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羨心中無奈,但是也沒辦法拒絕,只好點了點頭,讓穆如酒在自己身邊坐好。
“乖乖坐好,等我看完折子就去睡覺。”
穆如酒點點頭,坐在祁君羨身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祁君羨的字跡很漂亮。
拿起毛筆在奏折上提的字也很好看,穆如酒歪歪頭,看得仔細。
祁君羨也不攔著她看,笑著對她勾唇“看得懂嗎?”
穆如酒十分實在地搖搖頭。
大概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人守著,祁君羨看奏折的時候很安靜,速度也很快。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祁君羨就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手上的折子,听到了身邊的少女勻稱的呼吸聲。
書案上的蠟燭已經燃盡多半了。
外面的鳴蟬早就停了,就連風都止了。
祁君羨合上最後一本奏折的時候,轉頭看向旁邊的小姑娘,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頭輕輕地倚在他的肩上,睡得安穩。
看到穆如酒睡著,祁君羨松了口氣。
——要是她沒睡著,真的要跟他一起睡的話,祁君羨估計今晚他可能就睡不著了。
嘆了口氣,祁君羨放下奏折和毛筆,將小姑娘打橫抱起,放在了書房的床榻上。
小姑娘睡得安穩,只是被祁君羨放下來的時候有些不舒服地皺皺眉。
“祁……祁君羨……”
說夢話了。
祁君羨看著穆如酒,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嗯,在呢。”
盡管是夢話,祁君羨也溫柔地應著。
大抵是听到了回應,穆如酒的眉頭終于松開,又睡了過去。
祁君羨看著少女干淨的睡顏,眉眼溫柔。
他的目光隨著她的臉緩緩往下移動,落在了她的胸前。
銀黑色的眸閃過一抹情緒,他抓來了床上的被子,給少女蓋上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走出書房門的時候,正在守夜。
看到自家主子這麼晚了居然還出來,有些疑惑“主子,您還不休息嗎?”
祁君羨抿唇,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皺了皺眉。
“備些冷水,我泡一下。”
“啊?”聞言,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是看主子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他也不敢多說什麼,轉身去給自家主子準備冷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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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來京城的行人很少。
每次進京的時候都要經過十分嚴苛的檢查,所以很多百姓也不會挑這個時候進京給自己找不自在。
而且江濟仁最近已經開始行動了,每天夜里都會有少部分的人發動突襲之類的,只要守城的人做出反擊,他們就會迅速撤退。
他們並不戀戰,這樣做只是為了消耗守城的守衛的精力。
公孫易就差了兩股人馬來守城,白日里一部分人休息,夜晚另一部分人休息,保證兩股人馬互不干擾,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不會在不屬于自己的時間出兵。
所以,對于江濟仁的這種做法,公孫易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麼。
白日查進京的百姓時,公孫易站在城門口,觀察著來來往往的百姓。
“姓名。”
一旁的士兵照例盤問。
“穆子嘉。”
“哪里的人?”
“陵城人。”
“來京城做什麼?”
“尋親。”
一旁的公孫易只是下意識地听了幾句,听到那人的名字時,微微蹙眉。
他的視線從遠處緩緩落在那個答話的男人身上。
男子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紀,穿得衣裳很破舊,看上去家境並不是很好。
當那人抬頭時,公孫易便看到了那人的一雙眉眼。
有些像。
倒不是像現在的穆如酒,更像是之前的她。
眉眼之間帶著幾分熟悉感,只不過跟穆如酒比起來,眼前這人的眼神更加陰沉。
公孫易眼中閃過一抹情緒,倒也沒說什麼,盤問過後,就放他進去了。
只是看到那人進去之後,公孫易便派了人跟著,看看他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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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京城之後,穆子嘉徑直地朝著穆家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穆家已經破敗不堪了。
當初的穆家人被殺後,就連穆府也一把火燒成了廢墟,穆子嘉到了那里的時候,只留下一座舊址。
穆家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了,穆家人死後,這里也就成了一座破屋,雖然看上去很大,但到底是皇室的財產,不會有人敢亂動。
穆子嘉看著昔日繁榮的穆家,眼中滿是冷意。
“你听說了嗎?陛下其實心儀穆氏很久了……”
“穆氏?你說的是那個妖後穆——”
“噓——你不想活了!?”
“還以為陛下多麼清正廉明,沒想到又是一個被妖後禍害的昏君!”
“誰說不是呢,要我說,這穆氏就該千刀萬剮才對!”
“……”
穆子嘉听著路過的百姓低聲談論,眼中的陰沉越來越深。
就是啊,他顛沛流離這麼久,穆如酒就該千刀萬剮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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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酒又做噩夢了。
只不過這一次,她夢到了她那位名義上的“弟弟”。
她的後母滿臉是血,抱著她的肩膀,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找到子嘉!你要護著他,不要讓他受罪!”
記憶中,穆子嘉對自己拳腳相向,一言不合還會拿鞭子抽打自己。
她看起來像傻子嗎?
這種人就算是死了也跟她沒有關系。
她為什麼要去找他?
穆如酒睜開眼楮的時候,眼中閃過慌亂和迷茫。
最近她好像總是夢到以前還有她已經不記得的事情。
大抵是恢復記憶的前兆,穆如酒只覺得後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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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穆如酒還是在練槍。
只是“斷水”一直沒有突破,穆如酒也不覺有些煩躁。
想著出去走走,穆如酒提了伏月戟,走出了王府,沒有告訴流甦和水墨。
公孫易急急忙忙來到王府的時候,沒有找到穆如酒。
他沒想到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那個人,真的是穆家已經“死去”的少爺,穆子嘉。
……
穆如酒在空曠的長安街上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卻看到似乎是有個人,向著自己緩緩走來。
她眯了眯眼楮,想要看得仔細一些。
她感覺自己的頭有些脹,周圍的景物都開始不清晰起來。
迷迷糊糊的,好像要昏過去一樣。
怎麼回事……
穆如酒的目光還是看向遠處,似乎看到那個人在自己的面前站定。
為什麼……
那張臉看上去,這麼像那個該死的穆子嘉呢……
她是不是在做夢啊?
穆如酒最終閉上眼楮的時候,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說話。
“陛下要的人,總算是抓到了。”
“哼,祁狗看得也太緊了,在王府埋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在她的水里下了藥。”
“走吧,有人還在等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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