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回憶之後的言卿看著趴在自己床上擺弄床頭那盆花的少年陷入沉思。
她隱約之間有點後悔的情緒。
不應該提議讓時衍跟著她一起出來，這個階段的小少年完全就是毫無同理心可言的小惡魔，沒有在無限游戲副本中摸爬滾打那麼久的記憶，他對待公會的其他人態度也算不得多麼好。
原貳遠遠地站在一旁打量著時衍，視線在觸及少年那雙異色的眼瞳時變得有點古怪起來，他欲言又止︰“他……確定是時哥麼？”
言卿溫吞吞地點了點頭。
她在一群人當中尋找時衍這件事情，沒有人會比她找的更快。
在解刨室中看到神態表情完全不一樣的少年走出來時，言卿就能確定，這個人確實是時衍沒錯。
凌一站在旁邊的位置，壓低了聲音對言卿道︰“言卿，我不想打擊你。但是這個人不可能是時衍的。”
言卿微微抬眼，“怎麼說？”
凌一略微後撤了一步，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塊巴掌大的羅盤，放在了女孩面前的位置，凌一往羅盤當中注入精神力，羅盤飛速旋轉起來，最後停在了一個位置。
言卿對于這種一直沒有什麼了解，溫吞吞地抬眼，“什麼意思？”
凌一跟她解釋︰“就是說，羅盤顯示時衍還是在幻境當中，他並沒有離開幻境來到訓練營中。”
女孩點了點頭，表情了然。
她沒有出聲說話，而是將視線落在了那個躺在她床上垂著眼揪花瓣玩的少年身上。
倘若是在之前，言卿或許還會懷疑幾分。
但是在唐璉跟她說過時衍的軀殼和靈魂全部都是分割開的之後，言卿便隱約之間有個猜測，現在只不過證實了她猜測的真假。
這個行事狠戾、脾氣難以捉摸的小少年，不是言卿最開始做任務時遇到的那個玩家時衍，而是散落在各個副本之中的靈魂凝結而成的，是從帝國陷落之時的火焰之中走出來的亡國少年。
他的記憶只停在幼年所遇到的各種不幸遭遇之中，只記得敵國攻打過來之時，那些慌張又憤怒的群眾將怒火發泄在他和他的母親身上，只記得躲在中心廣場的時候，那些人將他的母親架上十字架，說要為帝國祈福。
火焰之中，他的母親對他說。
‘快跑。’
言卿垂眼琢磨著。
或許是因為時衍受神位的束縛，靈魂割裂散落，承擔著維系副本的工作，副本的機制有所問題時，靈魂凝結的小少年就會出現，他所要做的就是將一切撥回正軌。
女孩這樣思索著，忽然有了一種猜測。
凌一先前提起過，時衍曾經崩斷過副本的世界線，那麼在那段世界線之中，他的靈魂碎片是否也出現在了那里？
似乎副本崩塌之後，時衍的神色就會好些，是因為承載副本的靈魂碎片有所歸位麼？
言卿摸了摸下巴。
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這之後就將所有目標定為毀掉副本。
趴在女孩床上百無聊賴地將手中的花揪成了一個禿子之後，時衍很是無聊地松手，在言卿床上滾了兩圈。
離開記憶之後，時衍原本的血紅色的眼楮顏色就變得淺了許多，甚至隱約在詭異的血紅色中看到了一點冰藍色的色彩，少年抬眼看人時的表情很天真，仿佛涉世未深的懵懂孩童。
……如果他沒有微笑著捏斷一個人的手臂的話。
“言卿，言卿。”
時衍抬起頭來，沖著言卿的位置招了招手。
凌一拍了拍言卿的肩膀，“我和原壹原貳去跟著233和475，這個跟時衍長得一樣的人既然能夠出現在回憶當中，他跟這個副本肯定脫不了干系，你試試能不能套一下話？”
他說著，忽然慢慢地停頓了一下，凌一若有所思道︰“他好像很喜歡你？”
言卿本來打算點頭，在听到凌一補充的後半句話的時候，女孩表情頗為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他喜歡我？”
這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凌一彎唇低笑一聲，他抬起手來，將手臂搭在女孩肩膀上，彎腰俯身湊近了點，似乎準備靠近女孩的耳朵說話，言卿不明所以，沒有動，甚至順著凌一的動作把耳朵往他的位置挪了挪。
“就是……”
凌一的話還沒說出口，肩膀處忽然傳來一點疼痛的感覺，他唇邊的弧度擴大了些許，也沒有反抗，順從地往後走去。
時衍蹙著眉頭將凌一推到旁邊，把言卿跟他分開，少年異色漂亮的眼瞳中帶著根本掩飾不住的怒意和戾氣，開口的語氣又冷又淡︰“離她遠點。”
“看，就是這樣。”凌一毫不在意少年的態度，沖著言卿擠眉弄眼。
言卿站在時衍後面半步的位置，她眨了眨眼楮。
懂了。
凌一在刺激時衍。
“好了，你帶回來的人你負責。”凌一彎唇笑了一聲，拍了拍旁邊原貳的肩膀，“走吧，我們去訓練營其他的地方看看。”
原貳應了一聲，趕忙跟上了凌一的步伐，臨出門前還有點擔憂地看了言卿一眼。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分辨了。
言卿說這個人是時哥，但是凌哥又說時哥在幻境當中並沒有離開。
所以這個跟時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是誰啊？
原貳蹙著眉頭，始終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去想了，跟在凌一身後離開了房間。
其他人離開了，時衍周身縈繞的冷氣還沒有消散，反而有點不高興地轉過頭來看著言卿︰“你為什麼讓他離你那麼近？”
言卿挑了挑眉︰“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是隊友啊。”
“隊友就可以離這麼近了嘛。”時衍不太滿意言卿的回答，他蹙眉思索一瞬，也不知道是想了什麼，語氣別扭︰“反正就是不可以。”
言卿想笑，她煞有其事地看向面前的人︰“啊，我知道了，你吃醋了？”
本以為能夠看到小少年惱怒地反駁，不成想時衍滿臉疑惑地看過來，神色中透著些許的不理解。
“吃醋？”時衍思索了一瞬，“為什麼要吃這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