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錢仲謀見甦禹愣神，微笑地道，“覺得自己吃不下？”
甦禹听見錢仲謀的詢問，急忙回過神，斟酌了一下，回道︰“不是吃不下，是我擔心……我們公司會因為吃下錢老說的這筆業務，被直接推到國內資管業內的風口浪尖之上，成了眾失之的。”
“這麼說……你是怕了？”錢仲謀笑呵呵地繼續問。
甦禹輕咳了一聲，說道︰“那也不至于，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國內有實力的資管機構這麼多，為何錢老能看上我們‘禹航投資’這家小公司？而且錢老所說的這千億級別的‘長期混合投資基金’本身基金所屬性質和資管資金來源，應該都不簡單吧？”
這個級別的規模投資基金，甦禹猜想，必然是國家大基金行列了。
至于其基金具體屬性和資管資金來源，到底是社保、養老、還是匯金公司執掌的市場穩定基金，在錢仲謀透露實情之前，他也無法猜測，只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只要能接下這一單‘代理基金管理’業務，那對于‘禹航投資’的發展，就是一個實質的飛躍。
同時，沾上了國資背景，那也就算是為公司以後的發展，貼上了一張護身符。
所以，只要能接下這單業務，縱然短時間的業內閑言碎語少不了，但長期看，對于公司發展絕對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國內有實力的資管機構，確實很多。”錢仲謀微笑地回應道，“但能做出你們‘禹航投資’旗下幾支主力基金產品業績表現的，卻是獨此一家啊，當然，找上你們，也不止是因為你們公司旗下幾支主力基金產品的業績表現，主要還是小甦你對于國內金融市場的理解和判斷，讓我刮目相看，同時你們‘禹航投資’的交易策略，也確實得到了市場的驗證。”
“至于我說的這支‘代理基金’的所屬性質和資金來源……”
錢仲謀笑了笑，依舊沒有吐露實情，繼續道︰“如果小甦你們‘禹航投資’公司願意接這一單，願意成為這支基金的代為管理機構，那麼之後這一切，你自然會知道。”
“既然錢老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甦禹微笑地接話道，“那我們‘禹航投資’也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錢仲謀大笑，說道︰“這可不是我逼你啊！”
“自然不是。”甦禹應道，“總的來說，對于公司有利的事情，我也沒道路拒絕，只是……當前我們基金公司的交易團隊和策略分析、風控團隊等人員，都還嚴重不足，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承接這麼大體量的資金交易。”
錢仲謀呵呵笑道︰“就算你們公司承認對接，這支基金的管理權限，要交到你們手上，那也得等不短的時間，只要你們有意承接這一單，在團隊建設、人員安排上，一切都還是來得及的。”
“錢老說的就算我們公司承認對接，也得等不短的時間，這是……什麼意思？”甦禹問道，“這不短的時間，到底是多長？”
錢仲謀見甦禹眼里多少有些疑問，笑了笑，說道︰“這跟你們公司本身無關，而是當前關于這支基金的相關入市條件，以及相應的入市程序和規則，都還處在商量之中，沒有明確，所以需要不少時間來走通這個過程。”
“至于這個過程要徹底走通，相關的權限下方，需要多少時間……”
錢仲謀想了想，才繼續道︰“初步預計，應該要至少半年吧，所以我說，只要你們有意願承接，那麼關于團隊建設、人員招聘、交易團隊培養等各方面，都是來得及的。”
“至少半年的時間？”甦禹听見這個時間長度，心頭對于錢仲謀所說的這支基金屬性和具體資金來源，就更加有數了，笑了笑，說道，“這麼長的入市程序和規則審批，這麼謹慎的權限下放，不會就是市場接連傳出風聲的‘養老基金’吧？”
錢仲謀見甦禹毫不顧忌地將話直接挑明，不由輕咳了一聲，說道︰“相關的具體信息，我們當前還無法透露。”
甦禹見錢仲謀並沒有直接反駁，只是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心里就更加明白自己猜測得沒錯了，微笑地道︰“理解，不過……如果我們‘禹航投資’公司願意承接這支基金的代為管理業務，具體的交易權限，以及基金管理費用，應當如何計算？這方面……應該不會涉密吧？還希望錢老能具體說一說！”
“你們承接的這支基金，是整個基金的分支基金。”錢仲謀接過甦禹的話，解釋道，“具體的交易權限，我們肯定是全部下放的，不過關于基金交易風控，必要的淨值審查方面權限，還是由我們負責。”
“至于基金管理費用……”
錢仲謀盯著甦禹的眼楮，沉思了一會，說道︰“由于這支基金的特殊性，恐怕在這方面會低于小甦你們的預期。”
“當然，關于這方面的利益，我肯定盡可能地向領導反應，為你們爭取。”
“其它的代為管理機構，收益多少，你們就是多少，不會打一絲折扣，也不會因為你們是私募機構，就區別對待。”
“交易風控管理和定期的基金淨值審查，這我沒什麼意見。”甦禹說道，“但基金管理費用太低的話，可能對于我們就無法覆蓋運營成本了。”
雖說公司的業務發展，需要‘國資背景’這張牌。
但如果手握這張牌，就必須得大幅讓利，甚至在這個代為管理的基金項目上，虧損運營，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倒不至于。”錢仲謀呵呵笑道，“肯定不會讓你們虧損運營的。”
“有年度淨值考核標準和其它的代為管理資質審查標準嗎？”甦禹繼續問。
錢仲謀說道︰“具體的內部排名，肯定還是要有的，至于說其它的代為管理資質審查標準嘛……只要不虧損到普通的公募基金止損、清盤線，我們一般還是不會突然性的取消已經下放權限的機構管理資質。”
“明白了！”甦禹微微頷首，繼續道，“那在淨值審查標準之下，如果年度淨值表現，超出一定預期，我們‘禹航投資’作為代為管理機構，有收取超額利潤的權限嗎？”
“你說的年度淨值表現，超出一定預期，是指什麼？”錢仲謀問道。
甦禹微微一笑，說道︰“比如說年度淨值超過一倍，或者說遠遠超出年度淨值內部排名時的其它代為管理機構群體的淨值表現，這種情況下，我們‘禹航投資’有收取超額利潤的權限嗎？”
“我會盡量向領導們反應，提出你們的利益訴求。”錢仲謀說道，“在我個人看來，有個超額利潤的收益，作為代理機構運營的激勵獎金，其實還是不錯的，當然……這一切只是我的個人看法，具體在這方面能不能設立一些規則，我這一刻，也打不了包票。”
甦禹頷首道︰“理解！”
總體來說，這一次雙方見面，只是一個互相之間的意向初步了解。
就算錢仲謀欣賞他，看好他們‘禹航投資’的市場交易、投研能力，他們要想真正承接到‘養老基金’入市規劃投資項目中的一支千億級別分支基金管理權限，那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困難要克服。
當然了，盡管這次見面，不能真正決定什麼。
但這也是他們‘禹航投資’拿到這支千億級別分支基金管理權限的一塊敲門磚。
有了這塊敲門磚，至少他們已經與許多實力國資資管機構，站在了同一起跑線，有了公司發展從量變到質變的契機。
“不過小甦你放心……”錢仲謀說道，“只要你能做出像你公司旗下幾支主力基金一樣的業績，就算沒有相關的條件，我也幫你爭取，咱們國家用人啊，對于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會讓他埋沒，並讓他受委屈的。”
“這一點，我自然相信。”甦禹笑了笑，回道。
“現在錢老已經是‘國家養老基金專項投資策略部主任’了。”周博陽這個時候，也接話說道，“所以，甦總……咱們這次雖然不是正式的見面、談判，但錢老的有些話，你還是可以放心大膽地放在心上的。”
听見周博陽道出實情，甦禹微笑地回應道︰“錢老的話，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三人就這麼絮絮叨叨的聊著，不知不覺，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都盡興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2點30分左右。
然後，甦禹和錢仲謀繼續聊了一些國內外的經濟、金融話題。
直到下午3點多鐘，方才散去。
在離開的時候，錢仲謀對于甦禹這個年輕人，是越看越喜歡，極力邀請他下次到燕京後，一定要再聚一聚，再談一談今天沒有談完的話題，甦禹對于這一位國內金融界前輩，在仔細交談和了解之後，也是相當的尊重和欣賞，不由滿口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隨後，當他回到住所，略微休息了一會。
下午5點，關于他和錢仲謀私下見面的某些傳言消息，就已經開始通過一些私密渠道，傳到了不少大型資管機構管理人員而內，甚至……就連遠在燕京的振華資本集團掌門人謝振華，也得到了消息。
“呵呵，錢仲謀竟然也瞧上了‘禹航投資’姓甦的這小家伙。”謝家別墅內的休閑花園里，謝振華坐在一把休閑椅子上，听完了助理人員的消息匯報，略有詫異地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這姓甦的小家伙發展很快啊，真是不簡單，老周……你對這條消息怎麼看？謝仲謀這是去化緣呢，還是真想把‘養老基金入市’的這塊大蛋糕，分給對方一塊？”
走在謝振華身旁的安瀾基金公司總經理周國華沉思了一會，說道︰“‘禹航投資’是私募基金公司，應該沒法承接‘養老基金入市’的相關權限吧？不過剛剛才調任‘養老基金專項投資策略部主任’的錢仲謀，突然造訪禹杭，私下見了這位‘禹航投資’的負責人，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誰說私募機構，就無法承接‘養老基金入市’管理權限來著？”謝振華笑了笑，“權力在人家手上，怎麼制定策略，怎麼使養老基金保值增值，這都是人家的決定啊，只要大的方針上，符合規定，具體的策略，那就是人家分內之事，其他人也插不上手，只是沒想到……這一份蛋糕，竟然落在了‘禹航投資’這家機構上，呵呵……看來晚婷這眼光，這次倒是沒看走眼。”
周國華點了點頭，說道︰“如果‘禹航投資’能分到這一塊蛋糕，其未來發展，就真是不可估量了。”
“潛龍騰淵啊！”謝振華感慨。
“我還听說這家機構，最近在一級投資市場上，也是動作頻頻。”周國華說道，“最近好像他們又看上了一家咱們燕京的網絡公司。”
謝振華點頭道︰“這我也听說了，一出手就是15億美元的投資啊，在‘移動互聯網’這個風口，已經被炒作到白熱化的情況下，就連我們‘振華資本’怕也沒有這樣的魄力，敢在這個領域，這樣豪賭。”
“听說還是截擊的阿狸巴巴和紅山資本後，強行介入的投資。”周國華說道。
謝振華回應道︰“也不盡然，對于這個投資項目，阿狸巴巴和紅山資本，在介入上，本來就是有些猶豫的，只是我沒想到‘禹航投資’這位姓甦的年輕人，在公司現金流本來就不足的情況下，還敢向華商銀行大額借貸參與這個估值明顯偏高的項目，話說他們向華商銀行提出的這一筆10億借貸項目，華商銀行批了嗎？”
听見謝振華的詢問，助理回應道︰“據我所知，沒這麼快。”
“像這種名目的貸款審批，還是這麼大額的貸款，應該不容易通過吧？”周國華沉思片刻，說道。
“那就把消息放出去，讓華商銀行總行那邊注意到。”謝振華眼里的神色逐漸明亮起來，“如果這筆貸款審批，被卡在了總行，結果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