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森冷的鐵鎖鏈從少女的肩胛骨穿刺而過。
疼痛洶涌,傳至四肢百骸。
少女倒在地上,像是死狗,生澀的喉嚨發出一聲聲疼痛絕望的嗚咽,她伸手想要抓住什麼。
一只穿著白色長靴的腳驀地踩在她的手指上,狠狠地碾了幾下。
清脆的指骨粉碎聲,在靜謐的谷底顯得尤為清晰,十分 人。
瞧著地上的血人氣息逐漸消散,那雙白靴的主人才輕嘖一聲,看向一旁的同伴。
“顏緒死了,月仙師姐這下可以放心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走吧。”
然而,就在兩人轉身的那一瞬間,地上氣息全無的少女忽然動了動。
脖頸發出‘ 嗒’一聲脆響。
兩人的身形驀地頓住,立馬轉過身來,定楮一看!
“沒死?”
趴在地上的少女緩緩抬起頭,緩緩坐起來。
她垂眸看了一眼從肩胛骨穿透的鐵鎖鏈,眨巴眨巴眼楮。
這具身體,很弱,還破。
“你剛才是裝的?”
女子眯著眼,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廢物給戲耍了!
“別跟她廢話,殺了就是!”
男子眯了眯眼,長劍出鞘,正要飛躍而起,他方才踩著那一塊土地忽然嗡動一聲,手臂粗壯的藤蔓張牙舞爪,將他的雙腿死死纏縛,拖拽而下!
男子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驀地跪在了地上,迅速被藤蔓蠶食,發出尖銳淒慘的聲響。
白靴女子想救人,可靈力剛調動,便發現腳腕被藤蔓纏住了!
她抬手擊碎,可越來越多的藤蔓出現!
慘叫聲迭起,驚起數群鴉雀。
血肉被蠶食干淨,藤蔓盤纏在地面,像一條條血紅色的毒蛇。
“怎麼這麼容易就死了呢?”
顏緒緩緩開口,嗓音輕軟虛弱,眼底卻帶著遺憾。
她正要起身,就發現穿透鎖骨的兩根鐵鎖鏈,將她扣在地上。
顏緒緩緩抬手,鐵鎖鏈應聲破碎。
只留下兩個血窟窿無法修復,看著十分 人。
顏緒動了動四肢,雖然巨疼無比,但對于她來說,完全可以忍耐。
“蔓蔓。”
顏緒對著地上的藤蔓開口。
藤蔓咻的一下,變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紅色小肉球。
紅色小肉球在看到顏緒的時候,烏溜溜的眼楮分明紅了一些。
它卻強忍著哭腔,朝著顏緒低了低頭,飛過去,在顏緒掌心拱了拱。
嗓音糯糯軟軟,像是小崽崽的嗓音,“主人。”
主人在此地被封印了很多年,作為本命靈植,它也被封印了很多年。
現在終于解放了。
顏緒看著小肉球,“打一架嗎?”
蔓蔓︰“……”
這麼多年了,她主人的性子沒有絲毫變化。
蔓蔓再次變化成一根紅色藤蔓手鏈,落在顏緒的手腕上,表明自己的態度。
顏緒有些遺憾,“那走吧。”
“去哪里?”蔓蔓輕聲問。
顏緒腳步一怔。
當年那場神魔大戰,將魔域徹底毀了。
魔域是回不去了。
顏緒腦海里的記憶還有些混亂,她現在只知道原主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
回玉術國京城的顏家。
“去顏家。”
顏緒在樹海中穿梭。
她肩上的兩個血窟窿還在汩汩流著鮮血,臉上被用鈍刀劃了七八下,面目猙獰可怖。
但顏緒完全沒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整個人周身帶了點痞氣。
天空逐漸黑沉,一股黑氣將整座谷底籠罩。
谷底中的靈獸像是感應到可怕的存在,紛紛四處逃竄。
顏緒眯了眯眼楮,把走時順手撿的一把破劍抽出來,略帶興奮地朝著黑氣源頭沖去!
遠處。
一個身著月牙白袍子的男子站在空地中央,四周的靈獸尸體幾乎堆成了小山。
他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宛若仙人。一頭墨發散落,身形頎長,鮮血從他的指尖緩緩滴落,衣袍濺上的血珠,為他染上幾分落敗美感。
明明看著模樣十分溫潤的人,周身氣息卻暴戾可怖。
像是要毀滅天地所有生靈。
“打一架!”
顏緒眼眸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話落,便跟小炮仗似的,提著破劍沖上去。
沈玄燭緩緩抬睫,睫羽輕顫。
入目,是一道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的、渾身是傷的嬌小身影。
他原本一片渾濁的視線,在看到小姑娘的時候,驀地多了一抹色彩。
識海的疼痛,好似都在一瞬間消減了不少。
他下意識抬手截下顏緒的一劍,手臂悄然用力,將人驀地扯過來。
顏緒撞入沈玄燭懷里時,他渾身暴戾的氣息便是一滯,人也微微一怔。
有所察覺,顏緒便驀地反攻,將人摁在了地上。
一手扯住他的衣襟,猙獰的小臉懟到他的面前。
兩人的距離很近。
她的呼吸噴在沈玄燭的唇角,嗓音微微上揚,帶了點小傲嬌。
剛要說話,顏緒忽然發現掌心下的觸感不太對。
她低頭一看,眉頭頓時蹙起,“我贏了個傷員?”
勝之不武啊!
沈玄燭面色發白,視線一直落在顏緒的臉上。
往常他的心魔出現,必定白骨碎裂、筋脈盡斷,至少在三日之內,他會完全不受控制地大行殺戮。
為了不殘害無辜,他通常會來到下界偏僻之地,困住自己。
可這一次,在觸踫到懷里這小姑娘的時候,沈玄燭就發現自己恢復了神智!
甚至只是和她靠近一些,那即便是平日里也會被擾亂的思緒都恢復清晰又冷靜。
“等我好了,再跟你打。”沈玄燭抿了抿唇,嗓音喑啞。
“那你什麼時候好?”顏緒歪了歪腦袋,認真地問道,“你全盛時期有剛才控制黑氣的時候厲害嗎?”
“有。”
“那行。”顏緒揚了揚下巴,看了他兩眼,就要揪他的衣裳,“你哪兒受傷了?”
說著,伸手就要揪他的衣服。
沈玄燭眸色微沉,抬手摁住那扒拉他衣裳的手。
另一只手蓋住她的眼。
“看看你哪里受傷了,對癥下藥,好得快!”
痊愈了就可以打架了!
她眨了眨眼,揪著他的衣裳不肯放。
手掌蓋在她的雙眼,盡量不去觸踫到她臉上的傷痕,可那細長濃密的睫羽還是在他的手指上輕輕剮蹭。
酥酥麻麻的,連帶著他的心尖都微微戰栗。
“內傷,看不到。”沈玄燭目光幽幽。
听到這句話,顏緒便頹懶地撒了手。
“那你跟著我回家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