。
看著李安的動作,賀懷恩心中也是一緊,將手中的韁繩,交給了旁邊的大兔。
他斜坐在車轅上,扯下了腰間的酒壺,裝作喝酒的樣子,目光,卻死死的盯住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