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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相當于後世下午五點鐘。)
經過兩個時辰的忙碌,整片廢墟已經被清理出來一半了。
若是按照這個進度,至少要到亥時(相當于後世晚上九點。)才能全部清理完畢。
此時時間剛到酉時,天色便已經有些昏暗了。
等天色徹底昏暗下來,進度將會大大減緩。
這顯然對徐陽現在所處的境況極為不利。
好在這一切都在徐陽的算計之中。
徐陽走出車廂,招呼眾人開始生火造飯。
這頓晚餐照樣無比豐盛。
飯後,徐陽命人點燃火把。
大聲開口說道“今日諸位已經勞碌了一天了,夜晚本應該屬于大伙的休息時間。”
“但,現在時間對于徐某真的特別重要。”
“因此,只能辛苦諸位了。”
徐陽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傳來嘈雜聲。
“晚上還要干活?給大元帥清理運河都沒讓我們晚上干活!”
“是啊,不能因為吃了你兩頓飽飯,你就拿我們當牲口使吧。”
“夠日的,你說什麼呢?別的地方你干活能吃飽飯?”
“做人要講良心,這一下午徐將軍派人打過你們?罵過你們?”
“就是,最多兩個時辰的事情,你們不干,我干!”
“對,不就兩個時辰的事嘛,你們不干我們干!”
徐陽望著嘈雜的人群,听著民夫們的爭執,卻絲毫沒有露出任何不愉快的表情。
有人感恩,願意干活,自然也有人辛苦了一天不願意干活。
人之常情,都能理解。
更何況,這個時代的民夫大部分都有夜盲癥,夜晚不願意干活,真的,一點也不奇怪。
眼看著兩派快要打起來了。
徐陽急忙派人制止。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之後。
徐陽繼續大聲說道“你們有些人說的對,憑什麼吃我兩頓飽飯就要替我照死里干活。”
“沒這樣的道理。”
徐陽此言一出,那些爭執的人瞬間低下了頭,有人是真不願意干活,有人則是被身旁人帶動的。
徐陽沒有理會那些低頭的人群繼續說道“你們以為我說的是反話?”
“不是。”
“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飛虎軍大部分士卒和你們一樣都是民夫出身。”
“甚至徐某本身就是流民出身。”
“大家的想法我懂,也能理解。”
“固然時間十分緊迫,但徐某仍不願做強迫與大家的舉動。”
“因此,今夜干不干活,全憑各位自願。”
“不願意干活的,稍後帳篷運到,便可自行搭建帳篷休息。”
“願意干活,我徐某人也不會虧待他,清理完畢後會有飛虎軍士卒向你們發放工錢--一百文。”
徐陽說的情真意切,民夫听得亦是格外認真。
但听到工錢一百文時,三千人無論是願意干的,還是不願意干的,此刻全都激動起來。
他們做民夫屬于是徭役的一種,是沒有工錢的。
而現在僅僅只需要多干四個時辰,便能拿到一百文銅錢。
這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天大的好事。
這個時代一兩銀子相當于一貫銅錢,一貫約等于一千枚銅錢,而一石米此時的售價剛好是五百文。
《夢溪筆談卷三》“凡石者以九十二斤半為法,乃漢秤三百四十一斤也。”(宋代一石大米宋斤約等于後世一百二十斤。)
徐陽開出一百文的工錢,實在是不低了,完全可以在泰安城購買二十四斤大米。
谷 <spa> 一時間群情激奮。
“徐將軍,您說怎麼干大伙就怎麼干。”
“對,沒多,不就兩個時辰嗎?大伙願意干。”
“多干兩個時辰而已,沒什麼的。更何況您還給發工錢。”
“徐將軍,這工錢只要干就有嗎?”
“廢話,徐將軍一言九鼎,說出來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還會騙咱們不成?”
徐陽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願意干的,現在到已經清理出來的地方去,不願意干的,留在原地等候帳篷。”
話音剛落,人群瞬間作鳥獸散。
一個又一個民夫,爭先恐後的朝著清理干淨的地方跑去。
半刻鐘的時間。
徐陽面前竟再無一個民夫。
徐陽搖頭笑了笑,心中對于人性再度有了清晰的認識。
陳亮走上前輕聲詢問道“主上,怎麼安排他們?”
徐陽平靜道“選出一千名精壯民夫,把營房地基夯實。”
“剩下的兩千名民夫,分成兩撥沿著營房兩側開始清理地面。兩個時辰,若是沒有人偷懶的話時間是足夠用的。”
陳亮點頭應是,急忙命人將所有火把點燃。
火把散發出的火紅色光芒,猶如天上繁星般,點綴在整個新營地內。
得到徐陽工錢保證的民夫們,此時完全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把活來干。
生怕落後別人絲毫,然後被飛虎軍士卒尋到理由,克扣工錢。
徐陽站在一處高地上,靜靜的看著忙碌的人群。
身後僅有三十名親衛陪伴。
天色漸晚之時耿蟬兒便已經回了大元帥府。
好在武略軍的五百名士卒,全部留了下來。
此時那五百名士卒,正與趙萬石等人聯手建造高爐。
看那情形,恐怕用不了一個時辰,高爐便能迎來首次開火。
高地上的徐陽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他在等。
等高爐徹底建造完畢。
等今早晨派出去的那些人趕回來。
等一切就緒之後,整個基建部隊,徹底開工。
這是飛虎軍在泰安城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機。
一個處理不好,整個飛虎軍的發展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而飛虎軍能不能茁壯成長,不僅僅關乎著徐陽能不能拿下濟南城,能不能迎娶耿蟬兒。
更關乎著徐陽與飛虎軍所有士卒的生命,部分漢人的未來。
徐陽私有所指的喃喃一句“人性啊人性。”
午飯之後的試探,讓徐陽知道此事根本毫無退路。
中午吃飽飯感激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民夫,在听到晚上還有繼續干活時,當場便有不少人情緒爆發,產生了抵抗心理。
連民夫都尚且如此,那些即將進入飛虎軍的士卒呢?
他們在听聞商業石村名望,軍餉恐會減半的消息後,還會不會繼續投軍?
即使有小部分新兵心懷家國天下,仍願意繼續參軍。
若他們再看到飛虎軍連營地都沒有時,會如何作想?
恐怕無數人都會心中沒底,從而產生猶豫吧。
這便是人性。
而徐陽向來不敢小覷任何一丁點的人性。
更不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別人的憐憫上。
徐陽雙目中閃過一絲凶芒,喃喃自語道“商戰如戰場,這句話當真是至理名言啊。”
“戰場上我能七進七出,殺的金軍血流成河,那麼這商場上,我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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