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二人就跟著那女鬼進入了屋內。
屋內起初也無不透露出蕭索久無人煙的氣息來,本應擺在櫃子上的花瓶瓷器此時已經摔碎在地上,而那擺在正中央的桌子也是已經腐朽不堪,上面還落滿了灰塵和四散的蛛網。
女鬼進來後直接是坐在了那木桌旁邊,待她坐下後,便是招呼丫鬟看茶,可其呼喚了幾聲後卻並無反應,竟忍不住有些焦躁起來。
此時江祈年連忙說道︰
“梁小姐不必如此周全,我等深夜造訪已是不敬了,待小姐講完一切經過時自然不再叨擾,因此茶就不必了。”
同時他又和應初梅用目光交流了一番,與此同時心中也思索起來。
這女鬼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可看這樣子又的確是開了靈智的,並且程度還不低。
莫非是執念太過強烈,以至于幾千年都不肯散去,連同那本就確定的命運都忘記了?
這種類型的鬼是最受不得刺激的,因此江祈年也沒有說什麼,而是打算先听她的身世到底是如何的。
“那既然如此,倒是小女子失禮了,如有不周全的地方,還望二位見諒。”
“無妨,我等非那注重繁文縟節之人,若小姐有興致,不如講一講這其中曲折如何?”
江祈年一邊跟她說著話,一邊在心底吐槽,這過去大戶人家的小姐真是不一般,說話做事都怎的如此文縐縐的!
接著,他突然發現一處奇怪的地方,就是這女鬼所穿的紅色嫁衣若是仔細瞧去,像是隱約閃著一抹翠色。
剛剛離著這女鬼不是很近,因此也沒有看的真切,這進了屋里,他趁其不備時運轉目力仔細觀察,這才被瞧出端倪來。
這嫁衣本就是翠綠色的,至于為何現在是紅色的……估摸著是這梁家小姐臨死前所染上的,也正因為有如此強的執念和怨念,才能于此地徘徊千年光景。
翠綠色……這讓江祈年不由得想到了這女鬼生前所處的時代,若是沒猜錯的話,不過唐宋兩代,此時兩朝女子皆以綠色為尊,而紅色則一般為男性所屬,並常有綠葉陪襯紅花之意。
“小女本名喚作梁月思,年歲十九有余,是這梁家的嫡女,爹爹是這魏郡有名的布匹商人,因此家中也還算寬裕。
前不久,我遇到了宋郎,那個讓我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
跟宋郎相遇是一個黃昏,那日無事,我便帶著丫鬟去鳶雲山的道觀給家人祈福,下山時便踫見一個模樣俊俏的公子在那里問路。
說來也好生奇怪,這人穿的衣服我是從來沒見過的,而且也不像別家公子那般長發飄然,他反而是留了一頭短發,在那鼻間還托著一件兒很有趣的東西。
那東西是圓形,中間是塊水晶似的東西,其周圍還被黑色的框邊兒所瓖嵌著,後來和宋郎熟絡了以後。
他跟我說……那叫什麼來著?也不是眼……什麼來著,時間太久,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是類似于這樣的一個稱呼。”
“小姐說的可是眼鏡?”
“對對對,就是這個,看來你們都是知曉這東西的,就是叫這麼個名字,我從未見過,因此覺得極為有趣兒。
有一次我還學著他的樣子戴在臉上,可結果眼前卻是一片暈乎,弄得我頭暈目眩。
後來我還忍不住問他,這東西他帶著不暈嗎,我只是戴了一小會兒,便頭暈的不行,他基本上每時每刻都在臉上戴著,也是厲害。
他當時給我解釋了很多,可我也听不懂,甚至有些東西也是聞所未聞的,但是我就覺得這人是個有才華的,懂得東西可真多,比我家那念書的阿弟還要厲害。”
那女鬼像是回憶起什麼美好的事情,一張不施粉黛卻依舊秀美的素臉也是捎了些笑容,可這番話落在江祈年和應初梅二人耳朵里,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復下來。
接著江祈年試探性的問她︰
“小姐,我等平日里久居山上,敢問如今是何年間?”
那女鬼想了想便是回答道︰
“今年是景德二年。”
景德二年!
連應初梅也是明白過怎麼回事兒來。
景德二年,正是宋真宗趙德昌在位期間,二人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並沒有穿越到過去,只是這女鬼一直停留在自己死的那一天,殊不知外界早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可問題是,這女鬼生前所遇到的那個宋公子究竟是何人?莫非是一個現代人穿越回去的?
想到這里,江祈年便頷首說道︰
“還請小姐繼續講下去吧。”
那女鬼不疑有他,便是接著往下說了去︰
“我當時遇到宋郎,就覺得這人好生有意思,因此當時便邀他過來一敘,這一來二去的,便是互相……互相生出了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