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舟沉默不語,輪廓緊緊地繃著,他將她塞進了他的車子里,動作迅速地反鎖上了車門,就算是這樣,他的手指還緊緊地箍著她的手腕骨,緩緩收緊,讓她疼得皺眉。
車里空氣靜謐緊繃,像一灘死水。
最終還是謝延舟先開口,平靜的嗓音下隱匿著駭浪︰“柚柚,別鬧了。”
“我鬧什麼了?謝延舟,你腿好了?還跛腳就開始出來犯賤了?”
他松開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手腕,看見了按出來的紅痕,車里有他買給她的蛋糕︰“餓了嗎,吃一點麼?”
他現在又看著情緒很穩定,他說︰“你和徐寧桁什麼時候玩夠?”
“我沒在玩。”
“那你跟他在一起是什麼想法,來氣我麼?”
聞柚白深呼吸︰“是因為喜歡他,所以跟他在一起,我和你不一樣,我對待每一份感情都很認真。”
謝延舟說︰“我對待感情也很認真。”他語氣微頓,“徐寧桁跟你說什麼了?說他愛你麼,那你听到得到他說的愛你,听不到我說的,我也愛你麼?”
“你這是愛嗎,你懂愛是什麼意思嗎?”
“現在懂了。”
“你沒懂,你跟三年前沒有變化,你的愛是以你自己為中心的,你只在乎你自己快樂不快樂。”
“那你喜歡的愛是什麼?”謝延舟黑眸幽深,他問得認真,眼眸如深潭。
他沒能听到她的回答,盡管已經做好了很多準備,心口還是難免抽痛了下,她已經不願意教他了,因為他如何已經跟她毫無關系了。
“是尊重你的意願,是體貼地愛你?”他嗓音淡淡,“可是,現在讓我尊重你,不就是要讓我遠離你麼?如果這樣的愛才叫愛,那我寧願做另一種愛人,至少能擁有你。”
“柚柚,你跟徐寧桁在一起也無法讓我打消和你在一起的念頭,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和徐寧桁在一起,我可以當成是一種你對我的報復,等你玩夠了,就再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機會。”
這已經是謝延舟所能想象到的最後讓步。
這世上的愛本就多種多樣,如果真正的愛叫做放手,那他寧願從未懂得愛。
“你想干什麼?”聞柚白不知道從哪里躥來了滿腔怒意,跟他在一起,她總是情緒起伏很大,難以理解他的腦回路,甚至氣得忍不住牙齒輕輕打顫。
“不干什麼。”謝延舟說,“徐寧桁比我臉皮厚,他現在求著你。”他再寬慰自己,也難免一陣胸悶。
“你比他臉皮厚多了。”
謝延舟沒回話,他應該臉皮更厚一點的,承認偷信也沒什麼,丟人就丟人,大不了徐寧桁把這件事喊得整個圈子都知道,那又怎麼樣,他就是臉皮不夠厚,所以,才給了徐寧桁機會。
他早就該想通的,頓了下又補充道︰“你說我只顧自己快樂的愛,是錯的,因為跟你在一起,除了快樂,我也經常感受到痛苦。”
聞柚白莫名火大︰“偷東西的小偷,別跟我說話了,我們現在早就沒關系了,我也說過我已經不愛你了,你現在是臉皮厚嗎?你現在是在犯賤,你怎麼這麼賤?以前想好好教你愛人的時候,你又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態。”
“嗯,犯賤,所以,你現在也可以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教我。”
聞柚白冷著一張臉,盯著他,她不想再說什麼了,轉身要去開車門,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開不了的,中控在我這。”
“你的腿能開車了?又想撞一次?上次沒撞死你真是可惜。”她的確打不開車門,生著悶氣,用力地扯了兩下把手。
謝延舟听出她話里的譏諷,平靜地說︰“有司機送我,不過,為了讓你上車,我讓他先下車去便利店等著。”
他繼續道︰“我今天找你是有事情。”
他們能有什麼事,她聲音冷淡︰“公司的事情不用私下找我,至于私下我們更沒什麼事了。”
“溫先生的事情。”
聞柚白回過頭,沉沉地盯著他,眼里浮現的都是對他的懷疑和厭惡︰“溫先生怎麼了?他只是回來一趟,你調查他了?謝延舟,你怎麼那麼惡心?”
“嗯調查了。”謝延舟好像沒听到聞柚白後面的那句話。
他從後面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聞柚白。
“你要是想看,可以現在看,不想看的話,你就帶回去,等你開始懷疑你和溫先生的關系時,再打開看。”
聞柚白眉頭緊緊地鎖著,眼皮不停地跳動著,她不明白謝延舟的意思,她和溫先生的關系?他們能有什麼關系,就是異國他鄉相逢的老鄉,又恰好他是溫家的養子。
謝延舟冷靜地說︰“聞陽不是你父親,溫元鶴才是。”
聞柚白的第一反應就是听錯了,但謝延舟淡定認真的神色讓她明白,她沒有听錯,第二反應就是荒唐離譜,這怎麼可能呢,溫先生怎麼會是她的父親?如果聞陽不是她親父,許茵怎麼嫁給聞陽的?
但她心髒重重瑟縮,想起了許茵對溫元鶴的奇怪態度,她心里就生出了搖擺的不確定。
謝延舟能猜出她的想法,補充道︰“你的母親的確就是許茵。”
一瞬間的消息太多了,沖得她腦子一片渾噩,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胸口起伏著,思緒深深。
她看了眼手中的文件,連打開的勇氣都沒有。
她只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假的,不真實的,不是她對聞陽有什麼感情,而是,她從沒有想過這樣離譜的情形。
謝延舟沒有那麼無聊,會拿這種事情騙她,何況騙了她又有什麼意義?
聞柚白面無表情︰“你是想借此把我趕出聞氏?”
謝延舟莫名其妙背了黑鍋︰“我怎麼會?”他抿著唇,瞳仁里的顏色總是深得格外濃郁,“柚柚,我說過,你和她是不一樣的,我照顧她,只是因為溫阿姨。”
聞柚白扯了下唇角,懶得說什麼了。
謝延舟過來找她,的確只是為了告訴她這件事,講完之後,他就讓他司機回來了。
下車之前,她下意識地看了眼他的腿。
他說︰“不會殘疾的。”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一切都很平靜,聞柚白裝作不知道溫先生的事情,徐寧桁回家去說服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