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遠默默地離開了,溫歲拍下了這張照片,發到了她之前組的家庭群,里面有聞陽、謝延舟、許茵、聞爺爺,她說︰“爸爸,柚白回來了,她和徐天才真是郎才女貌。”
但她心里很清楚,徐家絕對不會同意的。
徐天才的父母沒有特別看重門第,但是沒有父母會接受自己未婚的兒子娶一個門戶低的私生女,那個私生女還生了孩子,並且曾經的男人又是謝延舟。
謝延舟這天晚上一直在做夢,多夢和失眠是他長久以來的毛病。
他夢中回到了五年前,那時他和聞柚白還在一起,經過了一家蛋糕店的時候,他讓司機停車,司機問他︰“先生,怎麼了?”
他覺得頭疼,下意識地道︰“去買個提拉米甦和肉松小貝,聞柚白喜歡吃。”
但話說出了口,他卻有些莫名心口疼,司機都不回答他的話了,他拿出手機想給聞柚白發微信,打開,卻發現聊天頁面上沒有任何的記錄了,她以前不是很喜歡發信息騷然他麼?
他問︰“你要吃什麼?”
但信息怎麼也發不過去,只有一個紅色感嘆號,提示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他被人拉黑了,他連生氣的情緒都不敢有,因為司機忽然對他冷冷地道︰“少爺,聞小姐不在了。”
不在了,是去哪里?
那種疼痛深入他的骨髓。
他醒來時,天色將亮,他拿出手機,卻見到了群組里的那張照片。
聞柚白微微低頭,她柔軟的長發披散在了肩頭,就在雨霧之中,燈光昏黃,打出了一圈圈的光暈,那個替她戴上柚子發夾的人卻是徐寧桁,他微微低頭,眉眼間的神色難以看清,但目光總歸是只看著面前的那個人。
情意浮沉,曖昧溫暖。
是昨晚的照片。
郎才女貌,電影也不過如此取景。
她的長發是他很喜歡的,但他喜歡的,她就一直輕易地給了其他人。
所以,昨晚他們又見面了,徐寧桁又送了這些不值錢的東西。
柚子發夾,鋼琴曲,那些沒意義的信。
他神情淡淡,眯眼看著,只是覺得好笑,他都去看過聞柚白了,如果小時候的徐寧桁真的想幫助他的筆友聞柚白,為什麼從不去看她,沒給過實質的幫助?
謝延舟臉色漠然,他胸口沉沉,胃卻有些痙攣地疼。
群里只有聞陽說了句話︰“喊她回來吃個飯,跟徐寧桁有什麼用,徐家會娶她?自取其辱。”
聞柚白昨晚睡得晚,今天也起得晚,今天要離開這里了。
她洗漱完,看著鏡中的自己,怔了怔,從口袋里摸出了那個發夾,上面有一個立體的柚子,摸上去,帶著點細微的粗糙感,但很有質感,被人磨過不知道多少次,她想了想,把這個發夾戴上,打算等會再脫下來,收藏起來。
徐寧桁昨晚跟她說,以後他們就當普通朋友了,熟悉的高中同學,他說他這幾年已經放下了。
她覺得這樣很好,人生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很多很多的感情,朋友之情是非常珍貴的。
外面有人推門了進來。
聞柚白皺眉,走出衛生間,看到肆無忌憚的謝延舟,她臉色直接沉了下來。
謝延舟垂眸看她,神色平靜,目光卻像一把凌厲的刀剮過她的臉,他幾個大步就走近了,凝著眼眸,落在她頭上沒來得及摘下來的發夾那,他微微俯身,逼近了她,眼神微沉。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只覺得危險,這種感覺太像三年前他彈那首曲子來威脅她的模樣,周身的氣壓沉沉涌動,幾乎剝奪走她呼吸的權利。
他扯了下唇角,盯著她,語氣像訊問犯人︰“這是什麼?”
“沒什麼?”
他神情又忽然溫柔了幾分︰“我看看。”說著就從她的頭上摘下那個發卡,她下意識地躲避,動作突然,還扯掉了她的幾根頭發,一陣刺疼。
他說︰“我也有個發夾。”
他的另一只手攤開,上面也是個柚子發夾,卻是瓖鑽的,他繃緊了下顎線,強行給她戴上了。
這個發夾明顯有些小。
謝延舟淡笑︰“給小驚蟄買的,但是你也可以用,本來沒打算現在就給你,想見到她,再給她。”
他笑意沒進眼底,手掌慢慢地攏住她的手,扣著她的手,慢慢地包住。
聞柚白深呼吸,想扯掉這個發夾,他卻不讓,她皺眉︰“你把剛剛那個發夾還給我。”
他此時此刻很平靜,卻很深情地看著她,他說︰“不要了。”
聞柚白不明白他的意思,笑意有些勉強,這時候並不想激怒他,但他不需要她的激怒,一揚手,就把徐寧桁送她的柚子發夾扔了出去,外面是深不見底的冰冷湖水。
“不要!”聞柚白下意識地喊出聲。
發夾從窗戶落入了湖中,沉寂無聲,她心髒瑟縮,猛地甩開他的手,往窗戶邊跑去,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眼楮微紅,想起了徐寧桁昨晚的神情,想起了他送她時說的話。
“謝延舟,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她像突然失聲,胸口被藤蔓緊緊地束縛著,不明白他為什麼總喜歡踐踏別人的心意。
她拽下她頭上他送的發夾,在他凌厲的冷聲中,扔了出去。
“你的東西才是一文不值。”她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