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析關到雁門關大約兩百里,唐朝時有詩人李賀做雁門太守行,道︰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可見雁門關一直以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雲州指揮使郭進麾下的禁軍士兵,距離雁門關只有不到百里,撒在最前面的斥候已經可以看到雁門關高高的關樓了。
斥候隊長觀察到,雁門關上一切正常,駐守的契丹士兵裹著皮袍三三兩兩的靠在關城上聊天,也沒有人刻意往城樓下遠處觀望。
關城大門打開,偶爾也有進出的行人,守關士兵檢查也不是十分仔細,往往草草看一下路引,就揮揮手讓行人過關了。
斥候隊長張有勝也穿著一件不知道哪兒找來的一件髒兮兮的皮袍,嘴里含著一截草根,對旁邊的伙伴說︰“如果現在給我一百個人,不,五十個人,我就可以打開雁門關。”
身邊的伙伴叫嚴開,道︰“頭兒,之前在南唐我們這樣干過,先去幾個身手好的,裝做過往客商,只要到了城門邊,嘿嘿,一刀一個,只需要數十個呼吸,我們這幾十人就可以奪下關門,守得片刻,大軍就到了。”
斥候隊長吐掉草根,問道︰“嚴開,將軍大軍離我們還有多遠?”
嚴開看了看天色,說︰“我們出來的時候,離這里還有百里,現在估計就八十里了,雖然是輕裝簡從,但是馬隊還是太少。”
張有勝道︰“等我們拿下北漢,就有了馬場了,昔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就是在這里起家的,有了馬,那這天下哪兒我們都去的。”
說話間,張有勝走到大樹背後拴著的戰馬旁邊,翻身上馬,招呼道︰“我們回去。”
張有勝回營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郭將軍大軍駐扎的地點距離雁門關還有六十里。將軍準備讓士卒休息三個時辰,寅時造飯,吃完立即行軍,抓緊一切時間趕路。
听完斥候們的回報,郭進看了看軍帳中的地圖,大手在地圖上一劃,說道︰“明天晚上,偷取雁門關。”
雁門關上,契丹翼王敵烈正在和幾個親兵演武,這敵烈身高八尺,膀大腰圓,寒風凜冽中上身只穿一件羊皮坎肩,胸膛上刺了一個貪狼的紋身,更是顯得英武異常。
敵烈手里執一柄精鋼長槍,正和四個親兵對打,親兵身手已經不弱,但是在敵烈大開大合的槍法下,四個親兵覺得自己在面對著鋪天蓋地的海浪,難以抵擋。
當中的親兵舉一面圓盾,手執短矛,短矛一刺不中後,正縮回盾後,突然間敵烈舌綻春雷︰“呔,”使一個橫掃八方,,槍尖掃過,逼退另外三位親軍,然後只見敵烈高高躍起,將長槍當做盤龍棍,當空砸來。
執盾的親兵見招式用老,無奈之下,左手前頂,想用盾牌把敵烈這一招化去。
說時遲那時快,敵烈的長槍才砸到盾牌,槍盾相擊就爆出一聲巨響。親兵如遭雷擊,蹬蹬蹬退後幾步嘴里一甜,一看,刀砍難傷的藤甲盾,被這一擊生生打破。親兵的左手酸軟,再也抬不起來。
四位親兵只留下三位,敵烈長嘯聲中,長槍點出,如同雪花飄飛,無孔不入,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余下三位親兵紛紛被打倒在地。
敵烈放下長槍,哈哈大笑。問道︰“本王武藝如何?”
旁邊圍觀演武的副將拱手道︰“翼王武藝高強,無人能敵。”
敵烈抓起一壇酒,道︰“古有漢壽亭侯溫酒斬華雄,恨不能與漢壽亭侯生于同時,本王要問問是他的青龍偃月刀快還是本王的雪花槍鋒利。”
副將道︰“漢壽亭侯縱然威武,所溫之酒,也不過是米酒,翼王喝的可是南朝帶來的南唐酒,酒量一途,漢壽亭侯就是拍馬,也遠遠趕不上翼王殿下了。”
敵烈聞言,心中快意,長嘯聲中,將一斤裝的南唐酒壇,一飲而盡。
正在此時,南院大王耶律斜軫帶著副將林牙勤德和兒子耶律狗兒一起,率領南院屬下的部族軍,兼程南下。
耶律斜軫看了一眼長長的軍陣,對林牙勤德說︰“馬步混合,本王擔心影響速度,大宋這一次是勢在必得,我們必須再快一些。
林牙勤德道︰“那末將就帶騎兵先行,大王和小將軍稍後趕來就是”
耶律斜軫道︰“不妥,你和狗兒帶步兵稍後趕來,我帶騎兵,明天晚上我應該可以趕到雁門關,你們快速跟上。”
林牙勤德道︰“大王千金之子,不能以身犯險,先鋒之事,末將責無旁貸。”
耶律斜軫道︰“兵貴神速,本王和你誰帶騎兵都無妨,只是宋國北伐,本王都多次將其打退,在宋軍中本網還是有一些凶名,本王親至,王旗展開便可以使宋軍膽寒,你不用再勸我。”
林牙勤德無奈,拱拱手︰“謹遵將令。”
耶律斜軫縱馬跑上旁邊一個土坡,高聲叫道︰“契丹的騎士們,拿起你們的弓刀,隨我來。”
麾下士卒,主動分成兩部分,步兵繼續跟著林牙勤德,騎兵三三兩兩慢慢靠攏,在耶律斜軫的身邊,匯聚成一只洪流,在凜冽的寒風中,滾滾南下。
夜闌臥听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太原城下,李漢瓊的廂軍開始把土坡向太原延伸,城內守軍見土坡靠近,往往伸頭往修築土坡的廂軍和民夫射箭,一旦有人伸頭射箭,宋軍軍陣上的床子弩瞄準北漢士兵冒出頭的城牆垛口就是一箭。
尋常羽箭不過比筷子稍微粗一點,約兩尺長,五十步之內可以射傷輕甲士卒,但是床子弩是用機械力量上弦,本是用來對付契丹重甲騎兵沖陣的利器,箭大約手臂粗細,長約八尺,最遠可以射到八百步。
城頭上,有幾個勇敢的北漢士兵,才用弓箭射擊了城下宋軍廂軍後不久,躲閃不及,被床子弩一箭將頭顱射為齏粉,鮮血綻開,散落在身邊的北漢士卒身上。那只粗大的箭還釘在城頭的箭樓牆上,箭桿嗡嗡著響。
八百步外,一箭膽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