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進了苗寨之後,方才發現整個清河苗寨此時也是整裝待發,所有苗人都已經被召集起來,正形成一支支隊列,隨時準備好了和蟒寨的人進行大戰。
這一幕讓我內心異常的震驚,到了21世紀,已經很難看得見這種畫面了,想不到苗疆這群山深處,居然還會發生兩個大型部落火並的事情。
我趕緊追問春花婆婆,問她打算怎麼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你們中原人有句老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蟒寨的人一直居心不良,試圖從我這里得到更多關于萬毒窟的消息,如今更是不惜徹底撕破臉,要來找老婆子拼命,我們清河苗寨沒得選擇,只能發動全村的人,和他們對抗到底了。”
春花婆婆的語氣頗為平靜,可眉宇間卻彌漫著一股英武之氣,頗有些巾幗不讓須眉的味道。
我卻直接苦笑起來。
如果來的只是一個蟒寨,集合清河苗寨的所有人,自然有得一拼,可蟒寨現在已經聯合了魔羅那幫人,正面血拼根本毫無勝算。
“放心好了,老太婆已經想好了後路,你不用替我擔心。”
春花婆婆顯然不想讓我在這件事中涉及太深,直接搖頭打斷了我,隨後便將我帶到了一棟十分幽靜的小閣樓前面,指了指大門方向說,
“這里是苗寨的議事廳,彩鱗也在下面治療蠱毒,你先跟我進去吧。”
“好。”
我只好點頭,卻弄不清楚春花婆婆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到了這種時候,他沒有留在苗寨里,幫助那些苗人布置防線,反倒帶我來到這麼一個地方,究竟所為何事?
春花婆婆並不解釋,很快就帶我走進了那棟閣樓,等進了堂屋之後,我才發現里面居然別有洞天,在閣樓的樓梯間下面,居然存在著一條隱蔽的暗道,可以一直通到地下去。
這暗道挖得很深,足足有著兩米直徑,可以同時供三個人並排行走,我默默跟隨在她身後,一邊狐疑地打量著環境,一邊暗自思襯春花婆婆到底想干什麼。
往前走了沒一會兒,她忽然把腳步頓下來,指向前面的一個石廳說道,“這里就是了。”
我應聲抬頭,看向了石廳內部,隨後映入我眼簾的一幕,直接把我看傻了。
只見數日沒見的彩鱗,此時居然正被一棵大樹的根睫纏繞著,這些錯綜復雜的樹須十分繁茂,顯得密密匝匝的,猶如一張龐大的樹網,完全將彩鱗圍繞起來。
而彩鱗則盤腿坐在了樹網中間,在她頭頂上,居然連接著好幾根比拇指還要粗的怪藤,直接深入頭皮,仿佛從她身上長出來的一般。
只是數日不見,彩鱗給我的感覺已經好像換了個人,這丫頭的頭發居然變成了灰白色,盡管面容還是那麼嬌俏可人,可整體給人的氣勢卻十分的冰涼冷漠,猶如一塊端坐在那里的寒冰,渾身都釋放著一股森冷的氣息。
“這……婆婆,小彩這是怎麼了?”
我驚訝得不行,猛然瞪大了雙眼,再看春花婆婆,則是一臉肅穆,忍不住慰然一嘆,用十分低沉的語氣說,
“蟒寨研究的僵尸蠱,幾乎無藥可解,小彩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不剩多少生機了,尋常的辦法根本無法將她救回來,老身迫于無奈,只好另闢蹊徑,想了一個比較特殊的法子……”
“什麼辦法?”
我震驚不已,繼續追問道。
春花婆婆說道,“我在她身上種下了另一種本命蠱,叫寒蝶蠱,比之前那種普通的蝴蝶蠱要霸道數倍,而且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我說,那彩鱗這丫頭,不是直接身懷兩種本命蠱了?
“並不是這樣的。”
春花婆婆滿臉憂慮,十分無奈地搖頭說,“蠱這種東西是會互相吞噬的,一個人身上不可能具備兩種本命蠱蟲,但寒蝶蠱被種在小彩身上之後,便立刻吞噬掉了之前的蝴蝶蠱,然後進化成了一種極度霸道的蠱蟲——本命金蠶!”
什麼?
我瞠目結舌,瞪大眼說道,“本命金蠶,那不是蠱中聖物嗎,怎麼會是一只蝴蝶?”
春花婆婆搖頭道,“你對苗疆培育蠱蟲的法門並不了解,所謂本命金蠶,只是一種統稱,並不是說只有蠶蠱才能煉制,任何一種蠱蟲,在吞噬掉了其他本命蠱之後,都會獲得相應的成長,長到一定境界,就是本命金蠶了。”
我似懂非懂,又點頭說道,“您的意思,是讓不同的本命蠱互相吞噬,然後留下一個最強壯的蠱種,等這個最強壯的蠱蟲吞噬掉了其他的同類,長到一定境界,就會成長為傳說中的本命金蠶?”
“雖然不全面,但也可以這麼理解。”
春花婆婆點了點頭,露出干巴巴的笑容,說本命金蠶並不好煉制,自己耗費了幾十年的光陰,也才培養出了這一只,現在它已經和彩鱗融為一體,本命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要有了這個小東西在體內,彩鱗身上的僵尸蠱自然就被清除了。
我大致理清了一些脈絡,只是腦中仍舊存在很多疑問,看了看仍舊沒有醒來的彩鱗,低聲說道,“那她身上為什麼會散發出這種氣息……”
“本命金蠶過于霸道,而且凶性難馴,彩鱗根本就無法完全控制住它,這些氣息,就是本命金蠶的氣息。”
春花婆婆微微嘆氣,拍著額頭說道,“要馴服本命金蠶也非易事,小彩資質是夠了,可是從小玩心太重,從來不肯用心學習蠱咒,所以對于蠱蟲的馴化能力很差,我之前讓你去找那本《五毒經》,是因為《五毒經》上面記載了很多培育和降服蠱蟲的辦法,希望小彩能夠多加研習,早點掌握操控金蠶蠱的辦法。”
我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小彩什麼時候才能醒?”
“她隨時都可以醒,但醒來之後,或許會讓你感到十分的陌生。”
春花婆婆一邊說,一邊走向了那些樹根,隨手將龍頭拐杖伸過去,對著彩鱗額頭上輕輕點下,再閉上眼,嘴里飛快地誦念著什麼。
很快,我就感覺彩鱗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那張白皙的臉蛋也輕輕地抖動起來,長睫毛閃爍了幾下,隨即微微睜開眼,露出一雙十分冷漠和冰涼的眼神。
“阿嬤,謝謝你救了我。”
醒來之後,彩鱗先是看了看春花婆婆,隨即道了聲謝謝,只是那種清冷的語調卻並不夾雜多少情感,宛如變了一個似的,冷漠中帶著些許的麻木感,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雪氣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