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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恢復得非常快,剛過去兩天,它腿上就重新長出了血肉,傷疤變成了細線長的傷口。
“哈哈哈,別鬧了,小虎,好癢……”柿子和小老虎在草地上嬉戲玩鬧著。
經過治療之後,不到一天它就恢復了精神,一直追著柿子玩耍。柿子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還時不時跟柿子撒嬌。
柿子幾乎要懷疑,這根本就不是百獸之王,而是一只披著虎皮的小貓。
她拎著它的脖子,將它放到柔軟的草地里,輕輕地一下一下撫著它的小腦袋。小老虎曬著太陽眯著眼楮,十分享受。
“你的傷口還沒好,不要亂跑,在這里好好休息。”
柿子剛轉過身,卻看見小老虎乖巧地端坐在自己面前。
“你?!”柿子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轉過身看了看剛才她安置小老虎的地方,又看看面前的小虎,“你怎麼跑的這麼快?”
小老虎咧開嘴,看上去像是笑了一般。
“真拿你沒辦法。”柿子抱起它。
若說這邊是風光明媚,伯弋這里就是冰凍三尺。
他有些後悔當時沒有果斷一點,在柿子救它之前把它殺了。現在倒好,這小東西剛恢復一些就這麼無法無天,對著柿子撒嬌耍滑,居然還舔舔抱抱……真是讓人受不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可這小東西身手敏捷,躲過他暗中的多次攻擊,還有一次趁柿子不注意,還示威似地踢了他一腳!真是氣死他了!
“柿子!”西爾萬跑過來,“大概再走個半天,過了前面那片光禿禿的空地,再往前走就是覆魔嶺。我听精靈說過,只要穿過覆魔嶺的樹林,就到圍城了!柿子,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柿子看著圍城的方向,“是啊,該啟程了。”
她把小老虎放在地上。
“你走吧!”
小老虎只是停在原地,瞪大一雙疑惑的眼楮,像在詢問為什麼。
“我不能帶著你。你的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快走吧。”
柿子毅然決然地轉了身,發現小老虎又像平時一樣乖巧地坐在她面前,瞪大了無辜的雙眼看著她,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抱起它,而是越過小老虎向前走去。
小老虎急了,又跑到柿子面前,打著滾撒起嬌來。
這次柿子沒有再越過它,她彎腰將它抱起來。正在小老虎心頭一喜時,她將它遞給了西爾萬。
“把它扔遠點。”西爾萬接過掙扎著的小老虎,“越遠越好,結束之後趕來跟我會合,我在樹林入口處等你。”她知道,西爾萬借助風的力量可以飛的很快。
小老虎還在掙扎著,巴巴的望著柿子,希望她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黑溜溜的大眼楮里仿佛含著淚光。
柿子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養一只這個世界的動物,還把它帶在身邊?要真養了它,以後她回了人間,這小家伙又該怎麼辦?
既然注定分離,不如一開始就斬斷聯系。
柿子走了一會兒,就到了西爾萬所說的光禿禿的空地。
這片死氣沉沉的土地上連半根草都看不見。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
柿子不死心地感知了片刻,結果還是一樣。
這個地方,除了她們,沒有任何生靈。
明明剛剛天氣還是陽光明媚,可是在她們踏上這片土地時,天空卻突然陰了下來,冷風陣陣,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她壓下心頭的不安,繼續匆匆趕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漸漸地出現了一片陰森的樹林。
又一陣陰風吹來,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柿子看著那幽幽的樹林,打了個激靈。
這地方光看著便讓人毛骨悚然,更別說柿子這個慫包。她只看了一眼就想掉頭回去。
可是……她又能回哪兒去呢?
柿子實在不願意再看那片樹林。她四處張望著,在這片貧瘠荒涼的土地上居然看見了一棵孤零零的死樹。
她提步向那棵樹走去。
事實上,說它是樹,不如說它是一塊枯木。
這棵樹已經干枯的不成樣子。它沒有葉子,枝杈也沒留下幾根,只剩下一根粗壯的主干。樹干的表面有數不清的裂紋,就像刻滿了皺紋的老人的臉。
裂紋從樹干一直蔓延到它的深深扎根的這片土地上,就好像它已經吸干了這片土地所有的生命力。
柿子心中倏而生出一種堵悶。她看著這棵樹,仿佛能看見它在生命盡頭那無望的掙扎,能听見它在生命最後一刻那絕望的嘶吼。
這種深刻的“感同身受”來的突然、猛烈,又莫名奇妙。柿子胸口一緊,緊緊地揪著領口的衣服,撐著樹干大口的喘息起來。
懷里飄出一個嘲諷的聲音,“膽小鬼。”
西爾萬趕到的時候,看見柿子慘白著一張小臉,背靠著一顆枯樹干坐在地上,眼神渙散,呼吸凌亂。他急忙沖過去,“柿子,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被他一叫,柿子仿佛從夢境中醒過來。
她搖搖頭,搭著西爾萬的手站起來,“就是突然覺得,能活著真好。”她摩挲著樹上的裂紋,“你看這棵樹,它應該是盡了全力想要活著吧。”
西爾萬也沉默了。
柿子從西爾萬那里要過水袋,將水都倒在樹根上。
前途未卜,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給一棵枯樹澆水,實在是荒謬且賠本的行為。但西爾萬並沒說什麼。
柿子心中感到了些許安慰,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我們走吧。”
兩人剛走出幾步,身後突然亮起一片綠光。他們轉過身,卻被光刺得什麼也看不清。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著“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綠光漸漸消失,柿子放下捂著眼楮的手,“誰在說話?”
“我就在你面前。”
柿子看了看眼前的枯樹。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那聲音又緩慢地問了第二遍。
“你是這棵樹?你還活著?”
“回答我的問題……”聲音的主人有點不耐煩了。
柿子坦然說道,“我並沒有救你,只不過澆了一些水。”
“你既然覺得我死了,為什麼還要給我澆水?”枯樹又問,“你們要去哪兒?是要進城?”
“是的。”柿子說。
“如果你還沒進城,就死在樹林里,怎麼辦?”
柿子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很多像你一樣的妖精進了森林後就在里面迷了路,成了魔獸肚子里的食物。”
“你想說什麼?”柿子將西爾萬護在身後。
眼前的人絕非善類。
他不再東拉西扯,”你為什麼把水給我?我可不信你就是隨隨便便倒在地上的。樹林里沒有水喝……你為什麼把這麼珍貴的水浪費在我身上?”
他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
柿子沉思了一會兒,不答反問道“你是誰?又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生在這里,自然扎根在這里。”
“可是,這里沒有水啊?”西爾萬自然而然地說。
“所以,我恨我自己生在這個地方!”
一語既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老人接著講,“我不甘心,我想活下去。我也想變成人,去圍城里看一看花團錦簇的聖城,去琉璃神殿中祭祀神明。
我向光明神一遍一遍虔誠地祈禱,希望能離開這個地方,但……哈默洛斯從沒有回應過我。
我只能拼了命地將根扎往地心深處,探索著每一處可能會有水源的土地……直到我把這個地方的水全都吸干了。”
老人又沉默了下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問問題,氣氛變得無比沉悶。
好一會兒,他開口說道“我變成了一棵旱樹。”
柿子的心髒在听見“旱樹”兩個字時猛然抽動了一下。
“旱樹是什麼?”柿子問。
老人笑了,“這個問題,你身邊的小樹苗應該知道答案。”柿子轉身一看,卻見西爾萬額頭不斷冒著汗,不自主地想向後躲去。
“命運之神捉弄我,將我生在這極度貧瘠又極接近美好的地方。圍城!每一天,我在這里看著精靈們來來往往,有些帶傷離開,而有些再也沒有見到過。我想進城想的發了瘋,開始吸食過往精靈的靈力,就變成了一棵入了魔的旱樹,再也不能擁有精靈體了。”
老人嘆了一口氣,“我已經不記得這樣過了多少年……這日子太漫長太無聊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一旁的西爾萬流下了悲傷的眼淚。
柿子也嘆了一口氣。她有心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喝到過水了。在我死之前,我還可以喝一捧這樣的甘泉,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謝謝你,可是我要死了,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你的。”
柿子搖了搖頭。
“樹林里面都是失去心智,靠吸食靈力為生的魔獸,你難道不怕還沒進城,就死在那里面嗎?”
“我知道。”柿子咬咬牙說,“可是我不得不進。我也不願意像這樣日復一日,一天又不如一天。”
膽小如她怎麼可能不怕!但進可能無路,但後退亦沒有歸處!她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記憶,回到原來的世界,去過自己的生活。
她不願意像現在這樣,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連自己的親人在哪兒也不知道,只能在這滿是豺狼虎豹的靈界,擔驚受怕地苟且偷生。
“你給了我一捧甘泉,我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你的,”旱樹又重復了一遍,“但我知道一條進城的路。”
柿子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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