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就連一點光亮都看不見。
祁明昭已經在地牢里待了三天了。
這三天里,他寢食不安,感覺下一秒就會大難臨頭一般。
他甚至不敢闔眼,生怕閉上眼楮之後,就會有人趁他睡著時將他斬殺。
如今,祁明昭的情緒有些敏感了。
千顏千家!竟然敢背叛他們!
現在出了這種事,祁允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說不定還會取他的心頭血!
祁明昭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死死地握著地獄的欄桿,眼中情緒翻涌。
祁明昭似乎听到了腳步聲。
他擰著眉,抬眼望去。
一個身穿黑色斗笠的黑衣人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祁明昭甚至來不及反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前的黑衣人就如同鬼魅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
祁明昭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誰!?為何會在這里!?”
祁明昭的聲音顫抖,看向那黑衣人的眼神滿是驚懼。
來人看了祁明昭一眼,終于將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
他露出一張冷沉的臉,那張臉上不帶任何血色,看上去像是多年不見陽光的死人一般。
只是那雙漂亮的寶石眸子僵硬地晃動了幾下,便落在了祁明昭身上。
“我可以救你出去。”
男人的聲音冷得如同積雪一般,不帶一絲情緒。
祁明昭聞言,終于緩緩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你是誰?我憑什麼相信你啊!?”
那人冷冷的目光就停在了祁明昭身上。
“我是謝亭安,是南溪前朝太子。”
謝亭安緩緩地開口,語氣中似乎並沒有多少情緒。
“謝、謝亭安!?”
那祁明昭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震驚,他驚訝地看著眼前面容森冷的男子。
他自然是听說過的!
南溪那位沒有繼位的太子,不是說流落民間,不知所蹤了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祁明昭咽了口唾沫,不可思議地看著男子。
男人的臉色很冷,一雙眼楮如同皚皚雪山上萬年不化的積雪。
“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祁明昭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謝亭安听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眼中似乎有情緒翻涌而過。
他眯了眯眼楮,眉眼森涼“我要祁君羨死無葬身之地。”
那傳言中溫潤有禮,舉止從容的南溪太子謝亭安,似乎並沒有听上去那般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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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酒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夢里,她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就好像是靈魂游歷過了世間的山海湖泊,飄蕩在冷峻的世上。
她看到了南溪的外強中干。
那繁盛的京城之下,似乎醞釀著巨大的危機與災難。
官宦橫行,官官相護,百姓民不聊生。
她看到了邊疆的百姓流離失所,看到了無數嬰孩兒失去家鄉,失聲痛哭。
似乎很多地方都在打仗。
南溪的兵力式微,除了那位能夠上戰場抵擋一方的護國將軍公孫易,這南溪上上下下百萬人,竟無一人可用。
周圍的眾多國家都再次猖獗起來。
——千秋將軍穆如酒已死,再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將南溪搶過來了!
昔年,千秋將軍在世的時候,披甲上陣,伏月戟所過之處,庇佑一方百姓安康,將猖狂的敵軍喝退百里!
就算是後來,千秋將軍成了謝琛的皇後,不再上戰場,有她鎮守著南溪,無數的能人志士在她的鼓勵下都在南溪施展抱負。
她任用賢能,才謀俱佳,機關算盡,那個時候的南溪,就像是一頭奔跑的駿馬,將其他無數的國家都遠遠地落在了身後!
最繁盛之時,甚至連季淵都不能望其項背。
但是現在,千秋已死,他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小範圍的爆發戰亂,一點點搶奪南溪的土地,一點點蠶食南溪,他們就是想要看看,這南溪還有沒有什麼能夠震懾他們的人!
再也沒有了!
那位被稱為“千年明君”的謝琛,做過最昏庸的一件事,便是將那位千秋將軍送上西天。
穆如酒還看到了很多很多。
那時的穆如酒只是一個飄蕩的游魂,應當是沒有情感的。
但是看到南溪的國破山河,她感覺自己的胸口位置隱隱作痛。
後來,穆如酒似乎听到了一個聲音。
聲音平靜又溫柔,如同遠處高山的山澗之中傳來的穩重鐘聲。
“寂安願意。”
那聲音無波無瀾,但是穆如酒分明從其中听出了別樣的情緒。
穆如酒來不及分辨情緒的內容,甚至還沒有想到“寂安”這個名字,一道白光從她眼前閃過,晃了她的眼楮。
“寂安,你愛她?”一道慈悲又空靈的聲音傳來,猶如佛陀的呢喃與質問。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我要她自在地活著。”
愛不愛都不重要的。
他只要她,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活。
……
“!!快去叫主子!小姐醒過來了!!”
江舟的聲音急急地傳進穆如酒的耳朵,穆如酒皺皺眉頭,緩緩睜開了眼楮。
模模糊糊間,穆如酒似乎看到一道光朝她洶涌而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穆如酒就被一個力道擁進了懷中。
青竹的香氣撲面而來,穆如酒呆呆地發愣,男人低沉又溫柔的聲音便從她的頭頂傳來。
“穆如酒,我想回家了。”
祁君羨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依賴與眷戀。
他不問她為什麼會昏迷,也不問她究竟夢到了什麼,他只是想要帶她回家了。
回他們的家。
穆如酒張張嘴,大概是因為昏睡太久了,所以直到听到祁君羨的話,還沒有回神。
“回家?”穆如酒嚶嚀一聲,聲音溫軟。
穆如酒听到了祁君羨的一聲悶笑。
他笑得溫柔又寵溺,沉沉地開口“穆如酒,沒听懂嗎?”
“那我換種說法。”
“我想和你回京城成親,想要讓你成為南溪的皇後。”
“想每日光明正大地親吻你,與你同床共枕,和你……”
祁君羨低笑,在穆如酒耳邊說了一句葷話。
穆如酒的耳尖瞬間紅透,她掙扎著想要離開祁君羨的懷,卻被他抱得更緊。
“穆如酒,我想給你一個家。”
這句話,祁君羨說得無比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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