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著冰雪,楊小海咬下一大塊面包。借著口腔中的溫度,將冰雪融成水,繼而再軟化那如鐵一般的堅硬。咀嚼了一會,小麥的清香便反了上來。雖然面包不新鮮,但已經算得上是難得的美味了。
至少它沒有各種防腐劑,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添加劑不是?這東西是出了名的越嚼越香,即便沒有配菜,光是面包就雪水一樣讓楊小海吃的很嗨。
黑瞳不知跑了多久,速度卻始終如一,絲毫不減。從這點看,她的體力可比法術強多了。這倒也能解釋。一個是身體素質,就好比是物理條件;而術法方面則是法力範疇。明明物理耐力極高,偏偏mp卻低的可憐。
小妮子明顯選錯職業了嘛!若為戰士,至少是個不錯的肉盾,或許還能很強力;奈何偏是個一放大招藍就見底的法師。如此這般,為之奈何?
楊小海“嘁哩喀喳”的不停地吃,直到將購物車中的面包全吃光,身上才有了些力氣。雖不至完全恢復吧,但下車跑路什麼的應該問題不大。
在購物車中小範圍的活動了下身體,楊小海對奔跑的黑瞳說道︰“小雲撐遠點,我要下車。”
黑瞳卻不同意︰“別搗亂,吃你的去。”支起上身的楊小海又縮了回去。好嘛,想幫著減減負,哪曾想人家根本就不領情。望著薄薄的一層寒光,楊小海又往筐底縮了縮。既然許久沒有翻車,他胡亂擔心個啥?倒是那些不斷往刀幕上撞的家伙們,鍥而不舍的著實讓楊小海欽佩。左右無事,他開始觀察起這些“感染者”來。
能追上黑瞳的,只有那沒有皮膚的“螃蟹”型“感染者”。猛男型“感染者”雖然力大無窮兼皮糙肉厚,但光論速度卻遠不及“螃蟹”。這些情況楊小海早就知曉,所以也不怎麼在意。吸引他目光的,則是那些奇形怪狀的、緊跟猛男的家伙們。
這些家伙有的體態臃腫、身上還有多處潰爛。挺著大大的肚子,速度也是變異“感染者”中最慢的。有的則縴細苗條,蹦跳著前進。他們隨便一蹦就是好幾米高,然後再慢慢的落下,也不知彈跳力和滯空能力怎麼那麼好,不打籃球太可惜了。
還有的瘦小枯干,身上卻淡淡的冒著黑煙。反正奇形怪狀的,各有各的不同。楊小海越看眉頭越皺︰“這都什麼玩意兒啊|?”在市公司安保大樓停留數月,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若是讓這些奇形怪狀的家伙感染了自己,不知又會帶來怎樣的改變?
胡思亂想間,楊小海也沒注意時間。反正四處都烏漆麻黑的,看哪都一個樣。如此跑了許久,就像參加了一場沒有盡頭的馬拉松比賽。楊小海時睡時醒的,也不知迷糊了幾覺。若有若無的,他好像听到了喘息的聲音。
黑瞳就算再強,長時間的疾奔下,體能也該見底了吧?“祖宗上車,換我拉你。”楊小海再次請願。“閉嘴!”黑瞳卻干脆利落的回絕了。楊小海覺得自己恢復的差不多了。長時間窩在小購物車里,四肢有點麻。
他看了一眼長發飄飛的黑瞳,見她的背影依舊靈動,絲毫沒有遲滯的感覺,他只能借著顛簸的力道,調整了下姿勢,繼續閉目養神。
“哈……”奔跑中的黑瞳突然吐氣開聲,舌綻春雷的長嘯起來。那嘯聲悠長動听,就像一位技藝嫻熟歌手在飆著高音。楊小海老神在在的,剛要睡著就被嘯聲驚的張開了眼。黑瞳黑色的長發依舊飄逸,黑色的制服卻朦朦朧朧的,一刻不停的向外散發著霧汽。
“你……沒事吧?”生怕黑瞳累壞了,楊小海關切的問道。
“能有什麼事?好舒服知道嗎?第一次跑這麼痛快,我太開心啦。喝哈……”黑瞳不但沒有一點疲態,精神反而十分的亢奮。
“呃……”楊小海沒詞兒了。幾個小時,不眠不久,連口水都沒喝,高速奔跑的同時還拽著個大活人。如此行徑,人家喊舒服,他楊小海能說啥?
不過,黑瞳的背影啥時這麼清晰了?楊小海扭頭,正對上一抹紅彤彤的朝霞。不知不覺間,冬夜已逝,旭日東升;新的一天開始了。楊小海長吸口氣,頓時感覺身上充滿了力量。
“不對啊祖宗,您往哪兒跑�T俊 br />
一連問了三遍,黑瞳方才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哪那麼多廢話,跑就是了!”
“祖宗,您若不認路,也該看看雪啊。滿地的腳印和車輪印,一眼都不瞅的?”
“嘎吱……”購物車在雪地上滑行了幾米,終于傾覆。楊小海根本沒防備,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時,方才發現——購物車的四個輪子早已不翼而飛,黑瞳楞是拽著沒有輪子的鐵筐生生顛兒了大半宿!
兩人停下的地方,正好是個十字路口。四條馬路、四個方向,烏泱泱的人群不分先後的向他們狂涌而來。原來黑瞳停下腳步,並不是發現走錯了路,而是再也無路可走。
“祖宗,咋辦?”足有上百頭“螃蟹”迅速接近,楊小海饒是神經大條,瞅著也覺頭皮發麻。
“問我干嘛?困了,要睡覺;你看著辦吧!”黑瞳忽然往楊小海後背一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後,便即沒了動靜……熱氣球上那套不能接觸的警告全落了空。敢情是楊小海不能踫她,她卻可以隨時隨地把楊小海當床墊。
想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干嘛?“螃蟹”再過幾秒便會纏住兩人,繼而被那些速度稍慢的“猛男”困住。被成百上千的怪物攻擊是什麼滋味?楊小海可不想嘗試。本還有些散漫的精神一下收緊了。
他焦躁的環顧四周。一棟掛滿條幅的大樓落入了眼中。但凡商場多少都有些防盜措施。或許那兒可以讓兩人暫避一時。于是楊小海抱緊了黑瞳的大腿,全力向商場跑去。
臨近大門,只見銀白色的卷簾門全部放下,連稍高些的二樓窗戶上都布滿了粗粗的鋼條。保護措施很到位嘛。看到堵的死死的大樓,楊小海不驚反喜。他張開雙臂,身後的黑瞳立即環住了他的脖子。幾次接觸,黑瞳已經極為適應楊小海的後背了。
半透明的骨刀透體而出,楊小海將它們豎著沖外,然後猛的跳起,向堅實的牆壁蹦去。不出所料,鋒利的骨刀輕易的切進了水泥牆體,也輕易的吊住了楊小海和黑瞳的身體。楊小海將一只胳膊從牆中抽出,然後再用力向上揮去。
待得骨刀切入,承擔起兩人的重量後,他再把稍下方的骨刀抽離。如此反復,楊小海就像個大壁虎般,掛著黑瞳這條小尾巴,慢慢向上爬去。
不等楊小海爬到商場二樓,“螃蟹”便殺到了。它們“ ”的聚攏在商場樓下,似是盤算著什麼。然後,便將鐮刀一樣的指甲向牆上插去。只是它們的指甲可不是楊小海的骨刀。就算將牆外的保溫層戳的稀爛,卻只能在原地堆疊著,始終無法攀爬向上。
楊小海堪堪爬到商場三樓,手臂一揮,碩大的玻璃窗應聲而碎。與此同時,三道黑影掛著呼呼的風聲向他撲來。追了兩人大半夜的“感染者”軍團殺到了。
體態輕盈的感染者躍起無數,但卻只有幾個幸運的家伙踩著同伴的腦袋勉強到達了楊小海的高度。還未展開攻擊,它們就被“天叢雲劍”透體而出,揮灑著紫黑色的體液, 里啪啦落在堆疊的“感染者”身上。
楊小海順著窗戶鑽進樓中。離他不遠有些供客人休憩的桌椅,還有個導購使用的櫃台桌。沒說的,全部拿來堆在破窗前。不管有用沒用,先堵上窟窿再說。這間商場的安保系統很是給力,至少“感染者”大軍胡亂嚎叫了一通,卻遲遲沒有進來。
或許,商業建築比民居堅挺的多?其實,是切割的殘骸混淆了空中的味道。隨著楊小海鑽進樓中,那一直響動的聲音沒了源頭,眾人頓失了目標,繼而停下。否則光憑薄薄的卷簾門、幾塊透明玻璃,又怎麼可能擋住“感染者”大軍?
反正暫時是消停了。楊小海背著黑瞳,放眼一看,一抹笑意立即浮上了臉。呵呵,男裝市場啊。開放的小隔斷中,陳列著一排排整齊的貨架。無數商品靜靜的陳列在貨架上,等待著楊小海的垂青。
看起來,這還是間頗有檔次的商場。楊小海對那些叫得出名,叫不出名字的潮牌衣服看都不看。他徑直奔著裝滿鞋子的貨架而去。要知道,他到現在還光著一只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