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無頭西裝男正一動不動的立在那里,看起來十分的怪異,而落在遠處的那顆頭顱也不知為何,早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就像是腐爛了一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一灘血水。
而在其身上,則是不斷往下滴落著水滴,而且看樣子,那速度越來越快。
起初江祈年還沒有注意,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不知何時,那些水滴幾乎將整個樓頂都浸濕了,甚至在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還形成了一灘灘小水窪兒。
站在上面,仿佛是沉溺于幽深森寒的湖水之中,一股冰涼徹骨之意油然而生,吞噬著你的每一寸肌膚。
見狀,江祈年恐生變故,直接持刀貫穿了西裝男的心髒。
可緊接著他的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
刀尖兒處傳來的觸感極為綿潤,並沒有那種貫穿身體的撕裂感,反而像是刺進了一汪清水之中,整個過程十分順暢,沒有一絲阻礙。
西裝男的身體被刺出個豁口,繼而便從中流淌出淡薄的血水來,明明覆蓋著一層鮮紅色,可那些血水卻不比血液粘稠,直接便是涌在了地面兒上。
血水和地上的積水匯流在一起,幾個呼吸的間隔,樓頂的積水便浸上些許嫣紅,淡淡的血腥味兒和腥風交織在一起,蕩起陣陣漣漪。
失去了支撐的無頭尸體此刻只剩下一張皮囊,寒風輕輕拂過,便是啪嘰一聲摔倒在了血池上面,同時還濺起些水花兒。
江祈年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片刻過後,那躺在水面兒上的人皮開始不斷冒起水泡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藏在下面換氣一樣。
緊接著,人皮便如同鑽進了風一般,開始不斷鼓動膨脹起來。
漸漸的,那張人皮越脹越大,連同包裹在外面的西服都被掙的撕扯開來。
隨著那人皮不斷脹動,最終,它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然後慢慢向著江祈年走來。
而在此時,他猛然察覺到血水已經蔓延到自己的腳踝,陰冷的血水浸泡著雙腳,並且還有著繼續向上攀附的趨勢!
那血水越漲越高,它們從鐘樓頂部的欄桿處流淌下去,在這並不寬廣的街道上,泛起一條攜著嬰兒啼哭聲的血河。
眼看著那人皮離自己越來越近,江祈年不敢大意,想要閃身拉開距離,可就當他要動身之時,那張人皮的兩條袖口處卻開始不斷翻涌。接著一陣腥風翻涌,便是從中鑽出兩條帶著羽毛的巨爪來!
兩只巨爪呈圓形伸展,直接包抄了江祈年的後路,向其頭部抓去。
江祈年略微後撤,玉之氣浮現于刀刃之上,接著對準兩只巨爪用力斬了下去!
巨爪在一瞬間就被斬斷了,可是那斷手余威不減,繼續向著江祈年刺來,同時那些羽毛還在迅速合攏凝聚成了一把血色的尖刺。
那尖刺與血水相互映襯,閃爍著暗紅色的光澤。
見狀,江祈年迅速向後掠去,可那尖刺緊隨其後,死死的咬緊不松口。
就在他和人皮即將相撞之際,突然小腿發力,高高躍起,同時左手從腰間摸出雨傘,用上面的鉤子拽住了西裝領,直接一記挑大槍將那灌滿了血水的人皮擋在了自己身前!
“砰!”
人皮本就在爆炸邊緣,此時一個不留神便被那尖刺戳在了胸膛之上,因此一聲巨響過後,便瞬間炸的四分五裂,漫天的血水如同雨落一般四處飛濺。
就在那血水即將落在江祈年身上時,他也是快速的撐開了黑傘,將那些血水悉數拒于身前。
碎裂的人皮重新飄在了水面兒上,然後便是慢慢沉入了下去。
可還不等江祈年喘口氣兒,周圍的血水中開始掀起漣漪,同時還有著一個個氣泡從水底冒出。
緊接著,江祈年瞳孔驟縮,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震驚的東西一般。
只見那些冒起氣泡的地方,紛紛浮出一張又一張的人皮,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些人皮都有著自己的面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張人皮好像都在直勾勾的盯著他!
明明眼楮的位置已經變成了兩處空洞,瞧不見半點兒氣息,可是隨著那綿延起伏的寒風,那些人皮也被吹得不禁起上一絲皺褶,宛若活過來一般。
太多了!
鐘樓的樓頂也就為著一個網球場般大小,可此時卻是浮上來幾十張人皮。
而且瞧這架勢,竟都是在慢慢的向他飄來,將四周的路圍的水泄不通。
“看來這樓頂待不下去了……”
江祈年念叨了一句。
接著他將目光移向門口兒,只見那里已經形成了一團漩渦,正緩緩將旁邊的人皮吸附了過去。
那些人皮在接觸到鐵門的一瞬間,便開始慢慢充盈起來,它們蠕動扭曲著,宛如一只只活過來的厲鬼,牢牢地貼在了鐵門之上,將這唯一的通道堵的嚴嚴實實。
直到此刻,江祈年終于是看出這些人皮究竟是什麼來頭兒了。
蠱奴!
傳聞蠱雕殺人之後,會將其血肉骨髓全部吞食殆盡,可唯獨會將被吃之人的皮保存下來。
被保存下來的人皮雖然早已沒了生氣兒,可那怨念不散,以此為寄托,又被這蠱雕以特殊秘法所祭煉,最終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怖模樣。
這些人哪怕死後也要受蠱雕所支配,繼續做那食人血肉的勾當,生生世世不得解脫,只得是永遠沉浸在無盡的血河之中。
如此,倒是和那書中記載的倀鬼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