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就醫指南

411.費拉拉采石場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號西風 本章︰411.費拉拉采石場

    第415章411.費拉拉采石場

    任何組織活動都需要經費,即使組織者本身有良心也很有錢,但長期沒有收入來源終究難以長久。

    醫療本就是一個非常依賴金錢的社會大課題,是每個國家發展的痛點。想要脫離穩定稅收,只靠簡單幾個口號就在根本上改善成千上萬傷兵的福利,無異于天方夜譚。

    能搞定十二國簽下《改善戰地武裝部隊傷者境遇的公約》的組織,自然不會那麼天真。從整個組織五人高層中醫生僅有的40%佔比也能看出,真正維持運轉的還是足夠進步的思想、錢和人際關系。

    這也正是委員會兩大核心,杜南和莫瓦尼埃負責的東西。

    從1864年簽署《公約》至今,委員會逐漸發展壯大,贊同或加入其中的人越來越多,整個組織的運營經費也越來越緊張。

    當一個領導者耗盡了現實主義的倚仗,只剩下理想主義的時候,他的權力注定旁落。

    這些年莫瓦尼埃繼承了救護傷兵的博愛思想,靠著人脈關系握緊了組織權力核心。為慈善耗盡家財的杜南淪為了掛名領導人,在五人名字中也排名末尾。

    如今組織正為了擴大影響奔涌向前,想靠著世博會所帶來的海量財富和現代科技進一步發展,杜南已然走到了懸崖邊上。

    “杜南先生,今天是6月4日,您只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

    負責管理大部分家族產業的老朋友杰米拉,向自己的老板遞來了法院傳票︰“如果9月1日前沒辦法償還債務,您肯定會被起訴,到那時候說不定”

    “我知道。”

    杜南對著鏡子打理胡子,心里想的都是即將舉辦的第一屆國際紅十字大會︰“放心,我的信貸銀行已經找到了費拉拉采石場的買主,這個月底,最晚七月中旬就能把這塊燙手山芋賣出去。”

    “采石場?就是那家挖大理石的?”

    “對,上個月敲定的。”杜南看上去很自信,“他說需要籌錢,讓我再等一兩個月。”

    “多少錢?”

    “31萬瑞士法郎。”

    “虧那麼多?快30%了吧。”

    杜南攤攤手︰“是我錯誤預估了石料市場,現在能賣出去就不錯了。”

    雖然時間有點緊,杰米拉還是松了口氣︰“對了,他交了多少定金?合同呢?給我看看。”

    “不至于吧,大家都做的大生意,他在巴黎還有兩座大莊園,這點誠信還是在的。”杜南笑著說道,“再說了,交那點定金也解決不了我的困境。”

    杰米拉皺起眉頭,把剛端起的咖啡杯又放了回去︰“那麼一大筆債務全靠這場毫無保障的交易來填坑,風險實在太大了。我們需要準備後手,不然一旦交易失敗,你就要獨自承擔30萬瑞士法郎的負債!”

    杜南沉默了,杰米拉還在喋喋不休︰“到那個時候,你怎麼還錢?難道把阿爾及利亞的公司低價甩賣了?我手里那家所謂的為填飽窮人肚子所開的磨坊公司呢?也賣了?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肯定會趁機瘋狂壓價的!!!”

    “我懂你的意思。”杜南嘆了口氣,“不過現在也沒什麼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杰米拉看著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杯,把手伸進衣兜,抓住那張寫了足足半年的辭職信。他還在猶豫,猶豫要不要把這封信交出去,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讓這位老朋友好好清醒清醒。

    “算了.”杰米拉暗自搖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你要走?”杜南有些不舍。

    這兩年家族生意凋敝,周圍的朋友走了一批又一批。委員會里看似是一家人,但真正能交心的卻一個都沒有。最後能幫助自己,傾听苦水的還是杰米拉。

    “我下午回里昂,一周後再回阿爾及利亞處理那些壞賬.”

    杰米拉還是留下了那封信,畢竟阿爾及利亞的磨坊公司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他比任何人,甚至比杜南本人都更想保住這家公司︰“希望一個月後能收到你的好消息。”

    杜南握住了他的手,剛要說些什麼,管家忽然敲響了房門︰“杜南先生,有人找您。”

    “找我?”杜南看了眼懷表,“我馬上要趕去世博展覽會暫時不見客,讓他晚上再來吧。”

    對話間,杰米拉敏銳地察覺到了些什麼,急忙打開房門叫住了管家︰“等等,來的是誰?有說名字和來意嗎?”

    “他沒有帶名片,只說是瑞士來的,想找杜南先生談談。”管家說道,“他也不是很急,說如果沒時間的話就.”

    離還款期限還有段時間,應該不是來催欠款的銀行。這些年生意慘淡,也應該不是那幫只想著賺錢的股東。搞慈善的?那就更不可能了,放著公共福利會不去,單單來找沒實權的杜南干嘛?

    剔除掉這些可能,剩下的就只有談生意一個選項了。

    杰米拉馬上來了精神,沒等杜南發話就說道︰“有時間,當然有時間!!!”

    “啊?我真的要趕去開會,莫瓦尼埃還等著我做匯報呢。”

    “都匯報那麼多年了,還做什麼匯報!”杰米拉一邊拉著他,一邊就往門外走,“等你真的沒錢了,官司纏身,就算做再多的匯報也會被人一腳踢開的。”

    “沒錢?我怎麼會沒錢?對了,你剛說的一腳踢開是什麼意思?”

    杰米拉沒有回話。

    兩人很快就出現在了酒店大堂,見到了那位找杜南的年輕人。對方一見面就操起流利的法語,自報家門︰“在下古斯塔夫,瑞士溫特圖爾銀行的負責人之一。”

    杜南一听“銀行”兩字就像遇到了瘟神,掉頭就要走。

    還是杰米拉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把人留在了原地,然後轉頭問道︰“看來古斯塔夫先生也是阿爾及利亞信貸公司的投資人了?”

    “算是吧。”古斯塔夫點點頭,“父親的銀行給過杜南先生一筆3萬瑞士法郎的貸款,同時也和其他幾家瑞士銀行一起給他的信貸公司投資過.”

    杰米拉死死拉著杜南︰“貸款還沒到期,你跑什麼?”

    “這種事兒還是你來處理吧。”杜南沒有聊錢的心思,“時間緊,我真的得走了。”

    古斯塔夫見他如此也沒攔著,只是點破道︰“我今天不是以溫特圖爾銀行代表的名義,而是以卡維海因斯先生授權代理人的身份,來和你談生意。”

    杜南听說過卡維的名字,只不過現在成了把頭埋進沙子里的鴕鳥,什麼都听不進去,甩開杰米拉的手就往大門口跑。

    “杜南先生,您那座費拉拉采石場沒人會要的。”古斯塔夫直接點破了他的小算盤,告誡道,“不是因為那里的大理石品質不好,也不是因為采石場的出售價格太高,而是一直以來您向法奧兩國申請的水權資格證都沒能批復下來。”

    杜南停下腳步,愣在原地。

    “空有一張土地證沒有水權證,采石場依然開不了工,這點杜南先生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杰米拉終于意識到,這家座落在意大利北部小城的采石場之所以那麼燙手,原因竟然出在了一紙公文上︰“怪不得當初公司接手的時候那麼順利,原來對方也是被坑慘了,想要急著出手等等,杜南先生,你說的那位願意買下采石場的商人該不會也.”

    杜南沒有回話。

    他當然知道在談合作收購的時候買方要付定金,甚至要簽定金合同。但在這件事上,不論對方有沒有交定金,都不是左右交易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就在那張水權證明文件。

    只要買家能搞定水權證,采石場賣的就是跳水價,買下絕對不虧。要是買家搞不定水權證,采石場就算再砍掉一半的價格,也是筆虧本買賣。

    “法奧戰爭打了那麼多年,整個意大利北部幾度易手,意大利人、奧地利人、法國人、普魯士人,甚至匈牙利和奧斯曼都想進去分一杯羹,想要在那兒穩定辦廠賺錢實在太難了。”

    忽然古斯塔夫笑著話鋒一轉︰“不過.”

    “不過?”

    “你有辦法?”

    待兩人都露出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後,古斯塔夫這才說道︰“我的委托人身份不一樣。倫巴第是他的故鄉,他在法奧兩地也都有自己堅實的人脈,他有能力幫你解決這個棘手問題。”

    “是誰?”

    “你剛才說的是卡卡什麼來著?”

    古斯塔夫沒有再重復卡維的名字,而是看向大堂遠處的樓梯和站在一旁滿臉欣喜的杜南︰“杜南先生,現在總有時間和我談了吧。”

    “走,上樓!”

    卡維當然不會花錢買下這座采石場,更不會為杜南償還那筆巨額債務。他要做的就是把費拉拉的水權證件送到杜南的手里,讓他盡快賣掉套現。

    至于好處

    卡維其實沒想要什麼好處。

    他只是覺得堂堂紅十字會創始人,把大半身家丟進慈善活動里的大善人,最後卻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實在過于淒慘了。當然,要是杜南能把他塞進莫瓦尼埃的公共福利會,那也是件不錯的事兒。

    慈善家的頭餃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能真正參與傷兵救治方案的制訂,讓紅十字會盡早走上正軌。

    不過這些都是小插曲,現在真正值得他關心的還是貝莎的身體情況,以及為手術而準備的血管實驗。

    昨天,也就是6月4日下午,霍特親手將實驗室和配套設施的鑰匙送到了卡維的手里。當天夜里,一場足以改變外科手術發展走向的動物實驗悄然在巴黎開始。

    就在古斯塔夫動身去找杜南前6個小時,兩輛馬車緩緩駛入市區。它們在窗戶上蒙了黑布,馬蹄很慢,原先的兩盞車燈也被換成了車夫手里的油燈,只能勉強照亮前方一小塊地方。

    馬車最終停在了巴黎大學醫學院後門,就靜靜地等著,沒有下一步動作。

    直到十多分鐘後,醫學院內走出幾個人影,兩位車夫才快速跳下車,打開車門。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交流,也沒有打招呼,甚至連個簡單的手勢都沒有,能看到的只有一個個鐵籠被搬進了醫學院。

    也就從那天開始,醫學院里時不時便會傳出狗吠聲,醫學院里有人養狗的傳聞也不脛而走。

    看著新聞上的報道,霍特不免有些擔心︰“卡維老弟,你悠著點,要是被人發現外科協會在協助你‘屠殺’野狗,我這個會長位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卡維看著自然歷史博覽館里各家展品,笑著說道︰“那也挺好的。”

    “挺好的?”

    “我們維也納外科協會正缺您這樣的人才,隨時歡迎您過來工作。”卡維問道,“哦對了,您會說德語吧。”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去維也納呢。”霍特連連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賽迪約老師不就去了麼。”

    “我和他又不一樣.”霍特見他毫無誠意,只能自言自語安慰自己,“算了,就希望那兩個老家伙能幫忙轉轉風向了。”

    “放心吧,我挑的人嘴巴都很牢,沒人會往外說。”卡維對那兩位臨時工的工作態度很滿意,“倒是你幫我找的那幾個年輕醫生,靠不靠得住啊。”

    “找的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能來你這里工作,他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亂說話呢。就是最近他們要準備考試,所以暫時抽不出時間”

    霍特跟著卡維踱步向前,看著展覽館盡頭的大門︰“前面就是特別展覽廳,沒想到過去那麼久了,卡維醫生仍對這具尸體念念不忘。”

    “我只是心血來潮,想過來看看。”

    “尸體我見過,血管用紅藍兩色做了區分,每一處解剖和縫合都按照操作順序被仔細標注了出來,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霍特並沒有夸大其詞,因為這是所有參觀過這件展品的人們所公認的事實。

    如果硬要說一個缺點的話,那便是“不屬于巴黎”。一想到如此絕無僅有的展品卻只能在巴黎展覽一個月,霍特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你慢慢看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卡維輕輕推開大門,晃了晃手提箱,好心提醒道︰“霍特先生,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留下。”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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