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燕也來到了行轅中軍大帳。
親衛匆匆跑進。耶律休哥呵斥道︰“軍機要地,如此驚慌,成何體統?”
親衛見到帳中三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稟報皇後娘娘,析津府周邊易州刺史劉宇,判官劉厚德,渤海帥達蘭罕,鐵林都指揮使李扎盧存,順州守將劉廷素、薊州守將劉守恩等數人,盡數投敵。”
“什麼?”縱然蕭燕燕性格再為剛烈堅定,也不禁被這個消息沖擊得心神失守。堪堪抓住長幾,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耶律休哥喝到︰“仔細說來。”
卻只見親衛從懷里拿出幾張文書,雙手呈了上去。
耶律休哥,蕭燕燕,耶律斜軫,各自拿著一些文書,打開細看。
事情還要從前幾日說起。
在宋皇趙匡胤的安排之下,侯昭願按照最初計劃中的信息,派處大量使者,深入契丹析津府周邊各地。
四日之前,判官劉厚德家中,突然來了一位人參客,說是故人來訪,有要事求見。
劉厚德為官,才能突出,說管理的典籍文書,平日里宛如裝在心頭,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魚鱗圖冊。
但是此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賭,而且往往一擲千金。
听聞有古人來訪。
劉厚德不明所以,將這位人參客引進家中,雙方坐定,身穿皮袍,手戴數枚戒指的人參客便道︰“听聞劉判官缺錢,我受故人之托,特來相見。”
劉厚德並不認得此人,頓時心中警惕,而且自己欠錢的事情雖然不是什麼私密事,但是終歸于名聲有礙。
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何人?有何用意?”
人參客笑道︰“送錢給劉判官,大人都如此警惕麼?”
劉厚德說道︰“無功不受祿,如果無事,請回吧!”
人參客拍拍手,左右從腰間解下一個褡褳,放在桌子上,人參客從褡褳里面隨意一抓,便抓出來一大把金珠。說道︰“劉大人看不起在下,難道看不起這金珠?”
劉厚德咽下一口口水,沒有說話。
前些日子在易州賭場賭錢,確實是欠下了一筆巨款,而且其中很大部分還是挪用的契丹部族軍的餉銀,心中正在糾結這虧空如何填補,這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富商,劉厚德怎麼會不動心。
人參客繼續說道︰“也不求劉大人做什麼,只是素來听說劉大人喜歡打牌,小人也喜歡打牌,便用這牌桌上的事情,和劉大人小玩幾把,如果在下贏了,劉大人分文不出;如果劉大人贏了,載著這褡褳中的金珠,便全部贈與劉大人。”
劉厚德雖然眼饞,但是心中還是警惕。
人參客仿佛洞悉了劉厚德的心思,笑道︰“只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到時候可能會麻煩劉大人,稍微抬抬手。”
既然話都說道此處,劉厚德心里也在計較。如果沒有這筆錢,丟掉餉銀的罪名可以罷官殺頭了,拿下這筆錢,听說只是抬抬手,應該問題不大。于是慨然應諾。
劉厚德當即從家中拿出一對骰子,準備玩賭大小。
人參客稍稍用手一掂,便知道這骰子是里面中空的水銀骰子,懂技巧的人,想要擲出幾點,便是幾點,心頭笑了笑,沒有點破。
果然這廝如同侯大人所說,及其貪婪啊。
第一局,人參客先擲,兩枚骰子滴溜溜在桌子上滾動半天,一枚三點,一枚四點。
已經不小的點數了。
卻見劉厚德將骰子在手中稍微摩挲,輕輕擲出,這骰子在桌子上僅僅是滾動幾圈,便停了下來。
卻看點數,兩枚都是四點。剛好比人參客的點數大上一點。
劉厚德笑道︰“小勝一場,承讓承讓。”
人參客哈哈一笑,不以為意。
第二局,應該劉厚德做東先擲,劉厚德對桌上的褡褳是勢在必得,當即沒有留手,手一擲,兩只骰子在桌上輕輕翻滾幾圈,竟然是一對六點。
劉厚德拱拱手︰“承讓承認。”
做東的已經是最大點數,人參客自然沒有必要再投骰子了,就算也是兩個六,東家也是通殺。
所以人參客笑著,雙手奉上了褡褳。
劉厚德心中歡喜,當即讓下人好茶伺候,再在家中擺上了幾道小菜,和人參客把酒言歡。
等到杯盤狼藉之時,突然,一名漢子翻牆進了劉厚德家中,站在人參客背後,仔細一看身上的衣服和劉厚德的一聲竟然十分相似。
劉厚德大吃一驚,正要示警。
人參客擺擺手道︰“劉大人不用驚慌,這人是我搭檔,剛才去易州城中,將劉大人的欠債已經全部還清了。”
劉厚德半信半疑。
卻見那漢子說道︰“這欠債不好換,有幾個商賈家中護院武功不錯,好不容易才殺了。”
“什麼?”劉厚德如同五雷轟頂。
“你們怎麼能隨意草菅人命?”
那漢子笑道︰“怎麼是我,這他的護院,街道上巡城士兵,看到的都是這一身衣服。你說他們會以為是誰?”
劉厚德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上了當,當即怒喝道︰“我,我今日和你家主家在此賭博飲酒,怎麼會去殺人?”
人參客笑道︰“劉大人,小人可是從來沒有來過。”
“你是何意?”劉厚德怒喝。
“沒有何意,只是劉判官因為賭博欠下軍餉和私人的高利,現在鋌而走險,將莊家殺死。劉大人,你熟知典章,這應該怎麼判?”
“血口噴人!”劉厚德雖然依然怒喝,但是明顯聲音降低喝多,顯得色厲內荏。
人參客和後來的漢子只是淡淡笑著,也不說話。
過了良久,劉厚德道︰“你們究竟是何人,所為何事?”
人參客笑道︰“名字就免了,我們是大宋皇城司的人,到如今,給劉大人指一條明路,看劉大人選不選了。”
沉默半晌後,劉厚德閉上的眼楮終于睜開,嘴里吐出一口濁氣,輕聲說道︰“既如此,你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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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里,從易州城頭,槌城而下三個身影,第二日,易州州府衙門發現判官劉厚德沒有來點卯,等到衙役尋到家中後,發現家中只有一名老僕,金銀細軟全部不知所蹤。等到第二日下午,城外傳來消息說劉大人棄暗投明,已經去了宋國,餉銀優厚,而且官職還往上調了一調。一時間易州官場,人心浮動。
而其余幾位如同渤海帥達蘭罕,鐵林都指揮使李扎盧存,順州守將劉廷素、薊州守將劉守恩等人,情況和劉厚德大同小異,都是突然在點卯的時候沒有人發現,過了一兩日才知道,此人已經到了宋國。而且往往隱秘的傳回信息說待遇優厚,官職還有提升。
這對契丹析津府周邊的安穩,產生了極大的沖擊。
更可惡的是,這些人往往身居要職,要麼了解當地的財稅糧倉,要麼熟知軍事布防,其中渤海帥達蘭罕更是可惡,自己投降不說,還帶著麾下數十名女真士兵投降,這樣一來,女真族必然和契丹離心,難以控制。
“可惡!”耶律休哥一掌拍在身旁紅色柱子上,怒不可遏。
這時候,行轅之外又傳來信使的聲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