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新的一天,太後一如既往的處理著政務。
突然,她將幾份奏章單獨挑出,對著面前的田單道“你看看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沒審閱過這些奏章?”
趙國的疆域和人口在戰國七雄之中也不算小,每日政務繁多,是以奏章上來之後往往要經過田單審閱一遍,比較重要的奏章再呈閱到太後這邊來。
田單接過其中一份奏章翻閱了一下,上面指責相邦田單因為政治恩怨而報復李建,誤導大王和太後指婚七公主給李建,不顧李建和藺氏女兩情相悅的事實。
其他的幾份奏章雖文字用詞不同,但語氣大同小異,全都是針對田單,維護李建。
田單面不改色,道“回太後的話,老臣當然審閱過這些奏章。不過奏章上的內容涉及到老臣,還得太後決斷才是。“
太後冷笑一聲,道“若是老婦沒有記錯的話,這幾個上奏章的都是李建的姐夫和李氏親家吧?果然這李建還是要再好好磨礪一番,才能放心的交給大王。”
田單道“不瞞太後說,其實還有其他一些大夫也上奏章為李建申述。只不過那些奏章之中沒有涉及到老臣,為驚擾太後,老臣就全部都過濾掉了。”
“什麼?”太後臉色微變“李建哪里來的這些人脈?”
田單道“李建乃郎中衛都統,麾下郎官都是各大家族的嫡系子弟,其中不乏卿、大夫之子。”
太後哼了一聲,道“那也沒有一個卿願意接見他,不是麼?”
田單道“卿位高權重,更能體會太後心思,自然不敢擅自開口。但大夫們或位卑官小或遠離中樞,自然不知道太後和大王的心思,給李建說動也是情有可原。”
太後皺眉良久,突地心生不耐,將幾份奏章全部推落桌案。
“統統拿去扔了!去,把李建叫過來。”
趙王腳步輕快,沿著趙國宮殿長廊,朝著不遠處的叢台正殿而去。
侍衛長李建緊隨其後,表情沉靜。
趙王突然回頭笑道“李建,想清楚了嗎?”
李建點頭道“想清楚了。”
趙王笑道“那就好。”
李建沒有開口。
趙王只當這是李建的倔強,便耐心道“其實寡人也不想勉強你,只不過母後的決定已下,寡人也沒有辦法。”
“七妹的性子寡人也是明白的,將來她若是不守婦道對你呼喝來去,你自稟報上來,寡人定為你做主便是。”
說話間,叢台大殿已至。
門口的 賢道“李都統,你隨陛下一起進去。”
趙王和李建同時一愣。
太後就坐在宮殿的最上首,從李建的角度抬頭看去,這位中年貴婦宛如一尊高高在上的女神王,極具視覺壓迫感。
太後緩緩說道“李建。”
李建道“臣在。”
太後道“你服喪之期已過,理當成家。老婦今日將大趙七公主賜于你結親,你可願意?”
李建道“臣拒絕。”
這句話讓整座大殿一下子變得安靜,卻又在每個人的心湖之中投下一塊驚人巨石。
太後冷冷的說道“你說什麼?”
李建吐字非常清晰,一字一頓的重復了一次“臣、拒、絕。”
太後眯起鳳眼,看向李建。
這一刻,除去憤怒之外,她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你竟然拒絕老婦的好意?”
李建微微拱手“臣雖是君之臣,但並非君之奴僕。君命不合臣心,臣為何不能拒絕呢?”
太後的臉色徹底轉冷“來人,給我將這個抗命之賊拿下!”
幾名郎官走入大殿之中,看向李建,神色帶著遲疑。
李建微笑“太後的命令沒听見?”
為首的郎官一咬牙“李都統,得罪了。”
幾人旋即上前,將李建拿住。
看著這一幕,太後的臉色越發陰冷。
趙王開始有些不淡定了,忙道“母後不要生氣,李建他只不過是一時糊涂。李建,你快向母後認錯,馬上!”
李建看向趙王,道“若大王覺得臣確實對趙國有一些用處,為何不幫臣勸說一下太後,請太後收回成命呢?”
趙王瞪大眼楮,一時間說不出話。
這位年輕的趙王從小到大十八歲,還真沒做過一件忤逆太後的事情。
太後忍不住冷笑了起來“你在教大王做事?”
李建道“臣是在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
太後冷冷的說道“憑什麼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就一定是正確的?”
李建道“因為這是我的親事,是我娶回家的妻子,理當由我決定。”
太後道“親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李建道“我父已經去世,我母已同意我選擇藺氏女為妻,廉頗大將軍為我做媒,我有何錯?”
太後道“我乃君父,如何不能定你一樁婚事?”
李建笑道“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者當為君,父者方為父。若君之不君,便臣之不臣矣。”
太後勃然變色,一拍桌案“你好大的膽子,敢說老婦的不是,就不怕老婦下令,斬了你這個忤逆之臣!”
李建直視太後,道“我為大王之臣,若大王殺我,我自欣然赴死。若太後殺我……”
太後冷笑“你待如何?”
李建轉頭看向趙王,極為誠懇的說道“大王,救我。”
……
趙王嘴角突然微微掀動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如常。
太後呵呵的冷笑了起來“你覺得這樣就能讓你逃脫罪名?”
李建有些疑惑“我本無罪,為何要逃脫?”
太後道“你無罪,我為何殺你?”
李建道“只因我想娶我的意中人為妻。”
太後怒極而笑“所以還是我的不是了?”
李建道“若太後能直視自身之過,便是大趙的萬幸。”
太後正想要說些什麼,突然彎下身子,抓過桌案上的手帕捂住嘴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這一次咳嗽持續了非常長的時間。
趙王不禁有些擔心,開口道“母後?”
片刻之後,太後抬頭,聲音恢復平靜“老婦無事。”
李建注視著太後,看著她不動聲色的把那張捂嘴的手帕塞進袖口之中,不讓其他任何人看到手帕上沾染了什麼。
一直默不作聲旁觀的田單看到這一幕後面露驚疑之色,轉頭深深的看了李建一眼。
李建察覺到這個眼神,同樣也回看了田單一眼。
太後的目光又一次的落在了李建的身上,鳳目中帶著冰冷寒芒。
“李建,你一再忤逆,這是你自找的,須怪不得我。”
“從今日起,便……”
就在此時,趙王突然開口。
“母後且慢,寡人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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