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條半死不活的生產線外，正昌食品公司還在制作醬油和香醋。但是主要還是供應給如今在外地已經節節敗退，在本地尚算活力十足的供銷系統。
很低端，因為涼山州各地都很窮，因此供銷系統更喜歡賣散裝的醬油和香醋，消費習慣還沒有能改得過來。
然後就又出現了一個問題，香醋好一點，醬油這東西是可以兌水加鹽的，散裝醬油的品質因此被沖抵掉了一部份，食品公司還捏著鼻子打不出噴嚏，因為銷路在別人手里攥著。
雖然生意不大，食品公司一樣遇到了“三角債”這個老問題，食品公司欠著銀行，供銷社欠著食品公司，很多集體國營單位欠著供銷社，那是一團亂麻。
在廠子的榮譽室里，周至品嘗到了“原漿”的攀西曬醋和蕎麥醬油，應該說這兩種產品還是相當具備特色的，在周六䠀頨棤滿@鏡鬧詼嗥放評錚 苤寥餃 槐冉 航從禿捅Ｄ 撞睢 br />
品質沒問題，銷路打不開，那就是市場和營銷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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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孔懷明，剛來一個月的總經理。”在會議室里，李玉堂給大家介紹一位穿著不合身的舊西服，拿著筆記本，戴著黑邊眼鏡，三十來歲的一位中年人︰“孔懷明同志原先是我們市二輕局的副局長，主管過市內漆器廠、食品公司多家企業的盤活工作的，也算是年富力強的青年干部了，這次為了啃掉食品公司這塊硬骨頭，我們可是把最精干的力量配過來了呀！”
“懷明，咱們這回講求開誠布公，有話都說在明處，既要講我們的優勢，也不用避諱我們困難，更要提出我們的要求，大家在攤晾出底牌的基礎上，共同謀求合作。現在我也算是明白了，騙來的主顧，留不住啊……”
“一定服從李州長的指示。”孔懷明說道︰“周六䠀頨椌琚@攀俏頤鞘 鈑判愕拿裼 笠擔 Ш晡頤腔溝郊寫 喂堊 骯 ＜ 諾姆 棺炒籩 罰 夢頤巧釷 鷙常 艙 遣喂堊 盎乩春螅 菸 莞 磐聰戮魴模 魴畝哉 稱方 諧溝贅鬧啤！ br />
“之前來的路上，我已經和李州長各自交換過我們的底線，對于他提出的放寬就業工人年齡，接手食品公司債務，盤活資產，引入生產線等，我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要求。”大勇哥說道。
“何總您請講。”孔懷明準備記錄。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引入現代化的企業管理機制，每個崗位都需要經過選拔考試才能上崗就業。”大勇哥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能者上，弱者下，包括你這個總經理……能接受嗎？”
“我可以帶頭！”孔懷明卻是直接干脆︰“從我開始考核，干部管理層方才沒有怨言，李州長也給我打了保票的，如果不願意留在公司里的干部，州里會想辦法幫忙吸收。”
“我看不如把順序調換一下。”周至立馬說道︰“咱們先考試，再公布上崗名額，如果公布之後落榜的，請州里自行解決；有上榜卻認為崗位不合適，不樂意繼續留在公司的，也請州里解決，而空出的名額，按名次遞進上崗。”
李玉堂就不由得在心里暗罵，自己剛剛和孔懷明說的那些不過是場面話，最後這點本來算作自己的底牌的，沒想到直接給孔懷明真晾了出來。
不料這都還沒來得及打岔，周至就立馬反應了過來，還將之和考試選拔結合了起來。
表面上看這的確是最佳方案，也給食品公司現有的干部職工們吃了一顆定心丸，除了把壓力給到州委以外，沒有一點毛病，尤其是周六䠀頨椌琚@牛 欽媸嗆萌俗鼉。 壞閌欠嵌疾徽礎 br />
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而且這麼做也的確是改制壓力最小的方案，李玉堂只好點了點頭︰“州里的確是說過這句話，如果願意放棄集體干部身份，我們會將那些干部調整到其余國企和集體企業去，這是州委州府的最大決心，也是最大誠意。”
“這樣的話就好辦了。”大勇哥說道︰“我們集團很快會派出資產評估小組，過來盤點正昌的企業財務、債務、資產結構，也包括確定未來的經營成本，職工人數，企業規模。”
“之前是听肘子介紹了自治州的野生菇資源和野菜資源，集團才有些動心的，剛剛看了生產線，實在是有點……”大勇哥搖了搖頭︰“不過呢，蕎麥醬油和攀西曬醋卻又給了我們一些驚喜，這兩樣產品我們接手以後，可能會繼續做下去。”
“將來集團在州里的業務，將以高端的野菜醬、蘑菇醬、蘑菇油為主，同時引進島國現代化冷庫，建立凍鮮生產線，展開航空冷鏈運輸的嘗試。”大勇哥說道︰“不過這些都要等考察完州里的野生菇產量之後，方才能夠確認下來。這些會由集團商務情報部來完成了。”
“其實我們現在就可以先去市場看看，有個直觀印象。”周至說道︰“雨季開始，現在鄉里的蘑菇都不少了，想來州里也該一樣吧？”
“那我們去南河吧，那里的市場比較大。”李玉堂對自己的秘書說道︰“和工商的同志聯系一下，讓他們先派人過去。”
南河市場位于自治州最大的河流邊，這里是一個三岔路口，一條連接橋梁兩岸的新舊城區，一條穿過市場，通向郊區。
市場是半開放式的，路邊離河的一片是帶著鋼瓦頂的固定攤位區，而靠河的一邊人行道外側，則是臨時流動攤位區。
現在的臨時流動攤位區可比固定攤位區還要熱鬧得多，因為這里沿街一溜排過去，全是藍色裝束的彝族鄉親，他們的面前基本上都擺著一個個大背簍，背簍里邊是一背簍蘑菇。
除了背簍，腳下的地面上還鋪著一張化肥袋子，或者干脆就是一段芭蕉葉，芭蕉葉上放著的也是蘑菇，不過蘑菇的品種和背簍里邊的不一樣。
大背簍里邊的是被涼山州人統稱為“雜菌”的青岡菌，因為產量太大，最新鮮的也就兩塊錢一斤，品相稍微差一點，或者說過了早上十點，價格立馬就垮到一塊五，甚至一塊。
等到下午，那就五毛都沒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