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衡看著窗外的小雪，近些年的天氣說變就變，十一月份的京城，已經開始下小雪。
佟妍一臉期待的走過來，她期待地說道“趙哥，今天是朝廷放榜的日子。
我們要趕往貢院，佔據一個好位置，第一時間獲知中沒中進士。”
佟妍在科舉考完之後，詢問過趙世衡，知道很多題都答錯了。
要不是看到眾多的考生，一副沮喪的樣子從貢院出來，她都猜測自己已經落榜。
現在她心中也沒有底氣，考上進士，基本要靠運氣。
趙世衡靠著窗戶遠眺，他已經能看到貢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
趙世衡擺了擺手，說道“我已經訂了今天的《炎黃日報》，這上面的進士榜信息更全面。
每年都會有落榜的士子在貢院發瘋，今年科舉的題目那麼難。
一些士子心態已經崩了，他完全靠著最後一股氣兒撐著。
榜上有名那是皆大歡喜，一旦落榜，這些人就會表現出癲狂之態。
再加上貢院前密集的人流，這里一旦出事。
無論是流彈誤傷還是踩踏事故，都不是我們能承受的代價。”
佟妍被趙世衡形容的場景嚇到了。
她有些恐慌的說道“趙哥，我們不去現場，就在客棧等結果。”
她緩了一會兒，又有些猶豫的問道“趙哥，真的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趙世衡語氣堅定的說道“很多人落榜之後，會極度不理智。
特別是看到覺得不如他的人金榜題名，他卻名落孫山。
這種巨大的差距，會讓很多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朝廷也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你沒看到不只是順天府，白虎衛都已經持槍在重要地區站崗。
帝國可不是大明，會對士子妥協。
帝國的讀書人太多，根本就無懼某些士子罷考。
一旦控制不住形勢，定然會開槍擊斃首犯。
希望這些落榜的人能理智些，今年考不上，可以明年再考。
朝廷又沒限制科舉的歲數，多試幾次，也許就中了。”
趙世衡心里也很緊張，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他對閱卷的考官沒信心。
如果自己真的落榜，他不知道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回到呂宋當一名底層官吏。
還是留在京城，等待下一年的科舉。
朝廷允許在職的官吏，參加科考。
但官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科舉之前耗費十多天，現在最少也要耗費五天。
這還不算往來的時間，只有京城周邊的官吏，能享受到這個政策。
呂宋前往京城，最快也要一個多月，往返就是將近三個月。
沒有任何一個職位，能允許官吏脫離三個月。
除非有信心考上進士，破釜沉舟的參加科舉。
要不然在職官吏參加科舉，回到原來的地方，他的職位早就無了。
只能去沒人願意去的地方，蹉跎一輩子。
趙世衡認為這樣的折騰，不如繼續在京城等待。
京城的機會更多，接收的信息也更全面，有利于科舉答題。
趙世衡如果有京城士子積累知識的雄厚程度。
他在策論科，那就不需要劍走偏鋒。
趙世衡听到遠方傳來一聲鐘響，窗外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佟妍興奮的說道“貢院放榜了，終于等到這一時刻。
祖宗保佑，讓我金榜題名。”
正在這時，大街上的報童，騎著自行車送報。
很快樓梯就傳來響動，趙世衡立刻打開房門，看到店小二拿著報紙站在門外。
“客官，這是您訂的報紙。”
佟妍激動的小跑過來，她立刻從店小二手中搶過報紙，把房門一關。
《炎黃日報》頭版頭條，報導皇帝甦河對于新科進士的勉勵。
頭版次條排列一百二十五名進士的名字、考號與籍貫。
她從上往下看，第一個位置就看到她熟悉的名字。
“趙哥快看，你是狀元，你是今年的新科狀元。”
佟妍的語氣比她金榜題名都快樂。
趙世衡超乎所有人的預料高中狀元。
帝國歷屆新科狀元，只要在仕途上不出事，二十年左右就能混到巡撫和尚書，這種國家重臣。
哪怕是佟妍沒有取得進士功名，她想要嫁給一名狀元，家族也不會反對。
佟妍想到這里，她立刻激動的向著趙世衡撲過去。
她現在就要把兩人的關系確定下來。
趙世衡是今年的新科狀元，他還是未婚的狀元。
皇室的公主和勛貴家的女兒，都喜歡嫁給這種有前途的青年。
趙世衡看到他是狀元，他都呆呆的愣了許久。
他都沒想到自己能取得狀元之位，他之前想的就是前三甲，榜眼和探花就很不錯。
狀元的身份意義非凡，一直都是身份背景雄厚的天才必爭之位。
他一位吃百家飯的孤兒，毫無身份背景，根本就沒想過狀元之位。
現在看來，坊間的傳聞不準確。
只要能力足夠強，考生的背景影響不大。
趙世衡看到佟妍激動之情，一臉欣喜的向他撲了過來。
他與佟妍一起生活了三個月，當然知道佟妍對他的情愫。
趙世衡一直沒有表態，那就是等這次科舉的結果。
他如果落榜，想娶南洋佟家的嫡系女兒，基本不可能。
趙世衡除了帶著佟妍私奔，前往美洲的趙國或是歐洲的閩國。
憑借他的能力，在藩屬國那里也會生活得很好。
他只是不知道佟妍，是否有與家族徹底決裂的決心。
現在他高中狀元，之前的一切阻力都不是問題。
趙世衡正抱著佟妍安慰，剛才關上卻沒鎖的房門，讓袁志旭等人推開。
袁志旭激動的說道“沒想到狀元竟然和我們住在一起。”
他看到房間內的景象，立刻尷尬地啊了一聲。
“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佟妍看到有人闖進來，她既欣喜又羞澀。
他們這個姿態傳揚出去，京城消息靈通的人，都會知道趙世衡已經心有所屬。
皇室與頂級勛貴，他們愛惜名聲，不會奪人所愛。
家是一般的勛貴，在趙世衡堅持的情況下，這些人也無計可施。
她臉上紅撲撲，掙扎著離開趙世衡的懷抱。
趙世衡卻沒有尷尬，他看到前來祝賀的袁志旭等人，抱拳說道“諸位兄台，應該也金榜題名。”
“今年題目太難，落榜了。
這已經是第五次科舉，我考他個十年，考不上進士，就回家鄉當一個地方官。”
“趙兄好，我是蔣毅和。
往年肯定考不上進士，今年靠著恩科取得進士功名。
我們雲南舉人太慘了，在雲南本地還可以，來到京城就知道，我們的水平差距太大。
我這個進士，還是受益于恩科名額，往常的時期就是落榜的水平。
不出意外，將會前往波斯任職。
听說那里是苦寒之地，還需要教化野人，想想就頭疼。
趙狀元出人頭地，一定要照顧一下我們這些同年。”
趙世衡知道這些人第一時間來探望的目的，那就是想與他交朋友，讓他之後隨手拉一把。
袁志旭開心的說道“你們那麼高名次還謙虛。
沒想到我這水平，也能高中進士，一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在下進士榜倒數第二名，只比倒數第一的黃達強一點點。
但進士不分名次，只要在國子監表現的好，很可能出仕就是知縣，起步就遠超其他人。”
趙世衡听到黃達這個熟悉的名字。
他立刻看到金榜倒數第一位峽南黃達。
這正是他在來的路上，交的朋友黃達，他也高度進士了，真為他感到高興。
趙世衡開心說道“我們都是同年，關系也不錯。
將來真的有機會，你們又能脫穎而出，該幫的忙一定幫。”
趙世衡應付眾人，漂亮話誰都會說。
真要求到他頭上，那就具體事情具體分析。
對他仕途無影響的人情，隨手就送了。
佟妍在趙世衡討論時，她繼續查看進士榜。
剛才為了慶祝趙世衡高中進士，她還沒有看自己是否高中進士。
佟妍從前往後看，她越看心越涼，籍貫是峽南峽北的進士都已經出現。
她對這些人不太熟悉，應該都是往屆的舉人，考了數次科舉，才考上進士。
佟妍熟悉的人，現在一個都沒有看到。
她繼續向下看，終于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名。
簡直不敢相信，鄉試她明明壓了這人，會試竟然被超越了。
佟妍本以為很快能看到她的名字。
不如他的人，已經考中了進士。
佟妍越看心越涼，她已經看到有漢中郡的女進士出現在榜單上。
作為最先建立小學的地方，教育實力根本不是其他地方可比。
佟妍看到第九十六名時，終于看到她的名字。
她第一時間是感到羞恥，自己竟然是進士之中實力倒數的人。
佟妍隨後就被欣喜的情緒所取代，她高中進士了。
進士就是進士，哪怕是倒數第一，那也值得慶祝。
佟妍看向趙世衡，欣喜的說道“趙兄，我高中進士了，第九十六名是我。”
袁志旭反應最快，他立刻抱拳恭喜道“趙兄，嫂子。
你們夫妻雙雙高中進士，還是同一年的進士，這就是士林中的佳話。
哪怕是再過幾百年，都會流傳兩位的佳話。
這個成就前無來者，後人也很難達成。”
佟妍听到袁志旭的夸獎，她微笑著點點頭。
為了紀念這個佳話，他決定讓家族出資，把她與趙兄的姻緣拍攝成電影。
佟妍要讓全國百姓，都慶祝她與趙兄的姻緣。
這個目標一旦達成，趙兄就不會被其他狐狸精勾走。
帝國的平妻制度，那可是每個女人都需要警惕的制度。
佟妍出生在大家族，她對于男人的喜好了解很清楚。
他爹四十多歲，還要把青樓的花魁納進門。
他們正在樓上慶祝時，就听到貢院方向，傳來嘈雜的聲音。
有一群人高喊著科舉舞弊。
趙世衡等人正在愣神時，三聲清脆的槍響，傳到所有人耳中。
袁志旭听到槍響，他愣了片刻說道“開，開槍了。
難道真有傻子敢在貢院前鬧事。
維持秩序的守衛，已經得到皇帝陛下的旨意。
真有人故意鬧事，這些守衛會毫不猶豫的開槍，控制事態的發展。”
蔣毅和非常不理解的說道“不就是科舉失利，明年再考就完了，誰都有發揮失常的時候。
我們雲南的舉人從不氣餒，只要有機會就年年科舉。
我就是趁著今年恩科增加進士名額，這才考上進士。”
趙世衡看到貢院前方的局勢已經被控制。
順天府的巡捕，他們把鬧事的人群全部押走。
官方人員正在疏散人群。
趙世衡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王富貴正在背著黃達，艱難向著外面走去。
他向著眾人說道“我朋友受傷了，要去看一看情況。”
袁志旭立刻說道“趙兄，我們有車，醫院還有相熟的大夫。
我帶著病人可以直接住院，不用浪費繁雜的手續。”
趙世衡讓佟妍留在青雲客棧，接待可能前來的客人。
他與袁志旭立刻下樓，開著汽車來到王富貴與黃達的身旁。
趙世衡沖著窗外大喊道“王富貴兄弟、黃達兄弟，你們快上汽車，我帶你們去醫院。”
王富貴看到是趙世衡，他欣喜的說道“趙兄，你來的真及時。
黃達兄弟被打傷了，我怕留在現場出危險，這才立刻背黃達兄弟出來。”
趙世衡看到兩人上車，汽車向著醫院狂奔。
他這才詫異的問道“黃達兄弟怎麼會受傷？”
王富貴嘆了口氣，說道“我們澳洲舉人才三個，其他人都不如我，靠著保底名額取得進士。
我這樣的人，其他人只是羨慕出生地好，朝廷已經取消大部分名額，只保留一個進士，也不會引起公憤。
黃達卻是倒數第一，只要超過他，那就是進士。
江南一位落榜的考生鬧事，他們都是底層的官吏，想要拼一把科舉。
還有落榜的士子附和，想要鬧出大動靜，逼迫朝廷就範。
白虎衛發現事情可能鬧大，他們立刻開槍。
隨後順天府的人疏散人群，我們正離開時，有朋友喊了一聲黃達。
那些落榜考生，他們喊了一聲‘你就是黃達’後，立刻圍毆黃達。
順天府的人都有些快，控制不住局勢。
我抽出機會，背著黃達兄弟逃了出來。”
趙世衡安慰道“沒受重傷就好，這點小傷不影響國子監培訓，不會影響我們任職。”
提到國子監，所有人都沉默了。
考中進士的人，他們距離真正出仕，還有國子監這道關卡需要闖。(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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