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打酒之前,老板還特意用秤稱過,這裝酒的壇子七十幾斤重,加上兩百多斤的酒水,指定是超過三百來斤了。
壓根就不是人力能辦到的事,偏偏被我辦到了,還面不紅、氣不喘,心跳也不加快。
這“神跡”引得一街人都跑來起哄,不少人都在替我拍手叫好,只是老板娘的表情有點不好看,咬牙切齒地跟老板吵了起來。
當著這麼多人立下的賭約,那老板也不好意思返回,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咬牙切齒地上來叮囑我,說小伙子,你力氣好大啊,酒給你了,可酒壇子還是我的,有空了你可要搬來還我……
一街人都開始哄堂大笑,劉老三也跟著嘻嘻哈哈地鬧了一場,之後就牽著我的衣領,好像趕驢似的,拉著我走向了小鎮後山。
後山依舊是山路,顛簸難行,道路崎嶇且窄,可說來也是奇了,我扛著這麼大的酒壇子,跟隨劉老三走了兩里地,愣是沒感到累,甚至連大氣也沒能喘上一口。
這簡直就是奇跡,等去了後山,我們找到一棵大樹停下,趁著劉老三靠在樹蔭下歇腳的時候,我才厚著臉皮貼上去問,“爺,你那到底是什麼術法,為什麼一下就把我力氣變大了?”
說真的,我打小跟隨養父在江邊討生活,體格自然不用多說,比起鄉里的壯漢是絲毫不差的,可扛酒壇子這事我卻從來沒嘗試過,壓根不曉得自己能馱這麼重的貨。
劉老三歪著嘴角冷笑,說小子,那叫“爆陽術”,是我們茅山不傳秘法,原理就是通過銀針刺穴的辦法,強行提升一個人的潛力,但副作用也大,一般不會輕易施展。
我頓時急了,說有啥副作用,不會癱瘓吧?
他賤笑著瞥了我一眼,搖頭晃腦,說哈哈,不會不會,哪能讓你癱瘓呢,頂多就是個不孕不育。
“你特麼老不正經的……”
我氣得咬緊後槽牙,很想踢他,劉老三卻一溜煙爬起來,指了指後面的荒山說道,“好了,前面就要到地方,等你跟我回了院子,我再幫你把銀針拔出來吧。”
我連忙點頭,繼續扛著酒缸陪他走,可越走卻越覺得不對勁,按理說這十月份的天,應當是烈日炎炎,火氣燒天,可沿著後山這條道走,我卻越發感覺陰涼,這山里刮來的風也奇怪,跟北方天似的,冷得刺骨,搞得人心里毛躁。
我捉摸著不對味,趕緊停下來,問劉老三則是怎麼回事?
劉老三戳著牙花子冷笑,隨手往前一指,說眼看就到亂墳崗了,不陰涼才怪。
啥玩意?
我這才瞪大眼,費勁地把頭抬起來,望著後山那對密密匝匝的荒墳冢,心里徒然打了個哆嗦。
這特麼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整個荒山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墳頭,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大部分墳頭都有些年頭了,被山里的雨水浸泡得垮塌下去,形成一個個的陷坑,放眼望去就跟窟窿眼似的,往哪兒看都是墳堆。
我小腿肚子又開始抖了,呆呆地看向劉老三,說爺,你干嘛帶我上這兒?
劉老三豎起了旱煙桿,指了指坐落在荒墳冢中間的一個小荒坡,土坡上孤零零地聳立著一棟老宅子,眉頭一展,說那里就是咱們接下來要住的地方。
我臉都嚇綠了,轉身就要跑,冷不丁,劉老三卻把煙桿搭在我肩上,冷著臉呵斥道,“兔崽子,跑什麼跑,就你那點狗膽,拿什麼出門闖蕩?老道爺帶你上這兒,也是為了給你練練膽,免得以後遇上事了只知道害怕!”
我哭笑不得,說爺,那也用不著住進荒墳崗吧,這地兒簡直……
山道上忽然一股冷風吹過,將林子刮得簌簌作響,在那些山風背後,我隱約還听到一片陰惻惻的笑聲,宛如墳堆里都藏著一只眼楮,不曉得都躲在哪里看我。
我嚇懵了,傻眼說,“這里不會有鬼吧?”
劉老三冷哼一聲,“瞧你那破膽!”
接下來,我跟隨劉老三繼續走,路過荒坡的時候,我看見幾個比較新的墳冢,但是沒有立碑,在墳冢後面還有一個大土坑,里邊居然是空的,什麼也沒有。
我感覺這地方特別奇怪,就指著那幾個墳冢說,“爺,則是誰的?”
劉老三回頭,笑容中莫名涌出幾分森怖感,“這幾位師兄,都是在你之前,跟著我學藝的,可惜命不好啊,沒能撐到出事那一天,我就隨便挖幾個坑,把他們埋這兒了。”
我寒毛都豎起來了,下了大跳,急忙後退兩步說,“你……那最後一個坑又是怎麼回事,里邊什麼也沒有啊?”
劉老三又笑了,說今天沒有,不代表明天沒有,這不又有人跟我上山了嗎?
我特麼差點嚇哭了,扛著酒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劉老三也不理我,自顧自地邁開腿,走向了那棟結滿蜘蛛網的老房子,到了門檻前,他也不急著推門,而是想用煙桿在門上敲了三下。
砰、砰砰。
三聲悶響,那大門後面無端刮起了一股風,冷風扯著旋從牆頭越走,把我看得毛毛的,趕緊咽了口唾沫,走向劉老三道,“爺,你為什麼不推門進去啊?”
劉老三道,“沒什麼,屋子空的太久了,門上落了灰,我敲幾下,等灰落光了再進去。”
我是真怕了,哭喪著臉說,“那剛才那些陰風是……”
“沒事沒事,什麼都沒有。”劉老三推著我進去,一邊走一邊嘻嘻笑,我哭喪著臉,說到底咱回事,他說沒事啊,空屋子能有什麼?然後強行推我進了院子。
說來也怪,這院子不曉得荒廢了多久,外面牆頭到處掛著蜘蛛網,可等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院里干淨整潔得不正常,椅子上連一道灰也沒有,只是空氣莫名的有些冷,涼嗖嗖的,吹得人心里直打鼓。
我挪到院子里,剛把酒壇子放下來,就看見酒壇下面有一道黑影兒,正悄不做聲地抹向酒壇,很像一直從地上伸出來的“手”,正偷偷摸摸地扯酒壇的封皮。
我頓時嚇愣住了,趕緊大喊,“爺,酒壇下面……”
劉老三快我一步,一腳踩在那道影子上,將酒葫蘆解開,灑了一些酒水在地面,又笑呵呵地對我說,“沒事沒事,你太累了,剛才看花了眼。”
我腦門都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