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沉默下來。
赤練說得沒錯，但他更明白，衛莊大人也別無選擇。
“怎麼能說是別無選擇？”赤練像是明白他在想什麼一般，嗤笑著說。
“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怕的衛莊大人，似乎在趙義出現後，就消失不見了。他變得瞻前顧後，變得患得患失，我都快要不認識他了。你說，是不是那個趙義真的是個妖魔？”
“赤練！”白鳳沉聲警告道。
作為流沙的一員，可以對衛莊大人的選擇有所質疑，但這樣說首領，這已是不太對了。
衛莊大人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
忠于衛莊大人的手下，衛莊大人會給予一定的寬容。
可一旦生出反叛的念頭來，衛莊大人可不會心慈手軟。
而以衛莊的能力跟手段，兩個赤練都不是衛莊大人的對手！
白鳳出聲警告，這也是在救赤練。
他不願意看到赤練走上一條不歸路。
既然已經確定了他們流沙組織必是要與帝國有著更深的合作，那麼，沉默，或許也是一個辦法。
整個天下都已經落入帝國之手，反秦勢力的確不弱，可跟帝國比起來，簡直就像是螳臂擋車一樣弱小！
這種情況下，赤練若是退出流沙，又能去哪里？
何處能容身？
難道赤練想要避去邊塞？
在白鳳那一聲呵斥之後，屋內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這聲音，顯然是走路的人故意發出來的。
“衛莊大人。”白鳳看著推門而入的白發男子，立刻起身，出聲道。
“你們怎麼還未休息？”衛莊看一眼屋內的二人，開口問道。
白鳳回道︰“是我，我想等一個結果。”
“結果？”衛莊平靜地走進來，坐在了正中的位置，“我以為，你早就已經知道了。”
“這麼說，衛莊大人是打算帶著流沙歸順帝國了？”在衛莊出現後就一直沒說話的赤練，突然開口我拿到。
衛莊朝著赤練看去，白鳳手指微微動了下，沒吭聲，甚至沒往赤練的方向看。
赤練與衛莊對視，仿佛絲毫不在意衛莊目光微冷，她繼續問道︰“衛莊大人可曾想過，流沙內部有多少人與帝國有仇，願意徹底歸順帝國？”
“你不願意？”衛莊問。
赤練冷靜地說︰“若我說不願意，衛莊大人可是要立刻殺了我？”
衛莊沒說話，只是盯著她，神情冷淡。
赤練看著這樣平靜的首領，只覺得胸口燃燒的那股火更旺盛了。
“衛莊大人，她這是喝了酒，心情不好……”白鳳見二人對峙，只能無奈地開口。
衛莊的確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赤練的酒量算不上多好，听到白鳳的話，衛莊就道︰“都去休息吧。”
赤練還不想走，被白鳳扯著出去了。
因為白鳳插手了這件事，導致分開前，挨了赤練的瞪視。
直到目送著赤練進了她的房間，將門關得嚴嚴實實，白鳳這才轉身離開。
之後的幾日，赤練雖然顯得很不高興，但都沒有再說什麼。
白鳳就以為，跟以前的很多次一樣，赤練再不高興，也不會真的違抗衛莊大人的命令。
畢竟之前去墨家機關城，赤練也是老實听令，不是嗎？
結果他們才離開了咸陽不到一百里，突然在一夜之後，赤練不告而別。
此日清晨的時候，連封書信都沒留，赤練就不見了蹤影。
白鳳還要在衛莊面前替赤練解釋一二，對方性格並非太過任性的類型，但也的確有著任性的一面。
“衛莊大人，赤練這次鬧脾氣離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回來，到時我讓她向大人認錯。”白鳳為了保赤練，這次是操碎了心。
好在衛莊也知道赤練的性格，更知道赤練與黑麒麟、隱蝠不同，雖因為出身的緣故不願意歸順大秦帝國，但也做不住背叛流沙組織的行徑。
最多就是藏起來一段時間不露面，用這種失蹤的方式來表達不滿。
這樣的任性方式，還在衛莊的容忍範圍之內。
他淡淡看了白鳳一眼︰“不必為她解釋。”
白鳳一噎。
“隨她去。”
說著，衛莊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白鳳只能嘆一口氣，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在邊塞地帶，大約十幾個身著陰陽家弟子服飾的人，正騎馬行在空曠的荒野上。
這里是位于西北面的邊塞，既不是太子當初大敗塞外大軍的地方，也不是其他人搜羅仙山的所在，這里一片荒蕪，哪怕天氣還不算冷，但已是有一種寸草不生之感了。
當然了，這只是一種錯覺，這個地帶還是會生長著一些頑強的植物，空氣中的干燥氣息，混合著風沙，讓這十幾人都灰頭土臉，露出一絲不耐煩來。
“陳師兄，我們在這里都轉了十幾天了，還要轉多久才能回去？”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開口問道。
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這一群陰陽家弟子的師兄，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相貌英俊，給人的感覺很有一種恍如謫仙之感。
當然，跟真正修為高深的陰陽家長老們沒法比，但在弟子中也的確是鶴立雞群的人物了。
听到師弟帶著一絲不耐地詢問，他也絲毫不怒，甚至好脾氣地解釋道︰“首領信任我們，才讓我們來到這片區域尋找仙蹤，左右也沒有給出時間期限，大家若是累了，可先休息一兩日。”
“陳師兄，這不是累不累的事，這是在做無用功啊。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會有仙蹤？真有仙人，會到這種風沙糊臉的地方來？”
他們之前也去過仙山現世一瞬的地方，雖然只是現世了一瞬就消失，但那片區域的氣息都變得格外清新，變得很不一樣了。
哪里像這個地方啊，到處都這麼干燥，走一段路就會被風沙糊一臉。
真有仙人，會來這里？
這話也不能說是不對，其他人听了，也都露出無奈的神情來。
他們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但他們來這里是首領下的命令，他們就算是不樂意在這里消磨時間，也要繼續待著啊。
要不，找個地方先休息幾日吧？
想到這半個多月來一直在做無用功，眾人都頹喪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抬頭，然後望著遠處愣住了。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