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暖玉中衍生出的器靈,溫卿听著他們兩個在討論他。但他並沒有什麼反應,就好像他們在說的和他並沒有什麼關系一樣,自顧自地坐在那里喝茶。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覬覦我派鎮山之寶!”郭音對他的態度越發不好,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有朋自遠方來,要以禮相待的意思。
在他看來,自他們趁機闖入承仙山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什麼朋友不朋友這一說。
“我們有必須要的理由,不管它是否是你派鎮山之寶,我們都得來闖這一趟。”離醉不可能就此放棄,他的態度依舊強硬。
“你!”郭音氣極了,怒目圓睜地蹬著他,“簡直是痴人說夢!痴心妄想!”
離醉被他的樣子逗笑,便回他道︰“是不是痴心妄想,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郭音聞言更是生氣。
山南在一旁插不上話,她又不喜歡喝茶,也沒有要喝茶的意思,就將視線落到面前那個小綠人身上,開始細細地打量他。
小綠人溫卿不動聲色地喝著茶,山南將視線落到他身上時,他注意到了,就扭頭朝她看去。
剛剛將視線落到他臉上,他可就扭頭看了過來。山南被他嚇了一跳,但並沒有因此而收回視線。
那邊,郭音覺得離醉實在是膽大妄為,又不講道理,便強忍著要和他打起來的沖動,不再和他說話。
離醉原本就不想和他這個小屁孩說那麼多廢話,他巴不得他閉嘴。
郭音不說話後,他就扭頭瞥了眼山南,發現她正在盯著小綠人看,而那小綠人也正在看她。
“你們此番前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吧!”詢問的語氣,肯定的話。
山南並不好奇他為何會知道這些,只點頭應道︰“對,確實是因為我。”
小綠人繼續說道︰“你的這副身體不能再用了,所以想用我的本體做一副新的身體是吧!”
山南繼續點頭。
小綠人見狀笑了笑,一臉的無奈。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道︰“多此一舉。”
?
什麼多此一舉?這小綠人在說什麼鬼話?有話不能好好說?非搞這一套高深莫測的樣子做什麼?
疑惑涌上心頭,山南直言不諱︰“有話你就直說,別這樣賣關子。”
小綠人的笑意不散,他的語氣里滿含笑意︰“你本就是沒有本體的妖怪,多此一舉要身體做什麼?”
!!
什麼呀!
山南被他的話徹底驚到,她瞪大了眼楮,愣愣地看著他。
小綠人見她那般驚訝,就笑著問她︰“你不會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沒有本體這件事吧?”
是的,山南從不知道,原來自己沒有本體。
因為自有記憶以來,她便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初見言輕涯時,是在一片紅林中,那便是她最初的記憶了。所以,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紅林樹妖。那些千千萬萬的樹中,有一棵就是她的本體。
但因為她後來討厭上了那片紅林,所以就拋棄了本體,以言輕涯重新給她做的一副身體生活。
只是現在看來,事實好像並不是她認為的這麼回事。
見山南的反應那般強烈,溫卿就明白,她確實並不知情。
“你生來便是沒有本體的,因為你還未曾返璞歸真,找回你的元身。所以身體對于你來說,只能算得上是一種累贅,是阻礙你加快修煉速度的負擔。你要是想早日修成正果,就盡早脫離如今的這副身體吧。”小綠人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遍,最後將視線重新落在她臉上, “反正你現在這副身體也不能用了,終歸是要脫離了的,何不試試看。”
他覺得他們未嘗會相信他的話,就在將該說的話都說完之後,收回視線繼續喝起了他的茶。
面前的朋友很合他的心意,所以今天的茶也變得好喝了起來。
山南此時依舊處于震驚的狀態,直到離醉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從那副震驚中回過神來。
小綠人說的這些都是她未曾想到過的,完全改變了她以往對于自己的認知,所以要讓她一下子接受,那是不可能的。
“試試吧。”離醉握著她的手,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一些後,鼓勵她道。
就像那個小綠人最後說的那樣,反正她終歸是要脫離如今用著的這副身體的。若事實不是他說的那樣的話,他們再搶那塊暖玉也不遲,但若事實確實是他說的那樣,那他們就不必再大動干戈了。
山南心里很明白這些,她做好了思想建設,便點頭應了一聲。
脫離一副本就是暫居的身體很容易,只要施法將自己的魂體脫離出來就行了。
做好決定後,山南就不再猶豫。她松開和離醉十指相扣的手,捏訣施法,閉上眼楮開始專心致志地分離魂體和這副暫居的小狐狸身體。
在她分離魂體的空檔,小綠人將離醉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待他將杯中覺得特別好喝的茶喝完,和離醉說起了話。
“朋友,你逆天改命可是要遭天譴的。”
他視線灼熱地盯著離醉,離醉的目光停留在山南身上,余光瞥見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並沒有理他。
見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小綠人也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天譴想必你已經領教過了,下一次的時間又快要到了吧?”
“為了另外一個人讓自己遭受一輩子沒完沒了的折磨,你竟這般心甘情願?難道就連一句怨言也沒有嗎?”
離醉還是不理他,就當他是在自言自語。
他為山南而緊張著,視線至始至終都落在她身上。看著她因為分離魂體時不小心用錯了力而滿臉的痛苦模樣,就在瞬間皺緊了眉頭。
小綠人見他皺眉,以為是自己的話讓他有所動容,便想著趁熱打鐵,繼續問他︰“每次天譴降下,你痛苦的想要就此了斷時,會不會覺得不值得?看著你心甘情願的為她做下這一切的那個人,心里從頭到尾都沒有你,對你只是感謝,你就不痛恨?不想將她永遠留在你身邊,讓她滿心滿眼都是你,這一生只能想著你念著你愛著你嗎?”
他在激化離醉心底的怨念,想要讓他就此爆發,從而深受那些怨念的困擾,甚至是被他的怨念而左右。
離醉的怨念強大,同時他的心境也強大,若是加以利用,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修成他心中的那個正果,成為他的一個好幫手,幫他完成他想著做的所有事情。
他在刺激著離醉的理智,讓他被由他的怨念而凝聚成的心魔所吞噬。從而走火入魔,為他所用。
但,離醉根本不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隨著他越說越激動,離醉就听的越來越煩。
“閉嘴!”他提起一道術法直接往他臉上打去。離醉動了怒,他面如凝霜,惡狠狠地盯著受了他一擊的小綠人。
小綠人半張臉被他打爛,見狀,郭音提起術法就朝他打來。
他已經忍了很久了,早就想和他動手了。
離醉哪里會讓他得逞,施法捏訣抵擋反擊,兩人就在鳳鳴閣里打了起來。
山南分離了魂體回過神來時,眼一睜就看見他們兩個打了起來,而那個坐在他們面前的小綠人,半張臉沒有了,此時正在慢慢愈合。
來不及做出什麼思考,她大聲喊了下離醉。
听見她的聲音,離醉一擊過去快速結束了打斗,回到山南身邊。
原本郭音就不可能打的過他,他會和他打,不過是為了讓他認清這個現實罷了。省的他老是想著要和他打,浪費彼此的時間。
“怎麼回事?你倆怎麼打起來了?”山南皺緊了眉頭,滿臉擔憂地盯著他。
“”離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見她完全脫離了那副小狐狸的身體,就問她,“你感覺如何?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他不想回答的事,就不會回答。山南明白這一點,便接過他的話,朝他搖了搖頭。
看來那小綠人說的的確是事實,她在脫離了那副身體之後,不但沒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反而還覺得比之前輕松了好多。
除此之外,待在小狐狸的身體里,受她本身弊端的影響也完全沒有了。她此時的狀態,甚至比前世修煉的時候還要好得多。
山南還想問他剛才那是怎麼了,一旁剛從地上勉強站起身的郭音就又朝他們撲了過來。
余光瞥見他的動作,山南連忙抬手拉著離醉躲開方才站的那個位置。
重新在旁邊站定時,她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塊兒小石頭,一下子重心不穩,就被離醉眼疾手快地拉進了懷里。
“好吧。”小綠人在這時開口說話,他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有些無奈,“是我低估了你的情意。”
他又和一臉不服的郭音說道︰“別打了,你打不過他的。他方才那一擊若是使出全力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離醉沒有要殺了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他認清自己的實力,好等他們離開後,不會多做糾纏。
小綠人的臉已經恢復成原樣,離醉松開攬著山南的手,扭頭看向他問道︰“那你呢?你心中的怨念又是什麼?”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問完後又淡淡開口︰“你在怨恨,怨恨那個曾將你帶上碎月仙境的仙族,怨恨他賜你仙靈又將它收回,怨恨他看中你的天資想要為他所用,後來發現不能駕馭你,就又拋棄了你。”
因為這些,溫卿的心里對仙族生出了濃重的恨意,所以他想要刺激離醉,讓他的理智被心魔吞噬,讓他為他所用去對抗仙族。
他的意圖很明顯,因為他從未想過對離醉隱藏他的想法。所以,他剛開始刺激離醉的時候,就將自己的用意也告訴了他。
听著離醉將這些話說出來,小綠人依舊在笑。甚至,比方才笑的還要開懷。
“沒錯!我心中的怨恨確實是這些!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小綠人看看他,又扭頭看看山南,最後,將視線落在山南臉上,笑著問他,“姑娘,听你身邊那人說了我的怨念之後,你想不想知道你身邊那人的怨念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