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風終于找到了香味的來源,只見鳳凰山半山腰,有大大小小七個人正圍著火堆,邊烤邊吃,十分快意。
聞起來十分香,看他們衣著應該就是山村的少年郎和孩子們。
兩個大人跟半大的孩子們要吃的,謝長風還沒有這個臉,他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們。他很疑惑,暗道︰“這山野孩子的身上怎麼會有王者之氣,而且還是真龍天子的紫微之氣。”
謝家是將門,但與別的武將不同,他們善觀人面相,每一代中都會有一人能有觀天子紫微之氣,所以,謝家千年不衰,就算皇帝換了,皇朝換了,謝家永遠不倒。
這一代的謝家人中,正是這謝長風擅觀紫微之氣,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紫微之氣竟會出現在山野的孩子身上,而且還是兩個。
夜子涵在白子芩耳邊耳語一句,白子芩略轉了一下頭撇了一眼,衙吏章山她是認得的,那麼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應該就是那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縣令謝長風了。
竟然沒有去山奈村反而跑山上來了,這個謝長風倒還算有些不同。
但白子芩就當沒有看見,只要對方不表明身份,她干嘛上趕著去捅個馬蜂窩。
這縣衙估計現在窮得很,到時候要她捐錢捐物,她是捐還是不捐?
肯定不捐是吧,白子芩看大家各自的穿著,還好,還好,沒有穿過新年的衣服。雖然嘴里吃的是炭火悶熟木薯,是肉,是魚丸,是香腸,是整只烤的叫花雞,可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反正就當他們是偶爾獵到的嘛,這個很說得過去。
白子芩小聲道︰“阿青,今天的功課不能拉下,吃也吃飽了,該教我們念書啦!”
田妞附和︰“對對對,教我們念書!”
白子芩建議道︰“今天我們在外頭,就學點輕松點的。學一首詩吧!有嗎?”
“有!”小空青想了一下︰“就學齊己的《新秋》!”
白子芩心中一喜,阿青挑得不錯,倒是十分應景!
“始驚三伏盡,又遇立秋時。
露彩朝還冷,雲峰晚更奇。
壟香禾半熟,原迥草微衰。
幸好清光里,安仁謾起悲。”
說的是︰三伏天到了收尾時,迎來了立秋之日。早起看晨露、朝霞,感覺有點冷意,傍晚看雲層遮蓋山峰,景色更加奇美。田壟上禾稼已經半熟,田野遠處綠草顯出微微衰枯之意。還好有清朗皎潔的秋輝,我們要安守仁德,不要產生悲傷的情緒。
大家學得興起,田妞還說晚上要一起看一看月亮,這一天才算完整。
“哎呀,你們果然在這里!”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這濃濃的學習氣氛。
一看來人,竟是南北客棧的掌櫃的,後面還跟著秦家阿叔。
貨都已經交付多日了,難道是有什麼問題?還是凍瘡膏賣完了,來給貨款,可這也沒有必要這麼著急啊,會是什麼事?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縣令大人可就在不遠處看著呢!
白子芩笑問︰“掌櫃的,秦家阿叔!這麼急找我,是想吃烤串?”
“你這烤串確實香,我就是尋著香味尋上來的,還麻煩了秦家大哥!”掌櫃的大喘了幾口氣道︰“不過,我不是來跟你們這些孩子搶吃的的,我是來謝恩的!”
“啊!這話從何說起!”生意往來,哪里有什麼恩不恩的,利益而已。
“我已經問過了秦大哥和田大哥了,都說那個草藥包是你特意交代放的,跟魚丸一起用!”掌櫃的十分激動,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確實是我放的,可以讓魚丸吃起來更鮮美,你老家的人喜歡吃嗎?”白子芩想著在里面放了最鮮的雞樅菌,要想不鮮也難啊!
“何止鮮,還救命啊!”掌櫃的直接給白子芩跪下了,白子芩嚇了一跳,想去扶他,但她在外人面前是看不見的,可不能做什麼舉動。
只听得掌櫃的說道︰“鄉親們托我來給你磕三個頭!”
“這可使不得,我也擔不起,只是錦上添花的事,主要還是山奈村民們大家的功勞!”白子芩趕緊把自己摘出來︰“如果沒有村民做的魚丸,那藥草包可不管事兒呢!”
“使得,使得!”說著結結實實給白子芩磕了三個頭。
“田大哥,麻煩你趕緊讓掌櫃的別磕頭,我太小,受不起!”白子芩自己不便親手去扶起掌櫃的,使喚大人不合適,想想還是跟掌櫃的打過交道的田大郎最合適。
夜子涵在她耳邊道︰“他已經磕完了!”
掌櫃的被田大郎扶了起來︰“阿芩姑娘,你听我說完,你就知道你絕對受得起!”
白子芩道︰“坐下慢慢說!”
“咿,縣令大人怎麼也在此處!”掌櫃的看謝縣令和章山從樹後走了出來。
“掌櫃的不必管我,我只是路過,听得有故事听,好奇來听一耳朵,你只管講你的。”謝長風沒有自稱本官,直覺告訴自己,今天端架子是不合適的,更何況還有帶紫微之氣的人在。
“也好!”掌櫃的說道︰“我們糧食送到的時候,村民們已經數日滴米未進,餓死的不少,更有疫病流行,死者更多。那慘狀,你們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當地的大夫束手無策,我們在那邊的南北貨行也是愛莫能助,只是將食物分了下去。說起來那芡粉已經夠神奇的,僅一小碗就能煮一大鍋,十分能飽腹。最神奇的還是那魚丸湯,幾十個丸子可以煮一大鍋湯,村民們喝湯,吃一個丸子,頓時大汗淋灕,病氣全無,精神頭更是十足。
“三日吃下來,一個個病都好了。現如今,其他縣鎮的貨行也都委托我們來求這魚丸湯。不知道姑娘可否方便?”
魚丸是做得大家都要吐了,而且河里的魚現在到了養膘,明天開春要產卵的,這個時候大肆捕魚怕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