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走到了李靖身邊，想將那本記滿常州大小官員罪證的冊子取回。
卻不想，竟然直接被李靖擺手拒絕。
“冊子就放在老夫這里！”
“老夫有大用！”
李靖的聲音不大，但程處默卻從其中感覺到了滔天的怒意。
而後，讓程處默沒有想到的是，李靖猛然一掌劈向了面前的案幾。
“混賬！！！”
“簡直是一群蛆蟲！”
“一群魚肉百姓，禍亂大唐的蛆蟲！”
“這才短短三日，被你們所查到的罪證就如此之多。”
“販賣人口，童男十七人，童女七十七人，女人十七人！”
“這才短短三日啊！”
“這群混賬東西，竟然將人當牲口去賣！”
“告訴老夫，你們所探查到的，被販賣的人都是從何而來？”
李靖滿面盛怒，雙眼血紅的怒吼到。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程處默見到李靖發怒。
見到這位大唐軍神的怒火！
長安之中，誰都以為，這位代國公是位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甚至以為眼前的代國公，是個性格軟弱可欺的軟柿子。
此刻，程處默知道，這位眼前的代國公，眼前的大唐軍神，是一頭真正的猛虎！
一頭裝睡的猛虎！
誰將其驚醒，便要承受這只猛虎的滔天怒火。
深深吸了一口氣，程處默緩緩開口。
“李伯父！”
“還請先息怒！”
“根據白家暗哨所探查，被販賣的人，全是……”
“全是常州的百姓！”
“其中多數，都是西城貧民窟中人牙子買來的，還有搶來的。”
“呵呵……”
“說是買，也跟搶沒什麼區別，一斗米便能買上倆個孩童！”
“而且，其中半數都是有戶籍之人！”
程處默話語落地，李靖的胸膛頓時劇烈起伏了起來。
程處默看著李靖劇烈起伏的胸膛，頓時後退了一步。
案幾都一掌拍碎了，現在你可沒東西拍了。
尼瑪啊，要是一激動，給老子當案幾拍碎了，老子找誰說理去！
“混賬！混賬！！！”
“有戶籍之人也敢買賣！”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這些人，竟然就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在一州府之地買賣！！！”
“好！好啊！真是好的很！”
李靖的聲音讓程處默汗毛豎起，程處默絲毫不懷疑，現在若是孫興站在李靖面前，李靖能一巴掌將其拍成肉泥。
程處默再次退後了一步，跟李靖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而後再次緩緩開口。
“販賣人口只是這些王八蛋的勾當之一！”
“代國公，您知道這常州城，共有多少賭館嗎？”
“一共三百余家啊！”
“這些賭館坑害的人，可不比人牙子坑害的人要少。”
“而且，人口販賣的一半，都是因為賭徒輸光了家產，用老婆孩子去抵賬的！”
程處默說完，李靖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將冊子直接揣入了懷中。
曹宏看著盛怒的李靖，趕忙給其倒了一杯茶水。
“代國公，請息怒！”
“侯爺說江南六府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輕動常州，江南其他五府定然打草驚蛇，現在還是動這群狗官的時候！”
听著曹宏的話，李靖緩緩點了點頭。
曹宏端來的茶水，李靖卻是一口也沒喝。
“老夫喝不下！”
“你說的，老夫都懂，老夫只是恨罷了！”
“老夫征討東突厥，六道唐軍之中，江南道軍士死傷最多，老夫心中本就愧疚，現在得知江南道如此罪行，實在是恨意滔天！”
“唉……”
李靖長長嘆息一聲，程處默也跟著嘆息一聲。
而後，李靖扭頭看向了程處默。
“小子，常州稅收是江南六府稅收中缺口最大的一府，你明日要走，其中原因你可探查清楚了？”
听著李靖的話，程處默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伯父，小佷都弄清楚了。”
“常州乃是江南六府主要的產鹽之地！”
“其鹽稅便佔了總稅收的七成！”
“常州府稅收銳減的主要原因，便在這鹽稅之上。”
“常州共有三處鹽礦，倆處鹽礦已經淪為了私鹽礦，以常州為媒介，以低于官府的價錢走私私鹽，卻上報朝廷說鹽礦產量銳減！”
“走私鹽，才是常州府稅收的問題所在！”
听著程處默的話，李靖緩緩點了點頭。
“不錯！”
“你說的，跟老夫想的差不多。”
“可還有其他的？”
程處默點了點頭，而後繼續開口。
“還有冶鐵！”
“官府壟斷冶鐵，制造出了大量的鐵器，其中不乏刀劍等兵器！”
“只是這些刀劍都送到了哪里，還沒探查清楚，不過千首已經去跟蹤了，不出三日，定然能有消息傳來。”
听著程處默的話，李靖頓時皺起了眉頭。
“兵器？！”
“小小的常州，竟然敢私自打造這麼多的兵器！”
“江南六府想干什麼！！！”
“這劉氏真是賊膽包天啊！”
李靖說完，程處默頓時挑起了眉頭。
“李伯父，劉氏一族在這江南六府根深蒂固，小佷跟孫興喝酒，無意間從其嘴中听到了一些消息！”
“江南六府，似乎……”
程處默欲言又止，李靖頓時皺眉看去。
“有話直說，跟老夫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快說！”
在李靖的催促下，程處默再次開口。
“李伯父！”
“江南六府，似乎跟某位皇子有勾結！”
“那些兵器運往的方向，乃是隴右道跟劍南道！”
程處默話語落地，李靖的臉上頓時漏出了駭然之色。
深深吸了一口氣，李靖頓時咽了一口唾沫。
良久後，李靖的聲音才傳出。
“這件事，你從現在開始，便爛在肚子里！”
“除了老夫，誰都不能說！”
“還有，讓千首回來，剩下的事，你已經不能在摻和了！”
“老夫說的，你可懂？”
李靖話語落地，程處默頓時愣在原地。
看著程處默的表情，李靖再次開口。
“你恩師仙逝前，常跟你說的話是什麼？”
“小子，好好想想吧，現在馬上讓千首回來！”
“老夫要出去幾天，你們不用等老夫，只管趕路就是，老夫會在徐州跟你們會合。”
李靖說完，便匆匆離去，而程處默卻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