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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了集市,柿子的腦子里,還在嗡嗡作響。
從听見那些話開始,柿子就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個無邊的冰窟里。
她仿佛看見自己就是那只美人魚,被人扒光了衣服,脖子套上了鎖鏈,被囚禁、買賣、侮辱。
她孤立無援,到處都是流著口水的惡魔,看著她的發光的眼楮。
伯弋知道她膽小,也許被那些人的話嚇到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柿子也在害怕他。
柿子說服自己,伯弋應該不知道她是人類……
可是他知道了以後呢?
又過去了幾天,柿子一直渾渾噩噩,魂不守舍。就連伯弋抱著她睡覺,她也沒有再反抗。可是她也不像以前那樣,會調侃著大笑。伯弋抱著她入睡時,她的身體不住得發抖。
伯弋感覺到兩人中間形成了一道無形的隔閡,即使肌膚相觸,也跨越不過去。
十月把那兩個家伙支開,說要給柿子一個機會來表達對自己的忠誠。可這幾天柿子從假傻子變成了真傻子,並不像預想中那樣……他覺得柿子只想逃開他。
再這樣下去,等西爾萬回來以後,她沒準又要拋下自己了。
不……不!絕對不行!
伯弋腳步一頓,就听見“哎呦”一聲,柿子一頭撞在他身上。
他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柿子。
還在胡思亂想的柿子突然撞上了伯弋,剛醒過神來,就看見伯弋眼含烈火地盯著自己。換做以前,她是不會在意的。
但是現在,她只覺得伯弋像是一頭餓極了的猛獸,雙眼發著綠光盯著自己的獵物。
“怎,怎麼了?”柿子不自主地結巴道。
少年猛地抓起柿子的手,大步生風地向前走去。
柿子不明情況,只能一路小跑的跟著,“去,去去哪兒?”
天色漸漸昏暗。
直走到懸崖下面,伯弋才停下。
“來這兒做什麼?時候不早……啊!”
伯弋將一把柿子扛在肩上,轉眼沒了蹤影。
柿子只覺得臉上被風刮的生疼,身邊的東西在急速地向後退去,最終化成一片片暈影。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听不見……
她又暈又疼,不過一會兒功夫,伯弋將她扔在地上。
看著伯弋那雖然不高卻森森的身影,柿子不禁向後退去。
他面容依舊倨傲冷漠。沒錯,以前他殺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
難道……他發現自己是人類了?
她不知是恐懼還是怎麼的,胃里一股翻江倒海,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
居然要死在伯弋手里……她閉上眼楮,心中一陣冷笑,也許是命吧。她逃不了的……如果他想她死。
伯弋看著柿子閉上眼楮,身體害怕得直發抖,嘆了口氣。他走近柿子,半蹲下摟住她,“別怕。”
懷中的人一個激靈,眼角滲出了兩滴淚。
不過只是一瞬,柿子的淚意便控制住了。她抽了抽鼻子,低下頭。
原來是她想多了……柿子羞愧的紅了臉,連帶著感到有些燥熱。她推開伯弋。
天色黑透了。
靈界的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在遇見伯弋之前,柿子每到晚上就怕得睡不著覺。
這夜色好像一張黑色的深淵巨口,將萬物都吞進肚子里。
伯弋是她夜里的第一束光。
他拉著柿子來到峭壁邊上坐下,指了指剛剛升起的一輪明月。
夜幕中星河璀璨,閃爍的星星如顆顆美麗的寶石,瓖在上等藍絲綢上。夜風朗朗,明月如一塊無暇美玉懸掛在夜空中。在峭壁之上,這玉盤好像就懸在柿子的頭頂上,柿子伸出手,情不自禁地向月亮伸去……
“真美啊……”柿子嘆道。
柿子在看月亮,伯弋在看她。
兩個人的眼楮都是亮亮的。
柿子笑了,扭過頭,跌入伯弋深似海的目光里。他的臉明明依然沒什麼表情,可此刻他的眼楮,他的嘴角,甚至英朗的線條,感覺都柔和了許多。
她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迅速低下頭。
腦袋還是暈暈的。
“你……帶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給我看這個?”
伯弋沒說話。柿子想起在荒原的時候,那時她還不知道他在蛋里。柿子只是無意間嘟囔著,想光明正大地在戶外的夜晚看一次月亮……
她喜歡月亮,可是來到這里後,入了夜危機四伏,她不得不藏起來。這麼簡單的一件小事都成了奢望。
柿子多日來的恐懼、疑慮一掃而光
他帶著自己看月亮。
他是伯弋。
蝴蝶妖精只是搖了自己幾下,他便出手將那人重傷;覆魔嶺里存活無望時,他強行變成精靈保護自己;如果不是她開口,那對她懷有敵意的艾蓮娜應該也吃不了什麼好果子……仔細想想,這一路,他幫過、救過自己無數次……
不管他是一顆蛋,還是小孩子,還是現在的少年,他一直是這樣的。
一直都是這樣……嘴和臉都臭的要死,卻一直默默地幫助著她。
夜風太舒適了,月色也醉人,柿子整顆心一放下,整個人有點醺醺然。她懶懶散散地靠在少年並不寬闊的後背上……
“伯弋,你對僕人都這麼好嗎?”
伯弋哼了一聲,“你想多了,我只是負重練練速度,”他忍住笑意瞥了一眼少女,“不像某些人,天天走得跟烏龜一樣慢。”
柿子尷尬地撓了撓頭,“那……下次你扛十月好不好,我看他挺沉的。”
“……”
“你送我月光盛宴,我還你什麼好呢?”
“讓我抱著睡覺。”伯弋不假思索地說道。
“嘖嘖,小小年紀,腦子里沒點正常東西……”
伯弋又去扯柿子的臉。
是伯弋的話,就算哪天他知道自己是人類……他會放過自己嗎?
不,她不能奢求更多,至少伯弋不會折磨她。
如果不能活著,能痛快地死,也就夠了。
總算不再苦著一張小臉了。伯弋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柿子,純潔的臉龐就像一朵潔白的薔薇花。在柿子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再上揚。
蠢貨,好好睡,好多天都沒睡好了吧。
“多麼浪漫的夜晚啊……”十月看著氣氛正好的兩個人,眼楮里都泛濫著桃色。可笑著笑著,他又有點惆悵。
“太慢了。”他滿面憂愁地說,“他們是不是連手都沒有牽?”
一個高高在上的精靈紆尊降貴地哄一個人類,這個人類居然只是開心而不是淪陷。
十月有些失望。
“這個人類的心防也太高了,才剛開竅了那麼一丁丁……丁點。”他一邊偷看一邊咂麼嘴,“我看著都著急,不行,我得再叮囑叮囑小主人,打鐵得趁熱。”
七月瞪了還在偷看的十月一眼,“你有點過了。”
十月苦著臉,眼神也沒收回來,“我不也是為了少主人。況且,這個人類至少有真心。”
“撒恩不會高興的,”七月幸災樂禍地說,“回去的時候記得帶上鞭子。”自己找族長請罪去。
十月瞪了一眼七月,見伯弋叫他,急忙現身走去。
伯弋看了一眼熟睡的柿子,“到哪兒了。”
說得是西爾萬和小老虎。
“兩三天的路程,”十月壞笑著看了一眼小少主,恢復恭敬態度說道,“二少主您可要抓緊了。那兩個家伙一來……”
伯弋也是一陣頭痛。那小老虎天天黏著柿子,又是以速度取勝的魔獸,移動速度與他不相上下,伯弋奈何不了……西爾萬又總是分散柿子的注意力。
“二少主,你們……到哪一步啦?”
伯弋盯著十月。
見伯弋好像不太明白,“你和柿子天天睡在一起,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嘿嘿……”那臉上的笑容都有點變態了。
還能干什麼?伯弋還是不解地看著他。
盡管經過一次變化,伯弋這時的身體也還是十二三歲的樣子。
難道身體沒有變為成年,就不會有生理反應?看小少主這傻白甜的模樣,估計連小嘴兒都沒親上呢。
“我的天哪,二少主您可太純情了……”話剛說到一半,十月收到伯弋那充滿殺氣的眼神,立馬住了嘴,湊近少主耳朵邊上嘀咕起來。
魁梧的身材配上猥瑣的表情,當真令人惡寒……
“奇怪,”柿子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剛才還是晴天呢,怎麼這麼快就變天了?”
伯弋把頭別開。
“快走,再不找個可以躲避的地方,咱們倆就要淋雨了。”
況且這里到處都是樹,萬一有雷劈下來,處境會變得很危險。
柿子著急趕路,完全忘了身旁的少年就是一位能夠召喚雷電引發暴雨的精靈。她甚至沒看見伯弋嘴角那絲狡猾的笑容。
“轟轟隆——”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劈下。
直到兩人淋得濕的不能再透了,終于找到了一個山洞。
可氣的是,兩人一到山洞,雨就停了,天空中升起一輪明月。
柿子的頭發和衣服都淌著水,濕噠噠地黏在身上。伯弋也好不到哪兒去,衣服也是緊緊地裹在身上。柿子將外衣脫下,露出緊緊包裹著身體的里衣。
伯弋眯了眯眼。
好在這片地方不冷。柿子將頭發高高扎起來,拿出包袱里的干衣服。又想到伯弋還在。
“轉過身去,”柿子對上他的眼神,不由臉一紅,“我要換衣服。”
“誰稀罕。”伯弋嘴上不服氣,卻還是乖乖背過身去。
她換上一身白色紗衣。這衣服,還是老早之前從蛛妖那里騙來的。這件衣服樣式招搖,穿脫繁瑣不便行動,柿子還是第一次穿。
“你也把衣服換了吧,小心著涼,十月那里有干的衣服嗎……”
伯弋轉過身來。
白色的薔薇花,開了……
她長相清純動人,只有一雙冷若寒星的眼楮總是帶著戒備,反倒為她平添了一分拒人之外的聖潔感。
她柔嫩、潔白,卻帶著一身尖刺立于枝頭高處,冷眼看著世間。
伯弋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不想移開眼楮。
柿子收拾好自己,又過來照顧伯弋,“怎麼不說話,冷不冷?”她踫到伯弋的衣服,竟然是干的。一頭毛茸茸的微卷黑發,也一點沒有濕的樣子。
果然是個老妖怪。柿子心里嘀咕一聲。
伯弋還在死死地盯著柿子。
他面相本就生的如狼似虎。這樣的面相,放在小孩的臉上,像是安了一張大人臉,有些可笑。放在十幾歲的少年身上,卻已經初顯露出成年男性的影子。
收拾完一切的柿子只瞥了一眼伯弋,便飛快地撇開腦袋。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些緊張。
柿子有點煩躁,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臉上更燒了,想著一定要找機會弄兩套不顯眼的衣服。
其實也不怪柿子,任何一個女人被伯弋這樣盯著,也免不了臉紅發燒,胡思亂想。他眉低眼深,長得就像一只凶惡的野獸,一般的精靈只是對視,可能就已經敗下陣來,更別說現在那眼楮里,還燃著烈烈火焰。
“別看了!”柿子忍不住低吼了一聲。
“丑女人。”伯弋卻笑了,看起來卻充滿危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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