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鈞要替死的話,徹底的引爆了薛萬徹的感情。
他們兄弟五人,就萬鈞和萬徹兩人關系最好。
當初,父親薛世雄,因為天時不利,戰敗之後,直接病死幽州。
那時,天下大亂。
南邊是竇建德,西邊是李淵,而幽州自薛世雄一去,則徹底的落入了羅藝的手中。
二人想要扶棺回鄉,也因為道路不通而最終作罷。
只能將父親葬在幽州,投入羅藝的麾下打拼。
相互扶持,好不容易從亂世,走到現在。
戰場沒有要了兄弟二人的命,反倒是太平盛世即將到來,大哥卻要送命,替人去死。
這怎麼能成?
薛萬徹也從來不覺得,這世上,有誰的性命,會比哥哥的命更加的貴重?
因此,一邊驅使著重傷的身體,使勁的拉扯自己的兄長。
一邊,用哪個仇恨的目光,看著蜀王李恪。
是他。
一切都是他的錯。
若不是他的要挾,兄弟二人,也不至于去做埋伏人,這種齷齪的蠢事兒。
哥哥此時,也不至于陷入了漩渦之中。
一旁,跪倒在地的薛萬鈞,也是長嘆了一口氣。
能活的話,誰有願意去死呢?
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件事兒,已經不是簡簡單單打一架,或者有人被謀殺,這麼粗糙的事兒了。
因為這已經涉及到禁軍,“玄武門”,和親王的生死了。
一旦蜀王喪命,深度參與其中的自家兄弟二人,也絕對難活。
與其兩人同赴死,還不如用自己的賤命,換弟弟一條生路呢。
“你閉嘴!”
“也給我跪下!”
呵斥了弟弟一聲,薛萬鈞強迫弟弟薛萬徹,跪在了自己的身邊,再次說道。
“蜀王真的罪不至死。”
“還請壯士三思再三思!”
一旁的薛萬鈞,說的異常的懇切。
整個人的心思,也沒有絲毫的遮掩,就是想讓李安手中的蜀王李恪,活下來。
可已經下定決心,今天就要奔赴西域的李安,不認為誰更高貴。
更加不會顧忌,區區一個親王的性命?
男兒膝下有黃金。
之前的交手,已經讓李安看出,這兄弟兩人,也是豪杰一流。
更不就不是什麼擅長于鑽營的人。
現在,這樣的人物,居然為了一個狗屁親王的性命,雙雙跪下來求他。
真真的演了一出,什麼是封建社會。
這就讓李安,更加的不爽了。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帶苦澀的薛萬鈞,凜然說道。
“你說他罪不至死,難道我就最該萬死不成?”
“我甚至都不認識他。”
“今天也是第一次上值,第一次踏入皇城。”
“那你到時說說,我究竟犯了什麼罪?”
李安這話一出,薛萬鈞頓時張口結舌。
誰都知道,此人沒有任何的錯誤。
可被蜀王厭惡,就是最大的錯誤。
這種理由,連自己都覺得可憎,這麼可能說服的了這個人?
一時之間,想不到任何理由的薛萬鈞,頓時心情沮喪。
念及這件事兒的後果,整個人瞬間就垮了下來。
見到兄長突然萎靡,跪在一旁的薛萬徹,也是心中大急。
他深怕哥哥一命換一名的提議,被這人接受了。
結果導致兄長喪命。
也顧不上嘴笨,連忙開口說道。
“有罪沒罪,誰說的清楚?”
“還不是皇帝吹什麼風,下邊的人就怎麼順風怎麼飄了。”
“我們離開幽州,已經好多年了。羅藝在幽州造反,干我們兄弟什麼事兒?”
“就因為這事兒,我家沒少被人使絆子。”
“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里,跟你打一架。”
“你手你的那麼憎恨你,你說你有罪沒罪?”
听到弟弟大放厥詞,薛萬鈞頓時心頭一急。
你若是激怒此人,手掌一松,就能直接送蜀王下地獄。
到時候,地獄的路上,也會同樣多兩個姓薛的小鬼兒。
這事兒能亂說嗎?
因此,他連忙捂住了弟弟的最,再次高聲說道。
“壯士恕罪。”
“以壯士手上的功夫,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的,為什麼非要想著殺掉蜀王呢?”
“他死了不要緊,但是皇家的顏面要緊。”
“即便是他確實該死,但是皇家為了自家的威嚴,也是絕對不會放過壯士的。”
“到時候,就不是一兩個人追緝了。”
“而是全天下,都開始針對你,各路大軍,共同圍剿你。”
“任你手段通天,也難以脫身。”
“更何況,此事是會連累家人的。”
“壯士,不過蜀王一條命而已,何苦為了他的命,而丟掉自家的性命?”
“我薛萬鈞認為不值。”
“所以,還請三思,饒過蜀王一命。”
饒他一命?
饒他一命,我胸中的怒火,要如何平息?
更何況,就算是我饒了他的性命,這睚眥必報的爛人,豈會善罷甘休?
這樣的話,對我,對我身邊親近之人的威脅將更大。
讓人看穿了我善良的本質,豈不是告訴這滿世界的虎狼,這里有肉,還是鮮肉。
等著盼著他們來吃?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由他人掌控,是李安,絕難容忍的。
雖然李安,現在有了呂布的武勇。
再加上神兵的話,比呂布還要強上幾分。
可畢竟沒有經過戰陣的歷練。
對于戰場的敏感,跟這些沙場老卒相比,還是頗有不足。
既是請教,也是試探。
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李安不動聲色的問道。
“你篤定我會死于亂軍?”
這話一出,不光是薛萬鈞,就連薛萬徹,杜君綽,也沉默了起來。
個人的武勇再過強悍,也難以抵擋大軍的侵攻。
若不是這樣,麥鐵杖也不會死在高麗的河畔。
羅士信也不會以兩百人堅守𤋮慼@牽 弒磺塴 br />
可這事兒,現在卻不能說出來。
若是激怒了此人,讓他隨手捏斷蜀王的脖子,豈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一行人對視一眼,全都閉口不言。
看到幾人的沉默姿態,李安頓時了然。
這話說的有些歧義,難怪幾人會沉默不語。
隨後,李安尋思片刻,抬手一指薛萬徹,再次開口問道。
“若是讓你,單槍匹馬,和軍士廝殺,最多可以戰勝多少人?”
我?
看著李安的手指,薛萬徹左看看,又看看,甚至是往旁邊又跪了跪,那手指依然堅定不移的指向了自己。
沒跑了。
就是讓自己說呢。
當初,兄弟二人扶柩南下,沒少和亂軍沖突。
因此,這種小點的戰事,可以說的上是輕車熟路。
半點都沒有多想,薛萬徹直截了當的說道。
“若是烏合之眾的山匪,單人獨騎,沖擊千人也是手到擒來。”
“殺光可能困難點,但是殺散卻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若是亂軍,就沒有那麼輕松了。”
“馬力足夠,有個五六匹換乘的話,殺散五百人一樣問題不大。”
“但是正規軍,就難說了。”
“戰斗的話,是要看訓練度的。”
“差強人意的,和亂軍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精銳的士卒,結成戰陣,就算是只有五十人,急切之間,也難以拿下。”
“非得用水磨功夫才成。”
如數家珍一般,回答了李安問題的薛萬徹,不禁有些詫異,隨口憨憨的反問道。
“你問這個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