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然而在即將走至別墅外的鐵門處時,納蘭櫻的腳步卻陡然停了下來。身旁的納蘭謙見狀,面色一怔,低聲詢問“小櫻啊,怎麼了?”
“爸,這里,有血腥味。”納蘭櫻瓊鼻繼續輕嗅了嗅,確認無誤之後,終是沉聲回答。
“嗯?怎麼回事,你沒有聞錯?”納蘭謙原本古井無波的褶皺臉龐之上,也緩緩浮現出了一絲詫異。
納蘭謙柳眉輕挑,旋即視線如鷹般在鐵門外的土地上寸寸查看了一番,借著皎白月色以及昏黃路燈的照耀,果然是在其身前不遠處,看見了一灘黑色的污漬。
納蘭櫻連忙蹲下身去,用手輕擦拭了一下,隨即略作嗅探,便知是血液不假;再觀其干涸程度,想來應該是在今天上午某個時間才留下的。
“怎麼樣?”納蘭謙由于蹲身不便,因而只能微微俯著身子,向自己的女兒探詢情況。
“真的是血跡。看來,我們家應該是出什麼事情了。不過難道說,跟洋洋今天突然折返桑海的事情有關?”
納蘭櫻站起身來繼續扶著自己的父親,旋即心中略微有些惶恐焦急,于是連忙掏出鑰匙想要打開鐵門而入,卻發現在門鎖之上,似有著明顯被人強行動過的痕跡。
納蘭櫻目光如炬,語氣陡然一凝“爸,我覺得,在我們回桑海期間,這里應該被人拜訪過了。”
“先別妄下論斷,我們進去看看再說。”納蘭謙此刻神色也顯得凝重了起來,布滿皺紋的臉龐之上,掠過一抹細微的詫異,心底飛速思量間,竟一時也沒有想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輕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納蘭櫻便再不遲疑,打開鐵門快步走到了別墅房門外,視線先是在自己走之前特意清掃過的台階之上掠過,旋即立刻抬頭看向大門所在位置,見到並無踫觸痕跡後,一直緊張懸著的心方才重重落下,然後輕舒了一口氣喃喃。
“看這模樣定是有人進來過,所幸來人似乎並未進屋,可是——為什麼?是沒有鑰匙麼?那外面的鐵門又是怎樣被打開的?”
在納蘭櫻蹙眉低聲疑惑自問著時,別墅前小徑間原本站立著的納蘭謙,也拄著拐杖緩步走到了房門前,看著一臉神色復雜的納蘭櫻,嘴中忍不住安慰“不要亂想,先開門進去就知道了。”
微偏過頭來凝視了自己父親一眼,納蘭櫻略作猶疑,本欲開口再問,可話到嘴邊卻又仿若想起什麼一般,原本疑惑的神情,卻開始緩緩低沉了下來,接著轉身拿出鑰匙,開門而入。
身旁納蘭謙淡然輕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方跟著走了進去。在離開了這棟別墅約兩日時間後,他們父女二人終歸帶著不同的心情回至家中。
桑海市郊外沿海的盤山高速公路之上,一輛通體並不算銀白的法拉利正疾駛而過,因為在它原本潔白干淨的車身上,此刻已然被濺上了不少污泥。而看其駛往的方向,正是聖菲市。
車內駕駛座前端坐著一名帶著銀色邊框眼鏡的青年男子,在其身旁,還昏睡著一名面容疲憊的嬌媚少女。不過少女雖然正熟睡著,但嘴角卻仍在隱隱微動,似乎在忍受著身上傳來的什麼疼痛一般。
這名青年男子,自然便是邵洋。他此時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卻拿著放置耳邊的手機,目光不時看向身旁昏睡著的莫晴雨,眼神之中,帶著點點關切與擔憂。
片刻之後,手機接通,另一頭響起一道熟悉的少女嬌笑聲。那是夏曉蘭,她的語氣中還夾雜著絲絲幽怨“怎麼,你也會想起主動和我打電話?你不是怪我不告訴你那位‘妹妹’的下落嗎?”
“夏曉蘭,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不帶任何拐彎抹角,邵洋也沒有回答夏曉蘭的責問,只是這般開口便莫名感謝。
夏曉蘭微微一怔,但旋即略作思考後,倒是忍不住無趣地瞥了瞥嘴“真是的,這都瞞不過你……不過邵洋哥,你怎麼知道,剛才給你發訊息的人是我啊?我可沒用自己的手機發。”
“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幫我,也還有誰能幫我。不過我很好奇,莫非你也是他們組織中的一員?你和那名蒙面中年,是什麼關系?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來路?和納蘭家與柳家,究竟又有怎樣的恩怨?”
邵洋視線緊緊凝視著車燈照射下依然略顯昏暗的前方,雙目微眯著,這般一連串將心中的疑惑,全都給問了出來。
不過這倒弄得夏曉蘭原本輕松的神情,瞬間緊繃了起來。因為她沒想到邵洋竟然會知道這麼多關于組織之事。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其實她並不希望後者知悉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害怕這會影響兩人間,好不容易才緩和一絲的關系。
“你一下子問我這麼多,我哪里記得住啊。”夏曉蘭偷偷吸了一口氣,胸膛微微顫抖地起伏著,臉色顯得頗為緊張,卻只能強作鎮定般輕嗔。
“好,那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來我家做鐘點工,究竟有什麼目的?”
邵洋眉宇間透著絲絲深沉,猜想著今天上午莫晴雨也許真的看見了某個場景,以及前者被傷送到桑海的這一系列離奇事件,其中隱情以及想不明白的頭緒太過紛繁復雜。而這一切邵洋覺得,也就只有夏曉蘭能夠給自己答案了。
夏曉蘭緊抿著粉唇,俏臉之上,神色不住地微微變幻著,仿佛是在心底做著深深的掙扎一般。不過回想起曾經的某些往事,夏曉蘭還是在深吸了一口泛涼的空氣之後,睫毛噙著點滴水光,並低聲解釋——
“邵洋哥,如果我說實話了,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你先說完,我再做決定。”邵洋沉聲回了一句,語氣略顯嚴肅,不過在見到夏曉蘭半晌未曾開口後,方才將言語輕微放緩了一些,臉龐之上寫著點點無奈。
“你今天幫了我,不管怎樣,我都願意相信你本質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因為有些東西,是偽裝不出來的。如果你有身不由己的苦衷,我可以不強迫你。但是,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來我家打工了。”
“邵洋哥,我……我……”
夏曉蘭目光中的淚珠匯聚,隱隱有著滴落的趨勢,不過她依然還是強忍了下來,輕聲嗚咽了片刻後,唯有從嘴中吐出這三個字“對不起。”
感受著夏曉蘭話語中的抽泣聲,以及那發自內心並無甚做作的歉意,邵洋最終還是心底一軟,無奈地緊咬了咬牙,然後主動將話題轉移。
“說與不說,全在于你。我無權多作強迫。不過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你身在聖菲,又是如何知曉我在桑海遇到困境之事的呢?”
夏曉蘭轉而釋然一笑,對于邵洋沒有強行逼問自己,心底也不由徹底松了一口氣,旋即略微想了想後,再次嬉笑著反問“邵洋哥你那麼聰明,我還以為你應該察覺到了呢。難道你就沒發現,在那群黑衣之人里面,有人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嗎?”
邵洋猛然一怔,經過夏曉蘭的提醒,他恍然回憶起自己臨走時,被那名看不清相貌的黑衣男子凝視的片刻。如今細細推敲起來,的確頗為不解。
不過對于自己心底剛才的疑惑,他倒是得到了解答,旋即同樣釋然一笑,竟將語氣放得柔和了幾分,並凝神詢問“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親切?難道說,我們曾經認識?”
其實邵洋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心底也沒有譜。畢竟在初見夏曉蘭之時,他也曾萌生過這種淡淡的似曾相識之感。
不過以他的記憶,尚且沒有回想起,自己何時認識過一位叫夏曉蘭的女子。又何況,他的確不明白,如果後者也是那個神秘組織內的重要人物,自己這麼多次的交道下來,為何從未听說過?
“原本我以為,雖然名字換了,但你至少也應該記得我的模樣才對……”
夏曉蘭語氣帶著點點黯然地笑嘆了一聲,紅唇微微蠕動著,邵洋亦能听出前者此刻內心的復雜情緒。
“不過畢竟已經這麼多年了,也許我自己都覺得,已經變了很多呢。邵洋哥,其實……當年在桑海市實驗小學鄰班那個、總在下課後經常纏著你給我講懸疑故事的小女孩,就是我。”
“你是——”
听得夏曉蘭這般仿若陷入美好童年回憶地徐徐道來,邵洋臉上原本凝重的神色,幾乎在這一刻徹底松軟了下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原來曾經隱藏在心底最懵懂的友情,那個自己後來苦苦找尋了很久都未果的童年小女孩,竟然會是……
“小瑾?你是小瑾麼?你怎麼……”
“是我啊,邵洋哥。夏曉蘭不是我原本的名字,我叫作——”
在邵洋掩飾不住驚訝情緒,努力壓抑著內心,卻怎麼也無法再猜測下去時,夏曉蘭一句語氣釋然的回答,卻令得邵洋這一向沉著冷靜、喜怒鮮有形于色的睿智之人,此刻都激動得眸間浮現了晶瑩。因而連試探猜測的話語之間,都是帶上了點點吞吐之意。
“南宮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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