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碼頭生活區，奶茶店靠外側的四人座。
戴著一頂棒球帽穿藍白色短袖的男子一邊回答著余哲森的提問，一邊將目光頻頻瞟向一旁的銀發美人。
披著一件只到肋部的牛仔短夾克、內著白色低領運動內衣的克萊爾手捧一大杯紅茶拿鐵，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毫不介意對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余哲森在筆記本上有模有樣地記錄了這名夜間垂釣愛好者提供的有關海妖的線索，遺憾的是對方並未直接目擊到海妖的面貌，無法和他已經掌握的情報進行驗證。
不過即便只有相應的時間和地點, 也有助于推測海妖的活動範圍和規律。
“謝謝您提供的消息，這將會成為我們異聞怪談專欄寶貴的創作素材。”采訪接近尾聲，余哲森禮貌地向對方道謝。
“這位小編小哥你也挺敬業的哈……你的手都受傷了，敲鍵盤想必不太方便吧？”對方看著余哲森纏著繃帶的左手訕訕笑道。
“啊哈哈，不礙事不礙事。”余哲森起身同對方握手，隨後將手環湊過去，按照約定向對方支付了200sp點數作為報酬。
這位提供線索的夜間垂釣愛好者有些不舍地離開了奶茶店，回頭對余哲森熱情招呼道︰“咱們以後有機會可以再合作……”
“好說好說。”余哲森用職業化的笑容送其出門。
隨後他回到克萊爾身旁，克萊爾已經在查看他的筆記了。
“垂釣者目擊的地點和第二碼頭浮尸案死者生前與朋友們聚餐燒烤的地點位于同一片海灘。”她右手按著筆記本, 左手操作手機調出了衛星地圖。
余哲森湊過去看地圖的時候注意到了她左腕上的鈷藍寶石手鏈，忍不住驚訝道︰“教官你居然會買這種華而不實的裝飾品……”
克萊爾皺了皺眉︰“哪怕再信奉實用主義的女人也不會拒絕這樣的禮物，小孩兒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原來是禮物啊……”余哲森恍然大悟，言歸正傳道︰“從幾次時間上來看海妖主要在夜間活動，但我懷疑她明面上有合法的公開身份，有可能是一個歌劇演員。”
“暫時還不能武斷地把第二碼頭的浮尸案算在海妖身上，而且你憑什麼猜測她是一名歌劇演員？”
“因為昨晚我和她遭遇的時候是在一片無人的海灘，她在獨自練習發音。”
“樣貌特征你還能想起來嗎？”
“她臉上化的是濃妝，我不敢確定能辨認出她原本的樣貌。”
克萊爾在手機上對安全局的人工智能系統夷光下令︰“調取七島市各家劇院和樂團的人員資料，篩選出女性人員的照片。”
“您不會是打算讓我對著照片一個個辨認吧？”余哲森驚了。
“排查是最務實的偵查手段，何況在這里喝著奶茶吹著空調你還有什麼不滿？”克萊爾的言下之意就是讓他不要推辭這個任務。
余哲森也就是口頭抱怨一下，對待和歸臨教派有關的任務他不敢含糊。
一想到自己親手挫敗了符兆海和鹿泓的逃亡計劃，余哲森便覺得歸臨教派一定將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這是你死我活的斗爭，沒有任何商量轉圜的余地可言。
雖然他自己有著預知未來的能力以及時心這個外掛般的臂助，但七島市內畢竟還有他牽掛在意的親人朋友。
邪教的信徒多多少少腦子都有問題，很可能不按常理出牌，比如那個在醫院樓頂劫持甦薔的冰川就想把錢之漠逼到鋼燃暴走。
面對這些喪心病狂的敵人, 余哲森認為被動防御不如主動出擊，最好的保護就是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等待夷光調取資料需要一點時間，克萊爾一邊刷著手機一邊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向余哲森問道︰“局長和小安這陣子會住你家里嗎？”
“這個……”余哲森猶豫了一下，“于小姐還沒搬走呢，安何要住的話應該沒問題，她和那個于小姐是早就認識的閨蜜。至于老安的話，得看他有沒有那麼厚的臉皮了。”
克萊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抽了一張紙巾擦拭濺出來的奶茶，她說︰“既然于小姐可以和小安睡，你和局長睡一塊兒不也行？還可以來一場久違地父子夜談。”
余哲森瞥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糾結道︰“可以是可以，但就怕作息習慣對不上。”
“你經常熬夜？”
“呃……偶爾吧。”
克萊爾微微搖頭︰“年輕人還是要養成規律且良好的作息習慣啊，別仗著青春年華就不把身體當回事。”
“您不覺得這話有點超出職場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心範圍嗎？”余哲森托著臉頰似笑非笑，“還是說您想當我後媽？說實話我覺得安志天配不上您，畢竟他是個工作狂外加冷血劊子手，應該和情商、浪漫什麼的不沾邊，還是二婚老男人……”
克萊爾神情一怔，紅著臉嗔道︰“不要胡說八道……”
余哲森本來是抱著調侃的心態說這番話的, 期待著克萊爾用游刃有余泰然自若的不屑語氣侃回來，但此時看到她這番反應頓時心里咯 一下。
壞了，不會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歪打正著吧？難道她真的對老安有意思？
“咳咳……”為了掩飾尷尬余哲森看向筆記本，試圖把話題重新轉回工作上︰“假設第二碼頭的浮尸案就是海妖做的，而她又在七島市有明面上的合法身份，那麼她殺人多半是為了滅口。”
他拿起筆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圈，圈中寫上了“碼頭浮尸”，然後繼續說道︰“根據刑事偵查部那邊提供的尸檢報告，可以得出死者在遇害之後被人搬運移動尸體的線索。海妖出于迫不得已的理由將其殺害滅口，卻又不希望讓死者死亡的地點進入我們的視線。”
“再結合她夜間活動的動機，我認為那片海灘附近可能有邪教成員的臨時據點，或者那一帶是他們的秘密接頭地點。”余哲森在筆記本上畫出了思維導圖，“搬運尸體是想將我們的調查方向引向稍遠一些的第二碼頭。”
他用筆帽戳著自己的下巴思索道︰“至于殺人的手法，可能是通過能力令對方昏睡，然後將其推入海中造成溺亡……教官你覺得我推理的這些有沒有道理？”
克萊爾過了許久才出聲︰“抱歉我沒注意听你剛才說了什麼，能重頭再說一遍嗎？”
余哲森合上筆記本轉過頭去注視著她︰“今晚您下班之後有空嗎？我準備帶老安和安何下館子，那地方有最低消費要求，三個人的話可能點菜不太好點，但四個人就剛剛好。”
克萊爾一拳敲在了他腦袋上︰“臭小子耍我是吧，你剛剛說的是這些嗎？啊？”
“沒有啊！畢竟，畢竟那些都是建立在海妖和第二碼頭浮尸案有直接關聯的假設前提下的，我覺得自己的推理可能並不成熟……啊呀，夷光把劇院樂團的人員資料發給我了，我這就開始排查。”
余哲森拿出認真工作的態度開始逐一辨識夷光提供的人員資料。
“今晚下班後我有空。”克萊爾起身小聲說道。
“那好那好……哎教官你不會是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吧？等我看完這些資料順便載我回去唄……”
克萊爾颯然一笑︰“你慢慢看，我出去抽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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