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運雖然平日里自視甚高,卻也沒有囂張到自比孔聖人的地步。
這被魏羽一陣搶白,頓時結結巴巴,但仔細想來,孔聖人確實不會雕版印刷術。
這邊胡運消停下來,那龍圖閣待制卻依然嘴硬。
“雕版印刷,依然是奇技淫巧,雕蟲小技!有何了不得之處?”
此話一出口,連著朝中部分中立的官員也是紛紛搖頭。
自從隋唐科舉取士以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天下讀書人紛紛以科考作為仕進的晉升渠道。
而有隋一代和唐初,大多數舉子依然出自于名門大族,除去門第家世的影響之外,這寒門學子難以承擔這高昂的書費也是重要原因。
抄書容易紕漏還是其次,主要是太貴了,要稍微好一點的抄書,動不動就是數百文錢,寒門子弟根本買不起。
雖然說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但是你書都買不起,怎麼辦?
有一個科考的登天梯子,你不買書進學,也是無用。
于是,唐代書商們就在書法印章,墓碑拓片的啟發下,發明雕版印刷術,對華夏文明勃興和書籍推廣,可謂是功莫大焉。
這小小龍圖閣待制居然敢說這雕版印刷乃是奇技淫巧,雕蟲小技。
殊不知,沒有這奇技淫巧,天下會少多少向學之人。
魏羽淡淡笑著,這胡運門下,膽大倒是膽大,卻也一根筋了些。
不過,從群臣的竊竊私語中,這一根筋的待制反應了過來。
當即改口道︰“雕版乃是前朝之物,郡王難道要用前朝之物,在我大宋再設立一個衙門,浪費民脂民膏麼?”
大宋今年北伐,國庫空虛,百官都是知道的。
所以一說到財貨錢糧,文德殿中群臣又豎起耳朵,看河東郡王如何個說法。
在錢糧問題上,魏羽好像總有用不完的辦法。
實名羨慕!
魏羽也不搭理這個問題,說道︰“這位大人,我們來個比斗如何?”
河東郡王親自邀人賭斗,還是在文德殿之上,確實很博人眼球。
“郡王休要說笑,和下官有什麼賭斗啊?”
趙匡胤也坐直了身子,看著魏羽要做什麼。
這個兒子,在很多時候總能給他驚喜。
只見魏羽吩咐旁邊一個侍衛︰“這位小哥,勞駕取一些紙筆來。”
那侍衛看了看趙匡胤,見皇帝輕輕點了點頭,便疾步往後堂而去。
龍圖閣待制好奇的看著魏羽,心里面著實拿不準這個河東郡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不一會,侍衛疾奔而回,甚至身後還跟著幾名侍衛,搬來了兩張長幾。
敢情二位真還要在街上表演行為藝術了。
魏羽道︰“這位大人,會打麻將麼?”
麻將這個物件,從曹門小院到皇宮,後來在軍中,官場,民間紛紛推廣。
因為規矩簡單,一家一戶便可以圍成一桌,自然是影響深遠。
所以這開封府中官員,要說完全不會麻將的,恐怕寥寥無幾。
這位龍圖閣待制道︰“下官會一點。難道郡王要和下官賭斗麻將,此時此地,恐怕不妥。
魏羽笑道︰“怎麼會,本王和這位大人比試畫麻將。”
說罷,便從衣袍里面隨手一抓,伸出手來,赫然是幾張麻將牌。
群臣一時間更加好奇,都上道具了,這郡王還有些意思。
卻只見魏羽說道︰“這位大人,你選幾張麻將,我們兩人比試一下,誰畫得快。”
龍圖閣平日你處理的公事很多久于奏折文書有關,所以官員吏員們都有一手寫字又快又好的本事,而平素里,雖說河東郡王詩詞聞名,但是不怎麼見他寫字。
想到這里,這龍圖閣待制隱隱有些行動。
如果能夠以一介待制,擊敗氣焰囂張的郡王,那必然傳為美談,甚至千古留名。
這待制興奮的全身都略微有些顫抖起來。
強自鎮定了一下,說道︰“郡王,莫要和下關說笑。”這已經在以退為進了,堂堂河東郡王自然不會說笑,這待制是決意下場了。
魏羽繼續道︰“你我方法不論,看誰畫的麻將既快且好。”
一旁居然有好事者攛掇道︰“郡王用何物賭斗?”
魏羽一看,卻是郭進。
看來這郭進對魏羽取勝很有信心,存心出言打一打文官的氣焰。
魏羽想了想,道︰“今日上朝,身無長物。如果這位大人贏,本王做一副玉石麻將作為賭注,送給這位大人。”
魏羽出手闊氣,倒是把這龍圖閣待制嚇了一跳。
一副麻將一百零八顆,全是玉石制成,價值不菲。
但是龍圖閣,乃是清水衙門,並沒有什麼來錢的渠道。
河東郡王張口就是玉石麻將,自己可拿不出來對等的賭注。
魏羽何嘗不知,前世都知道龍圖閣的一個名人,包公寶龍圖,兩袖清風,剛直不阿!
最喜歡他們的兩袖清風。
包龍圖我不敢惹,還不敢惹你一個小小的待制?
魏羽擺擺手道︰“無妨無妨,如果這位大人輸了,到時候在潘家酒樓擺上一桌就是。”
畢竟潘維正和潘大海還是同宗兄弟,投桃報李嘛,都懂得。
潘美一看郡王賣自己的面子,老懷大慰。
說話間,這龍圖閣待制已經隨意選好了幾張麻將。
一張紅中,一張二條。
如此簡單的筆畫,連著胡運都看不下去,自己這位徒子徒孫已經有耍賴的嫌疑了。
魏羽也不計較,對坐在凳子上的胡運說道︰“煩請老大人說個開始。”
胡運點點頭,雖然今日自己處處針對河東郡王,河東郡王也只是就事論事,從不對人惡語相向,心下里已經有些佩服這位年輕的郡王了。
龍圖閣待制已經蓄勢待發,魏羽只是拿著兩張麻將牌,嘴角上揚。
胡運頓了一頓,道一聲︰“開始!”
龍圖閣待制,便飛快的在面前宣紙上寫下一個中字,雖然匆忙,卻也看得出來書法一道上確實下了些功夫。
一個中字,十息之內就寫成了。
龍圖閣待制提腕運筆,準備寫第二個。
不多他偷偷的瞥了一眼河東郡王,發現河東郡王在往麻將牌上涂墨。
他要做啥?
待制大人心中還在思索,卻只見魏羽將涂上墨汁的麻將牌往宣紙上一印,一個中字便成了,拿起來又是一印,又是一個,再來,第三個。
如此看來,十息之內,就算算上涂墨,魏羽可以在紙上弄六七個中字。
待制大人心中電光火石,這樣要輸啊。連忙道︰“郡王不可耍賴。”
魏羽笑道︰“本王哪兒耍賴了?剛才不是說方法不論麼?”
待制大人急道︰“這樣不行,一個中字,一個二條,順序不可以亂。”
魏羽還沒有等他話音落下,笑眯眯的把二條和中字挨在一起,用手抓著,開始涂墨。
照這樣的操作,便是在加上發財白板萬字,河東郡王也只需要抓著牌一起涂墨就是。
瞬息可就!
龍圖閣待制呆了半晌,放下筆,一聲長嘆道︰“郡王,卻是下官輸了。”
說罷站的恭恭敬敬,對魏羽便是一禮,口中說道︰“下官程杰,必定在潘家酒樓,恭候郡王大駕。”
魏羽將這待制也是性子憨直之人,連忙道︰“程大人,承讓承讓。”
大宋的文人確實很可愛,贏就是贏輸就輸,倒也坦坦蕩蕩。
魏羽抓著涂了墨汁的麻將牌,朝著文德殿中諸位大臣道︰“諸位大人,本王手中的麻將,大人們可看出什麼蹊蹺來沒有?”
文武百官聞言,都仔仔細細的看向魏羽手中麻將。
趙普,盧多遜等人,智計更深,此時也是眉頭緊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