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婭婷,你還是和我講實話吧。不然,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你的。你的這個假設對我而言,實在讓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你。”
對于唐婭婷那突然之間變幻下來的神色和語氣,夏曉蘭顯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瞧著她始終言語吞吐不願明說,夏曉蘭心中一橫,覺得不應該再這樣讓自己曲解下去,于是直接秀臉一沉,朗聲坦誠。
看向夏曉蘭的目光,不經意微微明亮了幾分,唐婭婷黛眉時而微蹙,時而又舒展開來,幾番猶豫權衡之後,最終還是作下決定,于是便緩緩地將關于她如何丟失發卡、以及雲曉如何因為弄壞了她的發卡,而還了她另外一個的整件事情,都娓娓向夏曉蘭傾吐出來……
此刻的聖菲伊頓公學院內,正是午休時間,原本嘈雜喧鬧了好一陣的校園內,終于在這一刻陷入了短暫的安寧中。
除了操場上,依然還有著數名學生踢著足球外,整個學院遠遠眺去,行走的人影都顯得極為稀疏。不過在其中的一棟多功能教學樓內,一處琴房之間,卻飄揚著淡淡的悅耳琴聲。
只是這道琴聲乍一听上去,似乎僅僅只是男生部分的獨奏,因此旋律感覺有些殘缺。但從這殘缺的琴聲中,卻依稀能夠听出些許憂傷的情感。
而且若是唐婭婷在此的話,恐怕會對這道琴聲並不陌生,因為這正是上一次她在路過多功能琴房之時,所聞听的那首曲子。
“會在哪兒呢?死巫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啊……”
熟悉的青年男子那帶著一些急切的聲音,在教學樓旁的林蔭小徑中幽然喃喃傳來。一道尚還身著菲斯企業原料加工部門工作服的高挑身影,腳步正漫無目的地快步走動著,目光不斷掃動間,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照耀在男子俊逸的面龐上,帶起完美的輪廓和熟悉的容貌,竟是原本這個時候,應該在浦原區菲斯旗下部門人事樓工作的納蘭雲曉!
“嗯?哪里來的琴聲啊,好奇怪的旋律,明明是雙人連彈的曲調,為什麼卻只有單人的獨奏……”
略微有些煩躁的情緒,在這道飄揚著的淡淡悠長琴聲傳入耳畔後,雲曉那原本還散漫的目光,瞬間便專注了下來。
他腳下步伐猛地一停,側耳皺著俊眉簡單聆听了片刻,竟是很快便輕聲微詫地呢喃了起來,看樣子仿佛頗懂音律的模樣。
不知道是否因為這道旋律撩動了他心底的某一份感覺,納蘭雲曉只是覺得自己連呼吸都不經意間,因為這道充滿回憶味道的憂傷琴聲入耳,而變得急促加重了幾分。
輕抿了抿嘴唇,納蘭雲曉身子竟有些不受意識的控制,逐漸轉過身,緩緩朝著琴聲傳來的方向,挪步走去。
“咿呀——”
琴房厚重的木門被輕輕推開,傳來低沉冗長的摩擦聲,也是令得原本專注于彈奏中的人,驟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對劍眉猛地皺疊在了一起。旋即他自緩緩起身,然後偏回頭來,不過在瞧得立于木門邊上的那一道青年身影時,面上神色,卻逐漸蒙上了一層驚訝。
“納蘭雲曉?你不是、因為家里有事情請假了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熟悉的疑惑聲,在這間鋼琴房悄然傳出。有著清秀面龐的彈琴人,也就是公學院最為年輕的特聘男教師常青,在認出了來人竟是納蘭雲曉之後,心頭疑惑間,卻又不免閃過一道極其特別的回憶。
因為他尚還記得,一個多禮拜以前,唐婭婷也曾在午間被自己這充滿回憶的琴聲,吸引到了這里。難不成,他們兩人之間,竟都有什麼抹不去的傷感或回憶?
“哦,我、我只是听著剛才的琴聲,不知道為什麼就被吸引過來了。不過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常青老師你在這兒彈奏。”
“怎麼,你是被我彈的這曲子吸引過來的?難道,你還能听懂我這琴聲里面的內容不成?”
納蘭雲曉的回答乍一落下,常青便猶如心神受到了什麼吸引般的共鳴似的,顯然對于他會來這兒的緣故,感到隱約有些吃驚,因此忙繼續追問著,不過語氣卻是照舊帶著平日里,那副莫不在意的感覺。
“嗯、對啊,我能听懂。而且我能听出來,你這曲調原本應該是雙人合奏的,可是你只彈了慢調部分,卻沒有配上和聲,這樣听起來,原本應該悠揚婉轉的曲風,就變得隱隱有些怪異低沉了起來。”
納蘭雲曉目光微微閃爍著,說著這話的時候,其實他甚至自己心底都有些覺得詫異。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並沒有學習過鋼琴,但卻分明能夠听懂,而且在視線落至常青身前的那架鋼琴上的琴鍵時,位于身側的雙手指尖,竟然不自覺地習慣性顫動了起來。
“哦?倒是沒有想到,你還懂音律呢……”
腦海之中閃過之前唐婭婷路過此地,卻在自己發現她之後,被落寞趕走的畫面,常青這次倒顯得平心靜氣了不少。在瞧得雲曉竟然解說得有模有樣後,他想了想突然不經意間笑問“看樣子你應該也會不少這類的琴曲吧?怎麼樣,納蘭雲曉同學,要不要來試彈一下?”
“我嗎?”
似乎有些不確定常青竟然會這樣詢問自己,納蘭雲曉俊眉輕輕一揚,仿佛簡單猶豫了一下,但卻耐不住手指隱隱發癢的沖動,竟沒有多想便答應了下來。
常青見狀,自然也就挪開身去,將鋼琴前的長凳露了出來。
雲曉見狀這才快步上前,然後席凳坐下,並抬起雙手,尚還有些不太熟練地將其輕搭放在琴架的琴鍵上,十指指尖由左到右將其一一掃過,心中不知為何,卻在此時突然涌上了一股格外熟悉的感覺。
“嗯,怎麼了?會彈鋼琴麼?”
簡單瞅了納蘭雲曉的十指一眼,看著他似乎隱約有些遲緩的動作,常青心頭尚存著的一縷疑惑也便再度冒出。他目光上移,看向雲曉那依然輕輕皺起的雙眉,確認著最後問及。
而雲曉自從坐下身來之後,就仿佛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專注狀態中,竟對于常青的詢問,再沒了絲毫要回答的意思。
不過就在常青打算再度開口說些什麼時,身前的納蘭雲曉,卻腰身猛地一直,游移的雙手停在了琴鍵一處,細微頓了頓,然後指尖跳躍按動起來,一股旋律悠揚溫婉的曲調,便緩緩飄蕩而出。
听得這旋律極為協和柔美的琴曲,常青原本尚還有些渾濁的目光,在一瞬間便逐漸清明了起來。
他俯首看向身前雲曉雙手的雙瞳之中,隱約有著點點奇異之色浮現。因為他發現,雲曉的手指動作似乎顯得並不算太熟悉,彈得也並非有有多快,但整首曲子,卻並不簡單。倘若不是鋼琴考試過了八級以上,是絕對無法做到、雙手快慢節拍達到旋律變奏的。
不過心頭雖然有些疑惑不解,但常青卻並沒有再開口,反而同納蘭雲曉一樣,陷入了溫婉琴聲的陶醉之中,雙目緩緩眯起,腦海里面,不經意間竟浮現出了曾經他與何婉瑜在一起的、那些無憂快樂的時光……
聖菲伊頓公學院,綠蔭黃葉籠罩下的多功能教學樓內,和煦的琴聲悠揚婉轉地飄散開來,奏響著整片校園周遭午後的寂靜,甚至連棲息了一晌午的林間宿鳥,都因為這旋律而嘰嘰喳喳活躍鳴唱了起來。
在雲曉淡然彈奏並找回著曾經彈琴的感覺時,此刻的聖菲中心醫院住院部,莫晴雨所在的寬敞單人間病房內,卻發生著令一幕畫面。
“哥,你還是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不用你在這兒照看啊。我記得你下午應該有課的啊,還不去?”
軟綿般的白色床單下,莫晴雨嬌軀側臥著,蜷縮在一起看向床邊安靜坐著,正在給自己削隻果的莫晴風,鳳目之中晶瑩的雙瞳略微流轉了起來,之後突然間,便開口沖他有些不耐地述說出聲。
“哎呀,哥不忙,而且現在離下午的課開始還早著呢。誒、我怎麼覺得,你就那麼不希望見到哥啊?”
“哪有,那——那你不然,去媽的病房看看她也好嘛。對哦,媽今天一整天都沒有來看過我誒,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醒過來。”
莫晴雨話到一半這才想起什麼,俏臉之上神色瞬間變黯了下來。她紅唇微抿著,伸出玉手輕抓住莫晴風的手臂,用力推了推,語氣之中些微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凝重和擔憂之色。
“真的?好,那我、我這就去!”
見到自己妹妹竟然一整個上午和午後都未曾見過母親,莫晴風起初還半帶著笑意的俊朗面容,也逐漸變得有些肅然。莫晴雨的話音剛落下,他便霍然起身,對著自己妹妹簡單吩咐了一句,轉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望著自己哥哥離去的略顯急促的背影,莫晴雨心神卻略顯沉重,她原本只是想支走前者,但卻無意間回想起,沈如馨今天一直未曾來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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