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見他露出懊惱之色,以為他是在剛才的事情郁悶,還安慰他道︰“那人怕不是尋常之輩,應是大宗師武者,你我都不曾邁入大宗師境界,便是真的看清了他是誰,也不可能將他抓住。”
“是啊,反正他也只是出現在了城外,說不定只是尋常入城卻不得入的,既不曾上城牆,又不曾攻擊或是做出其他舉動,倒是無需過多在意。”
這兩人的勸說,讓鐘離 臉上的懊惱之色淡去。
他這個人,一向是別人對他好三分,他至少要還五分,若別人對他好五分,他至少好還七分。
他帶著的幾個小隊的白馬義從,都與他相處極好,白馬義從的主將趙雲,讓他更覺投契。
就算因著他來大秦有著別的目的,其實是潛伏過來的,所以這些人對他越是好,他越是覺得這些人好,就越是心里愧疚,但他也不是十分擰巴的人,總不能因為心里愧疚、別扭,就無視這些人對他的善意,躲躲閃閃吧?
鐘離 立刻點頭道︰“你們說得是。”
隨後又問︰“待明日天亮後,我們就該回隊了,回去後,是不是又要出城去山上了?”
一個白馬義從回道︰“不是去剿匪,就是去拉練。”
拉練這個詞,鐘離 過去從不曾听過,但在白馬義從這里,卻是經常听到,除了這個詞,還有一些他過去沒听過的詞,他也漸漸都習慣了。
此刻听到對方提到拉練,他的臉上就浮現出敬佩之色,忍不住說道︰“也不知是何人創造的拉練之術,實在是了不起!”
這樣的練兵之術,竟就這麼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難道太子以及趙將軍等人,就這麼相信他,不怕他有著別的心思,將這樣的好東西傳去他處?
鐘離 知道自己不會這麼做,但他不理解,為何這些人竟真的相信他。
若趙義知道鐘離 在想什麼,怕就會告訴鐘離 ,不是因為真的相信他所以才這樣做,當然了,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品、性格,所以覺得他不會干出這樣的事,這也的確是真的。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套拉練之術的確是好,是趙義結合了上下五千年的經驗,總結出來的練兵之術之一。
但也真的只是之一而已。
趙義的腦袋里,藏著上下五千年的各種文化結晶,就算是這種練兵之術被傳了出去,一時半刻的,外面的人也悟不透。
就算是悟透了的人跑去給其他人幫忙,那也需要時間,需要隊伍磨合。
這個時間差,足夠白馬義從更加傲視群雄了!
差距拉開了,就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追上的了。
再說,他練兵也不是一成不變,是會一直進步的,練兵之術跟他的兵同樣是要不斷進步的。
得到了舊的練兵之術,他這里還會有新的,是搭配著將來會出現的各種新式武器一起出現的!
其他勢力得了練兵之術,得不到白馬義從這樣基礎好的騎兵,得不到將來他不斷讓人推陳出新的新式武器,想要全套照搬,恐怕到時候得到的,恐怕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結局了。
鐘離 不知道這些,現在的這第一套練兵之術,就已是將鐘離 給徹底震住了。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套練兵之術是誰傳授的。
這樣從不曾見過的新型練兵之術,難道是蒙家人鑽研出來的?又或者,是王家人鑽研出來的?
鐘離 將大秦帝國內部的兵家之人想了個變,覺得這兩家其實都是比較有可能的,因為他從看似簡單的練兵之術里,看到了一種厚重,這種厚重,不像是剛剛發家之人能夠想出來的,更像是累積了至少幾代人的傳承的兵家之人研究出來的成果!
事實上,鐘離 也不算是猜錯,結合了上下五千年,總結出的第一套練兵之術,雖然還只算是初級,但的確是有著一種厚重的味道。
被他問及的兩個白馬義從,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仿佛鐘離 會問出這個問題,讓他們感到了驚奇。
他們的表情,讓鐘離 頓時有了一種不祥預感。
不是吧?
難道,是那個人……
不,不可能!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兵家的……
就在鐘離 意識到了那個答案是什麼,並下意識排斥自己去想這個可能時,那二人中的一個,已是開了口。
“拉練的內容,一直都是太子殿下制定的,你竟一直不知?”
再排斥,當這話鑽進了耳朵里,也不能裝作听不到了。
自己最不想接受的事實,就這麼被推到了眼前,讓他一下子就被沖擊到了。
鐘離 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緊接著,追問道︰“拉練的內容,都是太子殿下制定的?都是太子殿下自己想的?”
另一個白馬義從見他這副神情,忍不住搖頭,道︰“你這也是犯了很多人都犯的毛病,以為太子殿下高高在上,又不是兵家弟子,所以就不懂兵法不懂練兵?你這是想茬了,太子殿下不是兵家弟子,不是因為他不能,而是因為他不想。”
“……為什麼?”鐘離 下意識問道。
剛才先開口的白馬義從回道︰“因為太子殿下將來必是大秦帝國的皇帝,作為將來的皇帝,可用諸子百家,卻不能讓諸子百家中任何一家掌控了朝廷,都可用,卻都不能獨用。”
“這……這是太子殿下說過的?”鐘離 听了這番話,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不是普通白馬義從會說的話。
倒不是因為普通白馬義從沒有思想,不知道這些。
而是因為作為普通白馬義從,不會靠著自己的想象,就隨便說出這樣的話。
除非……除非這是太子殿下曾經說過的,並且所有白馬義從都知道的事。
因為同袍都知道,所以向他解釋這些也就沒有任何問題。
鐘離 神情恍惚了一下,若這番話真是太子殿下曾說過的,那這位太子殿下,可就與他之前認為的大秦太子太不一樣了。
他來到太子身邊已有段時日了,卻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位大秦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