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可能結果會讓你難以接受。”易天看到方思遠眼中的濃濃思念之情，有點難以啟齒。
“你盡管說吧，還有什麼無法接受的呢？”方思遠從易天的話里感到了不安，隱隱猜到不好的事，一股悲傷蔓延，還有份讓易天難以理解的自嘲。
“還是你自己看吧，你該懂狐族語言吧！”易天嘆息說著遞過去玉簡。
方思遠的表情實在讓他無法親自告訴實情，他害怕相似的事發生在子身上。
方思遠早已沒了威嚴與儒雅，神識進入玉簡，抓著玉簡的手都在微微發抖，悲傷的情緒感染著易天與柳亦真。
易天不忍，轉過頭輕聲安慰眼中霧氣彌漫的柳亦真，女人對這種事更為感性，從他們的對話中知道了些大概。
在她的詢問下，易天又為她補充了一些，更是讓柳亦真傷感落淚。
“易師兄，你說他們為什麼這麼討厭，別人真心相愛有什麼不對？都是他們的錯。”柳亦真美目含淚，為方芷晴兩人惋惜，也為她們抱不平。
“這也許得從兩族之間的隔閡說起吧？她們都沒做錯什麼，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
易天也是有些無神的遠眺遠方，那邊正是獸族的地域，他對神風大陸不了解，難道兩族之間真有這麼深的仇怨？
“那玄狐雖是狐族，但痴情一點不少，他最後選擇自斷生機，也許是無法忍受一個人的孤單吧？”柳亦真被玄狐的深情感動的稀里嘩啦。
“自絕？”易天回神過來又是一愣。
“她說的對，是我錯了，我沒有給予作為父親的祝福，反而逼走他們，才落得這般結局，玄狐至情之人，我不如他啊！”
方思遠略顯沙啞的聲音傳來，但現在這種後悔又有何用？
易天恍然，是了，那玄狐修為不低，也沒有宋清頡那般傷到根基，怎麼可能區區幾百年就壽元耗盡？
而且那方芷晴也絕對不是正常的隕落，怕是思念成疾郁郁而終，玄狐才在自責下布置破界陣，失敗後選擇了與方芷晴不離不棄。
“方閣主，兩族的關系真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易天收起思緒，看來自己一直小看了兩人的感情，也為玄狐感到不滿。
“水火不容？呵呵∼我也想知道啊！”方思遠失魂落魄的念叨著，緩緩走向一邊。
現在的他哪還有半點“第一人”該有的姿態？挺拔的身姿已略顯老態，只是一個失去女兒的可憐人罷了。
這山頂不大，易天隨著他跌撞的步伐，見他停在一座墳塋前，可能年代頗久，除了一塊石碑，土堆已經不明顯了。
上面的字跡已模糊不清，但還是隱約能看見愛妻兩字，這是方芷晴母親的墳墓？
“杼娥，我真的沒用，我沒能保護好芷晴，也沒勇氣下去陪你，你能原諒我嗎？”
方思遠手掌摩挲著墓碑，聲音微顫，只剩內疚與失去親人的傷痛。
“我本來打算讓他們葬在一起，看來這里作為他們的歸宿似乎也好。”易天猶豫下，還是拿出方芷晴與玄狐的棺槨。
“芷晴。”方思遠看著冰玉棺里如同熟睡的女兒，眼眶微紅，嘴唇囁嚅，輕撫棺蓋。
“走吧，讓他靜靜。”易天受不了這種情緒，拉著滿臉淚痕的柳亦真去了另一邊。
“易師兄，這方閣主也太可憐了。”柳亦真明明剛才還在怪方思遠逼走玄狐兩人，現在又覺他可憐，女人的心思還真是善變。
“可憐嗎？也許吧？這得看你站在什麼角度去看。”易天是同情方思遠，但沒弄清楚一切之前，還是不急下定論，他還有些事問他。
“那玄狐與方芷晴干嘛要跑那麼遠，要是我啊，誰要阻止，就和他們拼了。”柳亦真這就又想到了痴情的兩人，表情“凶狠”的說道。
“是，亦真最厲害了，那要是你父親阻止呢？”易天倒是被她這一番來回轉換話題給逗笑了。
“我又沒父親。”
“呃∼”易天覺得自己問錯問題了，就要道歉安慰。
“我是宗主撿回流雲宗的啊！”可柳亦真說的理所當然，仿佛本該沒有父母，本被宗主撿回去。
“恩，小亦真說的沒錯，要是有人阻止你，我幫你揍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看見柳亦真自然的表情，讓易天一陣心疼。
“謝謝易師兄，你真好。”柳亦真俏臉微紅，低聲說著。
“不用謝，等我們這次回去，就為亦真舉辦一個招親大會，有資格報名的起碼也得九星宗門的天才弟子，一般人站一邊去。
不然那配得上我們神風大陸第一仙子啊？對了，我還認識幾個界面的，要不提前多發點邀請函出去，管他什麼族的都發，人少了也沒面子啊。”
易天一點沒注意柳亦真漸漸冷下的神情，還在自顧的喋喋不休。
“易師兄。”柳亦真磨牙。
“什麼？”
“你就這麼想我嫁給別族？”柳亦真秀拳緊握
“哦？你還有忌諱啊？說說看。”易天好奇。
“我先和你拼了，壞我名聲。”柳亦真終于忍不住了，對著易天一陣花拳繡腿。
“怎麼了？打累了？”易天只是笑著，見她反倒氣喘吁吁，握拳頂在自己在胸前。
“嗯，謝謝易師兄。”
“又謝什麼？”
“你是好人。”柳亦真螓首輕抬，目光微動。
“……然後呢？”易天覺得這句話在某個地方似乎不是好話。
“亦真不想嫁，只想和師兄妹一起待在流雲宗。”柳亦真目光有些躲閃。
“傻丫頭，不嫁就不嫁啊，剛才逗你的，而且啊！就算小亦真要嫁誰，也沒人敢阻止，有我為你做主。”易天拍著胸脯笑道。
“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告訴易師兄。”柳亦真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認真點頭。
“易師兄有道侶嗎？”仿佛解開心結，柳亦真開始對易天的經歷來了興趣。
“算有吧！”易天想到林紫音，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也沒定下什麼名分，但心里其實已經當她是妻子一般。
“有就是有啊，什麼是算有吧？”
“有。”易天肯定，也覺得剛才這樣說對不起林紫音，她一定還在苦等自己。
“那她一定很幸福吧！易師兄這麼會關心人。”
“我有這麼好嗎？”易天被夸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當然有啦，但我覺得易師兄如果能自私一點更好。”柳亦真肯定的說道。
“……這話怎麼听著怪怪的。”易天微愣，似乎也有人這麼說過自己。
“易師兄以後對自己好一點，好嗎？”柳亦真很認真的看著他。
和易天接觸後，才能真正了解他，他的關心無處不在，從不在意自己得失。
他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只要是覺得對的人，仿佛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當然。
“那肯定啊，我怎麼可能對自己不好呢？”
“那就好，這樣亦真也放心了。”
“還用不著你這個小丫頭為我擔心。”易天一點不自知的笑著，他對柳亦真的關心已經對她產生了困擾。
她已經不知道該把易天放到什麼位置，她怕易天離開的時候自己會忍不住去思念，也怕易天改變了她生死皆在流雲宗的信念。
因為這樣下去，只要易天一句“跟我走”，她怕自己就如他潤物細無聲的關心讓人無法拒絕。
當然如果易天願意長留流雲宗就最完美了，但這可能嗎？這個天真的女子也終于開始有了煩惱。
“兩位請跟我來。”方思遠似乎恢復了些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人。
易天再次抬頭看過去，只見那邊多了兩所新墳，這算是對玄狐的認可嗎？可惜遲了幾百年。
方思遠正目光定定的看著易天兩人，雖然還有悲傷，但多了幾分平常的神采，也許是強制把傷痛壓下吧！
“去哪？”抬步走過去。
“帶你們離開無量閣，如果可以，離開神風大陸。”方思遠說完似乎就要走。
“等等。”易天趕緊叫住，他的問題還很多，方思遠的話也有問題。
“如果你想問散修的事，我無可奉告。”方思遠似乎猜到了易天的心思。
“好吧！那些傳聞是不是真的？”易天只能換個問法。
“真的又怎樣，假的又如何？”談起這些事來，方思遠又恢復閣主該有的樣子。
“如果是真的，閣主不覺得過于傷天害理？”
“何為傷天害理？你有這一身修為，難道不明白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嗎？
別人做得，為何無量閣做不得？因果輪轉，真有那種承擔不起的後果，那無量閣灰飛煙滅，不也省了你的擔心？”
方思遠表情不變，仿佛說著天地至理，讓易天一時竟找不到話語反駁。
因果一說他知道，也可以稱為業力，就是佛門常說的因果有報。
業力和氣運一樣玄妙，這里的業力不止是說的無量閣，還有那些散修。
他知道一個佛門故事。
佛祖一日路過凡俗界，正遇一強國侵略小國，佛祖憐憫那八百小國子民，便把這些子民收入金缽。
待到大國軍隊退去，他打開金缽，卻發現，八百子民俱化為血水。
這才感嘆，神通不抵業力。
而現在那些散修，與這些子民有何區別？
方思遠最後話里的意思，就算你易天想做聖人，真就能救得了？那靜待結果不是更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