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
當使臣被李韜強留的消息傳入汴京後,朝野震動。
其他帝國都以為李韜只是留下了大宋的三位大儒和四個文臣,但大宋君臣最清楚,隨同他們前往的還有普通吏員上百人,無一人返回。
至于張載、範仲淹、柳永等人當眾反叛大宋,被李韜予以重用這等細節,趙禎第一時間頒下密旨,封鎖了消息。
家丑尚不可外揚。
更何況這種國丑。
朝野只需要知道大宋使臣被李韜給強留在長安就足夠了。
當然,趙禎還有更多的顧慮。
李韜破理學,立心學,隨後又自破心學,號召天下文人回歸儒學經典,還為他們立下四言宏願之事,連他這個皇帝听了都深受震撼。
一旦在大宋傳播開來,必然會動搖,甚至摧毀大宋文壇牛耳和儒家正統的地位。
此乃掏空大宋積累幾十年的文運和儒學,釜底抽薪之計。
極為歹毒。
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士子背叛大宋,投靠大唐。
他也知道李韜既然在長安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私底下肯定會讓東西廠推波助瀾,紙是包不住火的。
但李韜這次相當于重塑儒學和文壇了,得罪的不僅是大宋,還有其他八國。
九國伐唐的條件再次具備。
在這大爭之世,雖然“武”的重要性空前凸顯,但古往今來,“文”和“武”一直都是帝國的左膀右臂。
即使極力崇尚霸道的項羽,也重新迎回範增,開始興科舉、塑文壇、重用文臣了。
由此可見,“文”是帝國根基是否牢固的關鍵要素之一,沒有哪個帝王能夠輕易舍棄。
而李韜以詩詞聚攬天下文運于大唐,僅靠一人之力便讓大唐高居文壇巔峰,隨後又在破立之間開宗立派,展露潑天才華,再以那四言號令天下文人,擺明了是要直接動搖九大帝國的根基了。
但凡有點見識的帝王,都不會無動于衷。
大宋必須要抓住這樣的機會。
他對晏殊道︰“晏愛卿,你立即前往秦、漢、隋,和他們商議共同舉兵討伐大唐之事!朕要把他碎尸萬段!”
晏殊連忙道︰“老臣遵旨!”
他剛才有點分神,在細品李韜提出的三重境界呢。
有一重境界還用了他的詩。
連他都不得不感慨,李韜這才華已不屬人間。
這也足以說明皇帝為何下密旨封鎖消息,只讓幾個心腹重臣知道個中細節了。
看得出來,這次皇帝是抱著不顧一切的決心聯手秦、漢、隋等國滅唐了。
估計秦、漢、隋也是這樣的想法。
他這次出使三國想來會很輕松。
趙禎又看向一身戎裝的大將王信和種世衡道︰“王將軍、種將軍,你們現在皆是朕所倚重的國之脊梁。”
“大唐屢次欺辱大宋,是可忍孰不可忍!朕給予你們便宜行事之權,火速整頓我大宋邊防軍,組建‘王家軍’和‘種家軍’,隨時準備攻打大唐!”
老虎不發威,李韜當他是病貓。
大宋這些年國庫連年盈余,可不是大唐能比的。
以前他重文輕武,不願下放兵權。
但現在李韜要掏空大宋文壇和儒學,把大宋逼上絕境。
若是還不放權,大宋危矣。
“末將領旨!”
王信和種世衡在軍中皆有威望,如今終于等來了大展拳腳的機會,他們一刻也不想耽擱,離開皇宮便直奔北疆。
趙禎看著還處在震驚中的孔穎達,皺眉道︰“先生真對那李韜之才一無所知?他師從何人?怎會張口絕句,妙筆字畫,還能輕而易舉地開宗立派?”
孔穎達把頭搖出了千斤重︰“他自登基以來便讓人無法看透,吾亦是如此。‘立言’在我儒家乃三不朽之一,在他那里卻如探囊取物,實在有悖常理。他寫的行書、草書和瘦金體,也不似坊間傳聞的歪歪斜斜……”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僅是從探子的描述中,他便有一種李韜是亞聖之後,最懂儒家之人的錯覺。
他說的那些明明還是儒家的東西,卻振聾發聵,仿佛又讓儒家煥發了新的生機和活力。
而這樣一來,儒家和儒學徹底被他掌握在手中了。
這種損儒後又完美掌控儒家、儒學和儒生的操作,當真不可思議……
趙禎見問不出緣由,只能直接提要求︰“先生,這事瞞不了多久,若想讓大宋化解此次沖擊,單靠聯手諸國是不夠的,接下來還要靠您。”
兵馬調度,需要時間。
多國聯手,花費的時間只會更長。
無論怎麼看,年前是打不成了。
但這等消息卻如漫天蝗蟲,傳得極快。
孔穎達是先聖後人,又是當世大儒,用他來對付李韜的那些“立言”正合適。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孔穎達未戰先怯︰“立言非一朝一夕可以實現,更何況他對儒學的見解遠超吾,吾只能盡力而為,陛下不要抱太大希望。”
“……”
趙禎此時真想說一句要你何用!
想當初他可是誠意十足地把他迎到大宋的。
如今卻表現得像個凡夫俗子。
他很失望。
不過當腦海中浮現“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時,他也覺得難為孔穎達了。
三位大儒都敗于李韜之手。
孔穎達想贏他,微乎其微。
……
長安。
李韜頭枕在蔡文姬那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上,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是連續多少天汲取她體內的文運了。
她面容疲憊,好像已經被榨干了,言語中帶著幽怨︰“繼啵之後,文運也被陛下給玩壞了,臣妾還是頭一次知道這種事可以稱之為‘汲取文運’。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讓臣妾去翰林院任職?”
李韜側頭看向她,瞬間被她那偉岸的胸懷給遮擋住了視線,竟然瞧不見她的正臉。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繼續玩文運梗︰“文運這種東西也可以有來有往的,你再把你和朕的文運都汲取回去,朕就放你去翰林院。”
蔡文姬哭笑不得的同時撒嬌道︰“陛下,請憐惜!”
李韜坐起身道︰“看在你天賦異稟,沒有被束縛所迫,也沒有讓朕失望的份上,朕放過你了。你且去翰林院好好汲取文運,待你的文運恢復充沛後,朕再汲取!”
“天賦異稟……”
若是以前,蔡文姬是不可能這麼快反應過來的。
實在是他這些天把諸多詞語都賦予了一層明黃的色彩。
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就變得心思通透了。
她坐起身,低頭看了眼楚楚可憐的身前,覺得自己這一對天賦都被玩出花樣了,今後當先蕩滌內心,然後才能靜下心來編撰史書。
不然她擔心自己編撰的史書都會悄然染上顏色。
兩人穿好衣服後,剛走出房間,曹正淳笑吟吟地走來道︰“陛下,大喜,大喜啊!高 和宋濂已經來到長安,在宮門外候著。”
“高 和宋濂???”
見多識廣的狀元姬軟綿無力地歪到了李韜的懷里。
這兩個名字仿佛攜帶十萬大山,壓在她心頭,讓她喘不過來氣。
別說她,估計換成李貞英、孫尚香等人,也是如此。
說不好反應還會更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