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楔丸。<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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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起來黑不溜秋，沒有鋒刃，且頂多和手臂一樣長短的武士刀，並沒有引起他們的過分警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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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城區這種地方，一個亞裔，在開門的時候拿把刀防身，不是很正常的事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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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時候不拿槍就不錯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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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前後進了門,&sp;&sp;魯克人差點忘了把煙頭扔出去，小心翼翼抬頭看了陳宴一眼，在看到陳宴沒有注意到他之後，才松了口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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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一直很忙，公寓的一樓客廳沒有收拾過，上一任房主為防塵而給沙發和椅子蓋上的床單還在，如今需要用上客廳，陳宴就把床單全都揭掉，隨便扔進了角落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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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克人和歌利亞人知道今天不是自己的主場，所以進來之後就乖乖坐在客廳一側仿牛皮質地的舊沙發上，李壽方則坐在沙發旁掉了漆的榿木椅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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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陳宴點燃了煤油提燈，給燒水壺添上了水，拉來另一把榿木椅，坐到三人面前時，在那微弱但足夠照明的昏黃燈光下，三人才不那麼緊張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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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爾說了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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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開口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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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帝國語。<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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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是一起來的，說家鄉話極其容易引起另外兩人的誤解，剛剛只是客套，但現在聊到了正事，就不可以再說讓另外兩人听不懂的家鄉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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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李壽方也明白這件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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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宴用帝國語發出問詢之後，李壽方的笑容果然明顯輕松了很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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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怕陳宴不喜歡用帝國語，一旦他們之間用家鄉話進行對話，其他兩人不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今天回去之後，他就不好做人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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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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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用明顯帶著亞裔口音的帝國語說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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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區這些天來很亂。“<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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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似乎在哪听過這句話……上次提起這句話的，是今夜剛剛入夜的時候,&sp;&sp;杰克•巴爾多站在公寓樓大門口時對他說過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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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搓著那雙常年只和機器打交道的手,&sp;&sp;即便來之前已經想過很多遍要說的話，但真正說起來的時候，他依然結結巴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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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顯不擅言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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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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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在的工廠，主要生產扳手、螺絲、鉚釘和各種小型機械零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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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工廠的效益很好……以前我們定價很高，生產出來的零件很多賣不出去，但最近一段時間，市場上的人好像都有錢了，我們的貨直接賣脫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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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是一件好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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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在此停頓了一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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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件賣脫銷，我們的老板明明賺了更多的錢，但他卻不樂意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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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大家，這麼好的行情，亞楠市幾十年都沒出現過，我們必須生產更多，賺更多的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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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從一周前，我們的上班時間比以前多了很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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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誤會，我們以前上班時間就很長，一天需要干夠15個小時,&sp;&sp;才能拿到基本日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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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忍不住問道︰”你們廠里的工人，一天日薪能有多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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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說道︰”像我們這樣的老工人，一天能賺12個便士，但那些新工人就少了……像有些連話都說不清楚的艾爾人，他們不算是正式工人，只能打零工，一天也就5個便士。“<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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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撓了撓頭︰”說不清楚話，和干不好活，是兩碼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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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可他們又能怎麼樣呢？有一份工作已經不錯了，城里的艾爾人那麼多，而且漂洋過海來到帝國的還會更多，能賺到5個便士已經不錯了，一天到晚餓肚子的人多著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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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無話可說，堵了半晌，才崩出一句︰”你繼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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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整理了一下思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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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干15個小時，尚且需要三班倒，因為我們的機器很多，足夠三班倒的工人進行操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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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我們一天要將近18個小時待在工廠里，即便算上吃飯時間，也有將近17個小時在工作。“<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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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想象不到這樣的工作制度到底是怎樣運行的，他听起來就好像是李壽方在說胡話。<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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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吃不消就罷了，咱們出來就是賣苦力掙錢的，不干活哪來的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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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明產品賣的好了，老板卻告訴我們，不要那麼著急想漲工資，等他存夠了錢，給我們買來更先進的機器，我們就能掙更多的錢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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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不自覺的揪下一小撮頭發︰“你們沒有加班費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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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時一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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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克人最先忍不住了︰”加班費？那是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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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利亞人隨聲道︰“加班是什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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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眼前一黑︰”你們一天干夠15個小時之後，多出來的工作，就是加班！你……“<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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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下去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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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呢，15個小時已經遠遠超過了帝國法定的正常工作時間，按理說超過8小時的都要算作加班，可他們能這樣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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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繼續問道︰”如果干不夠15小時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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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答道︰”像我們這樣的工頭，很少有干不夠15小時的，因為我們的日薪已經很高了，12個便士啊，緊緊巴巴的已經夠養家了，誰敢干不夠時間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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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兩人一臉深以為然的表情，一個勁的點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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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悻悻道︰”但其他工人啊……他們就慘了，對于普通工人一天的8個便士而言，如果請假，就一分沒有，而如果干不夠時間，就只有2個便士。“<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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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半晌說不出話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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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過後，他終于緩過勁來，說道︰”這種情況，還有人在工廠里工作嗎？“<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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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方苦笑道︰”在工業區工廠外面排隊做短工的人，能從廠門口排到煙燻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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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又掃視了三人一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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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是想要？“<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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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克人開口說話了，看起來他才是這個三人小組的話事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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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漲工資。“<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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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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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很多，漲5個便士就行了，我們從12便士漲到17便士，工人們從8便士漲到13便士。“<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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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謹慎，仿佛試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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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本身就知道流水線上的生產效率，也調查過市場上的零件價格，我們好好算了算，漲5便士完全不過分，甚至對老板收獲的錢來說，根本不值一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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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宴追問道︰”工作時間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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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也根本沒想過那樣的工作時間有什麼不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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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時間……其實還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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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利亞人憨笑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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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力氣，不怕干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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