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柚白沒有立馬答應聞陽,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因為聞陽的計劃,會打亂她全部的打算,她只想帶著小驚蟄去留學,然後好好工作,做個普通的中產,就算有時候想起這些人,會覺得恨,但她也只想過好自己的人生。
但聞陽現在來威脅她了。
她心髒微疼,絲絲縷縷的恨意又在纏繞著她,她恨自己的父母是聞陽和許茵。
不願意給她父愛和母愛,她已經不在乎了,但他們卻一定要榨干她最後一絲利用價值,在他們眼里,她只是個工具吧。
她怕自己情緒崩潰,便進了洗手間,開了冷水,面無表情地沖刷著手,她抬眸看鏡中,臉色蒼白,陌生得讓她覺得嚇人。
聞陽想讓謝延舟娶她,真的好笑,如果真的娶了,只怕謝延舟會恨她一輩子。
可是,如果她不做?
聞陽不讓她留學工作,對小驚蟄出手,她就算求謝延舟幫忙,而那時候謝延舟要跟溫歲結婚生子,能幫她一輩子麼?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被他幫?
她頭疼得無法思考,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一種幾年前抑郁癥發作的慌張和痛苦,手一直控制不住地顫抖。
趙澄見她回來之後,就鑽進了衛生間,有些擔心,走進來,摟住了她的肩膀,低聲問︰“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冷汗,發生了什麼事情?”
聞柚白轉過身,趴在她的肩頭,深呼吸,手腳冰涼,她笑了笑︰“我沒事的,只是覺得有點冷。”
“是不是大姨媽來了?你先坐下,我給你倒點熱水。”
聞柚白喝完了那一杯熱水,也仍舊沒有想明白,她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工作又很忙碌,她也沒心思去思考了。
一周後,聞陽帶給了她一個警告︰“我告訴了歲歲,小驚蟄是你的女兒。”
聞柚白那時,正在開會,她手忽然一滑,手機摔在桌子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而開會的人正是謝延舟他們投行的。
謝延舟就坐在上頭,神色嚴肅,听到她這邊的動靜,眉頭緊緊地鎖著,便有些不耐煩,冷眼掃她。
旁邊的同事趕緊低聲對聞柚白道︰“開會呢,注意一點。”
聞柚白胸口起伏,手指微動,繼續開會,但後面的內容都听得心不在焉。
謝延舟坐在上首,穿著黑色的西裝,明明在生氣,倒是面上不見絲毫怒意,反而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在職場上倒是擺出了那副資本家的衿貴內斂,語氣不疾不徐地表達他的觀點,邏輯清晰。
他發完言,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走神的聞柚白,淡聲開口︰“聞律師,不知道你有什麼看法?”
聞柚白一怔,抬起頭,一般這種會議,哪里有她這種小實習生說話的份。
謝延舟只是想讓她難堪。
但好在她剛剛雖然沒怎麼听進去,但這個項目是她全程跟進的,多少都有話可以說,她對著謝延舟,也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便淡定地扯了一些觀點。
謝延舟扯了扯唇角,也沒再為難她。
會議解散,趙澄作為她的上級律師,不得不告誡她︰“柚白,這是工作,你還是要調整好工作態度,就算合作方是你的男朋友。”
聞柚白連忙道歉︰“不好意思,真的抱歉。”
她去洗手間,調整一下情緒,結果一出來,就被男人拽到了一旁的通道角落,她聞到了謝延舟身上熟悉的氣息。
他壓著她,聲音有些冷︰“不是說,要好好工作,這就是你的態度,又要像從前一樣擺爛?”
她平靜地看他︰“我擺爛是不是你們逼的?”
他眉骨稍稍抬起,便將她摟進了他的懷中,微微譏諷道︰“是,就你最可憐,都是別人逼的你。”
她鼻尖有些酸,不知道是被他胸口撞的,亦或是什麼,只听到他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皮膚的溫度隔著襯衫傳遞了出來。
他語氣平靜︰“說你兩句,就開始難受了?既然想在事業上有所發展,就應該好好對待每一次會議,今天是我不為難你,下次是別人呢?”
她沒說話。
他難得夸她︰“不過,能看得出來,你用心了。”
聞柚白睫毛輕輕地顫抖著,眼皮微跳,她沉默了一會,便試探道︰“當初說的話,還算數麼?”
“什麼?”
她深呼吸︰“你和溫歲結婚,給我錢,放我走。”
這下,輪到他沉默,他手上的力道一點點加重,撩起眼皮︰“你要去哪?膩了,自然就分開了。”
“我想過自己的生活。”
謝延舟很輕地笑了下,他瞳眸里倒是陰沉一閃而過,嘴里輕賤︰“找到下家了,是吧?”
她沒說話。
他又道︰“以前不是說,喜歡我麼?這麼快就變心了?”
他松開她,不想再跟她繼續聊下去了,似笑非笑︰“等結婚了再說吧,反正你媽媽都能做第三者,你做不得麼?裝什麼清高。”
聞柚白瞳眸漆黑,手指掐入了掌心。
當晚,聞柚白還在現場加班,卻忽然接到了張嬸的電話,她有些焦急︰“驚蟄發燒了怎麼辦?我給她用了退燒藥,現在還沒退,以前在鎮上,有很多本地醫生,在大城市,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柚白手上的工作還沒完成,人家投行的人也還沒走,她現在一時找不到可以頂替她工作的人,而且她手頭還有好幾份材料明天早上就要用,學校的畢業論文老師也在催著修改。
她深呼吸,跟趙澄說了下家里有事,趙澄同意她先回去。
這是她第一次照顧生病的小孩。
她在打車回去的路上,查了點百度,雖說不靠譜,但她也不知道能怎麼辦,上面說小孩生病是很正常的。
小驚蟄額頭上貼著退燒貼,兩頰紅通通的,整個人失去了活力一樣,趴在張嬸的肩膀上,像只小奶貓一樣,疼得輕輕哭泣。
張嬸焦急︰“她說燒的全身疼。”發高燒的時候就會這樣。
聞柚白抱過小驚蟄,親了親她的額頭,溫度燙得嚇人,急忙送去了醫院,她手機又在震動,她怕是工作,便接听了起來。
謝延舟到了項目現場,卻沒見到聞柚白,聲音冷冷︰“你又擅自離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