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年看的結果當然是滿意的。
他就沒有見過自家女兒如此平和的時候。
是的，平和。
之前蔓蔓壓制秦慧兒的時候，不能說是平和，只能說是乖順。
那是見到比自己強大的存在時，下意識地服從乖順，很容易就會反彈。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秦慧兒安靜地坐在那兒，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小姑娘。
只是瘦小了一些。
“爹爹，餓，想吃飯。”秦慧兒看著秦永年，溫聲開口，嗓音都和以前的尖銳鋒利不同。
想吃飯。
小何時以前秦慧兒從來沒有說過的話語。
在秦慧兒這里，只有想吃肉。
她吃飯就會吐得一塌糊涂。
秦永年一听，頓時眼眶通紅，連說了幾個好字，就讓人去把飯做好送過來。
看著秦慧兒自己乖乖地吃飯，而且不再是用手亂抓，而是有些笨拙地學著用勺子吃，秦永年那張原本就欣喜的臉，更是激動得臉都紅了。
再到顏緒面前的時候，直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兩個響頭。
是顏緒未曾預料的，自然也就根本沒有攔住。
看著秦永年的額頭都磕出了血絲，就知道秦永年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這頭也是磕得真心實意的。
“秦長老不必如此。”顏緒開口。
他們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秦長老壓根就不需要這樣做。
“我為慧兒求醫十載，一直以為她只是生了疑難雜癥，卻未曾想到原來她竟然是被血脈影響。若不是今日顏姑娘說出來，恐怕我還會被蒙在骨子里，直到與這唯一的女兒折磨到死。”秦永年一想到自己曾經的想法，再看看如今的光景，竟然都有些不可置信。
這麼簡單。
真的就這麼簡單。
“日後你就好好教導你的女兒融入人類的生活吧，這樣，她才會徹徹底底成為一個正常的人。”顏緒說道。
秦永年也知道顏緒說話直白，自然也就知道顏緒話里的意思。
他連忙點頭。
“現在回去先給宗門布置陣法，然後我就要回家去了。”顏緒看向秦永年說道。
秦永年連忙點頭，哪兒還有其他心思。
“對了，若是中途有魔族來過，秦長老……如今該說是秦宗主了，秦宗主到時候給我傳個信吧，我立馬趕過來瞧瞧。”顏緒拍了拍手里的糕點屑，站起來說道。
“好。”秦永年原本還想著那魔族如此可怕，但後來轉念一想，那如此可怕的婁刃大人，不也跪在了她的面前？
而且顏緒每次提起魔族，都是十分自然的語氣，面上也沒有絲毫恐慌。
那可是魔族！
沉寂了萬年的魔族！
所有人都以為魔族已經在歷史長河之中不復存在了。
可是，喜婁刃和儲靈他們的出現，就是在昭告世人，魔族存在。
魔尊麾下的魔將也在。
這是那些年他們都在蟄伏。
可是顏緒不害怕。
哪里是不害怕，這完全是有恃無恐，甚至想和魔族打一架。
秦永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姑娘。
和他印象中的顏緒也大不相同。
但是秦永年也沒有瞎想什麼，畢竟顏緒被軟禁了兩年，加上這大半年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就算是發生了變化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人總是會變的。
一直保持原來的模樣的人，又有多少呢。
秦永年等人跟著顏緒一起回到了宗門。
這幾個小時也算是秦永年給弟子們考慮的時間。
這大多數的弟子都是選擇了留下來，因為他們也知道，重建的宗門和以前的乾坤宗肯定是不一樣的了。
而有些人，例如韋超等等，就選擇了直接離開，甚至都沒有和秦永年他們打招呼。
韋超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顏緒，也知道自己父親真的是做了很多不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他還是很難過心里的那一關。
大義滅親這種事情對韋超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同樣的，和自己的殺父仇人和解，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韋超也不想再對顏緒出手了。
所以他干脆離開，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無牽無掛的散修好了。
雖然韋超也不知道自己在習慣了宗門的生活之後，還能不能再去習慣散修的生活。
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要離開的。
離開的弟子數量並不多。
留下來的弟子心中有些擔憂，但還是堅持留下來了。
在听到秦永年說顏緒會為宗門布下陣法，從今日起宗門暫時不再與其他宗門往來，韜光養晦時，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至少，有了新的大陣在，他們會安全許多。
顏緒耗費了精力將誅神大陣都布置好了，然後是軟趴趴地趴在沈玄燭的身上。
就是有點兒精神疲倦。
又有沈玄燭這個人形靠背，靠著很是舒服，干脆就不想動了。
秦妄和花辭樹在後頭跟著，就看見那長身玉立的男人直接將顏緒撈起來抱著。
小姑娘就掛在他的身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
閉上眼楮休息。
沈玄燭抱著顏緒，身形一閃，便徹底消失在了秦妄和花辭樹的視線之中。
兩人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加快了速度朝著目的地而去。
此刻，顏家。
顏君羨坐在輪椅上，看著面前悄無聲息地出現的人。
面色鎮定。
而在顏家待著的淮景幾乎也是在瞬息，來到了房間里，雙手環胸看著面前全身籠罩著黑衣的人。
這些天淮景可都要無聊壞了，沒想到今日倒是來了個挺有意思的。
淮景端詳著面前的黑衣人，臉上也升起了幾分興趣。
黑衣人也沒想到，竟然有護衛如此警覺，在他出現的時候，便也來到了顏君羨身邊。
但是黑衣人沒有多想，只是看著顏君羨緩緩說道︰“今日的話，不容許第三個听去。”
顏君羨看了一眼淮景。
這人之前來的時候，顏君羨就見過一次，是沈玄燭的下屬。
只是平日里倒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沒想到今日黑衣人一來，他也在同時出現了。
“他無妨。”顏君羨說道，言辭顯然不願意退讓，“此前的事情他也都知道。”
黑衣人死死盯著顏君羨，而後開口︰“倒是不知道顏公子身邊還有個這般厲害的護衛。”
“自立門戶，總是要多招納賢才，否則楚家如何容得下我？”顏君羨倒是完全不加掩飾地說道。
黑衣人頷首，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凌家的事情，為何到現在都沒有辦？大人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了。”黑衣人冷聲說道，將話題扯回到了正事兒上。
“凌家乃是四大家族之一，如今也隱隱有成為四大家族之首的傾向。我一人，如何與之抗衡？”顏君羨陳述事實。
黑衣人眯了眯眼楮，眸色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