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的確已經沒有手段了。”
紫瞳青年注視著何奧，那如同模板一般標準的溫和微笑，也難得的泛起了些許不同的情緒漣漪，“你重復使用同一個手段，並不會讓我相信你真的有解決問題的手段，只會讓我覺得，你努力掙扎的模樣有些可悲。”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你現在選擇放棄，接受那最終的命運，或許還能獲得一個不那麼痛苦的解脫。”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願意相信的我的話語，”何奧安靜的听著紫瞳青年的話語，他將手中冒著熱氣的搪瓷水杯緩緩放下，抬起頭來，靜靜的注視著對方平靜的面容。
很顯然，紫瞳青年在模仿他，模仿他的動作，模仿他的表情，模仿他的習慣。
就像是一個精致的克隆者，在模仿著自己試圖取代的那個人。
何奧將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輕聲問道，“你不覺得，我們一起‘聊天’的‘時間’，太長了嗎？”
听到何奧的話語，紫瞳青年明顯一愣。
他抬起頭來，看著周圍有些模糊的房屋，看著那仿佛發光板一樣的窗戶。
整個屋子的光都閃爍著似幻非真的朦朧色彩。
這里是一處‘夢境’，但並非是紫瞳青年制造的夢境，而是何奧自身潛意識深處的‘夢境’，是何奧理智與自我的具象化。
在這里，他才是那個‘入侵者’。
他一度想要通過暗示的方法嘗試讓何奧以為這是他制造出來的幻境，讓何奧陷入認知錯誤和自我否定。
但是很顯然，他的計劃還沒有完全開始，就已經被識破了。
當然，何奧手里有一個和真理相關的超凡物品，能看破這一點，也並不算稀奇。
不過也確實如同何奧所說，這個‘夢境’持續的時間太長了。
一個沒有完成儀式的‘晉升者’，無論他原本多麼的強，對自身天賦序列掌握的多麼的好，本質上，他都只是一個B級超凡者，一個‘凡人’。
當具有自我的天使級天賦序列融入‘凡人’的身體之後，幾乎不需要任何停留，就能摧垮對方的理智，即便對方真的異于常人，也不應該能堅持這麼久。
不過，察覺到這些之後，紫瞳青年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他收回目光，注視著何奧，模仿著何奧的語氣，輕聲道，
“或許對于普通人來說，理智被摧垮是正常的，但是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對于污染的抗性也異于常人，對于你來說，如果輕易的被摧垮理智，反而是不正常的。”
說罷，他注視著何奧，微笑道，“你很聰明，差一點就讓我動搖了，但我說過，你的招數對我沒用。”
听到這句話，何奧有那麼一瞬間，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最終，他嘆了一口氣，拿起搪瓷杯，吹拂著上面的熱氣，喝了一口熱茶，沒有再說話。
而也就在此刻，坐在他對面的紫瞳青年面色微微一變。
那宛如標準假笑一般的溫和微笑終于緩緩收斂，化作了徹底的面無表情。
他抬起頭來，注視著何奧，平靜的聲音帶著些許驚訝和疑惑，“你應該沒有完成儀式的時機？”
在他的感知深處，他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被這具身體‘吞沒’。
這意味著，這具身體正在‘消化’這個天賦序列。
這意味著，對方的身與靈，與天賦序列本身已經達成了某種‘同步’，已經具有了融合，甚至掌控天賦序列力量的可能。
通常來說，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儀式完成之後。
所謂的‘晉升儀式’本身，就是晉升者將自己的靈魂和肉體，與天賦序列力量同步的過程。
儀式完成的越好，同步率越高，融合和掌握天賦序列的力量也就越快。
從目前的‘融合’進度來看，紫瞳青年能感受到，對方不光完成了儀式，而且完成的儀式效果還是最好的一類。
至少從他的‘經歷’和記憶來看，他沒有見過這麼快的融合速度。
如果順利‘晉升’的話，眼前的‘何奧’能在完成晉升的瞬間，就一躍成為強大天使的一員。
大多數時候，晉升儀式的完成度都與參與了儀式的高位存在的質量以及所影響範圍相關。
雖然‘紫瞳青年’從沒有見過這種融合速度，但是他可以根據自身的知識，大概的推測，這種程度的儀式可能‘發生’了什麼。
對方儀式的影響力不光遠遠超過了‘命憶師’晉升儀式的要求，甚至在儀式進行過程中，有超級高位的力量參與了阻撓，甚至可能是來自神明的‘阻撓’。
影響範圍超過‘命憶師’儀式所定下的千萬人基礎，對于青年所在的世界，這並不算是什麼難的事情。
對凡人的影響這方面，也沒有什麼可關注的。
困難的是，強大高位存在，甚至是神明的‘參與’乃至‘阻撓’。
而這就是‘紫瞳青年’疑惑的點。
先不說眼前的‘何奧’有什麼能力能在神明的干預下完成儀式，就說到現在為止，‘紫瞳青年’也沒有看到有神明，或者近似神明的力量降臨過在這附近。
他看著何奧，直截了當的問道，“我也沒有感受過能幫你如此程度完成儀式的高位力量的存在，調弦師固然是古老的僭神，
“但是從我這麼多年的觀察來看，他身上帶著久遠的傷勢，只不過僥幸托得庇佑，在這里養傷。
“但即使如此，他上次還是被你引來神明重創，實力恐怕難以和正常的僭神相提並論，更別說與近似神明乃至神明的高位存在相比了。
“而天上的那位來自星空的存在，雖然我不熟悉，但是他似乎也被一位神明的力量追逐著，情況並不會比調弦師好多少，”
他眉頭微鎖，注視著何奧，“在這種情況下，你如何才能完成這種程度的儀式？”
而在‘紫瞳青年’說話的時候，何奧並沒有回答，而是在緩緩的吹拂著茶湯。
或許是已然到了最後一刻，紫瞳青年並不在意這些神秘學知識的泄露，所以很自然的提到了一些何奧之前都沒有了解到的‘信息’。
其中有兩個關鍵詞，其一是‘調弦師’。
听起來像是星光人影的名字，‘調弦’這個詞語與星光人影的能力看起來也能匹配。
他在遇見何奧之前，就已經身負重傷了？
誰干的？
何奧腦海中閃過數道思緒，然後沉靜下來，將茶湯送到嘴邊。
而第二個關鍵詞，就是‘僭神’。
這听起來像是對某種神話存在的‘統稱’。
這就是天使之上的‘位格’的名字？或者說一種叫法？
這個詞語讓何奧想起了自己那張‘僭越之人’的人物卡。
這種帶‘僭越’字樣的，多少得和神明帶點仇恨。
如果戰神還活著，哪怕只剩下一口氣，何奧都毫不懷疑他會站起來爆錘自己。
而這個‘僭神’的稱號，听起來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不過這也讓何奧以前很多沒有想明白的事情，有了頭緒。
而在何奧沉思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紫瞳青年，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句話，帶給了何奧多大的信息，或許他意識到了，但是也並不在乎了。
他注視著何奧，“看來這並不是你願意回答的部分，你能獲得大量與神明相關的儀式方法，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招來神明幫助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這很顯然與你的‘秘密’有關，”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你完成儀式的方法，與你的‘秘密’有關？你招來了神明的‘幫助’，提前為自己完成了儀式？
“但提前完成的儀式，會隨著時間的過去，效果逐漸減弱。”
他微微皺起眉頭，“而我能感受到，你前不久還沒有這麼高的‘同步率’，你的儀式是才完成的？你融合的速度確實有些超乎我的預料，神明力量對于儀式的幫助，居然能起到這麼大的效果嗎？”
“想知道嗎？”
何奧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眼前的紫瞳青年。
其實就像是‘紫瞳青年’，或者說005所猜測的那樣，何奧的‘儀式’的確是剛完成不久。
只不過這儀式完成的地點，不在主世界。
命憶師的儀式要求，‘在命運類物品的干擾下’‘重塑至少千萬智慧生命的命運和認知’。
命運類物品，不光主世界有，副本世界也有。
而晨曦市，就是一座人口兩千多萬的大城市。
事實上，在剛剛結束的‘索特’副本中，何奧所影響的人群和命運，也並不限于晨曦市。
那是一場橫跨多個城市的區域‘戰爭’。
而最後何奧所面臨的敵人，那位索特的‘老師’，從一開始，就在使用命運類的物品，干涉索特的命運，也在干涉著整個過程中涉及的所有勢力和人群的命運。
最終，秩序教會所劃定的命運並沒有成為現實，何奧改變了那所被指定的結局。
那一場副本，某種意義上本身就是一次完整而盛大的‘儀式’。
但是儀式並非是在副本結束的那一刻完成的。
何奧雖然阻止了秩序教會的計劃，找來好朋友們換掉了降臨在老探員身上，以老探員身軀為天使級化身的‘秩序之神’的力量。
但是只是完成命憶師儀式里要求的‘重塑命運’。
在重塑命運之後，還有‘重述認知’的要求。
何奧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些布置，能不能推動著人們的認知改變，能不能讓克里斯托斯所堅持的法案通過。
他也不知道，這種‘認知改變’，算不算重塑認知，在他離開之後，最終達成的效果，是否算作他儀式的一部分。
事實上，直到他回來主世界之後幾天，他都絲毫沒有類似于之前的‘儀式完成’的‘靈感’。
他一度以為副本世界的儀式並不能算數，其實已經失敗了。
所以他在主世界也同樣安排著儀式。
直到他本體抵達遺跡世界之前，他才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些‘變化’。
但其實直到005將天賦序列強行灌入他的身體，他才能完全的確定，他在副本世界的‘儀式’是真正的完成了。
只是他對人們認知的影響，依靠的是純粹的人力的推動，而不是超凡力量的強行作用。
這樣的過程是漫長的，哪怕以副本世界和主世界一比二十四的時間流速差，也直到現在，才達到了初步的，可以視為儀式完成的效果，這或許還包含了一些何奧以前所行之事的影響的累計。
當然，這種情況下，何奧的儀式‘完成度’，也是超模的。
何奧判斷，這種以凡人力量推動的‘認知重塑’，不同于用超凡力量直接修改，雖然改變的東西可能不多，但是對于儀式的提升非常大。
這可能也是他能達到現在這種‘超高融合速度’的重要原因之一。
紫瞳青年已經習慣了直接用超凡力量修改人們的認知和記憶，所以他無法理解這種純粹依靠凡人力量推動的‘重塑’。
只能將一切歸咎到何奧借助了神明的力量之上。
而听到何奧的話語，紫瞳青年也抬起頭來，紫色的眸子認真的注視著何奧。
即便他對何奧有很強的敵意和戒備，但是他似乎也的確很好奇何奧是如何做到的。
除了那些強大的高位存在，世人在他身前很少有秘密，他已經習慣了輕而易舉的去查看別人的記憶，修改別人的命運。
而何奧，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凡人罷了。
他也能輕易‘看到’何奧的大部分記憶，甚至對其進行一定程度上的‘修改’。
哪怕那些與‘秘密’相關的記憶他窺探不到，他也沒有太大的擔心，因為‘秘密’只是一個人的一小部分，他自認為已經掌握了何奧的大部分‘人生’。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他意識到何奧居然完成了一場他完全理解不了的儀式的時候，他才會有如此重的好奇和疑慮。
而在紫瞳青年‘期待’的看著何奧的時候。
何奧也在靜靜的注視著這個，以玩弄別人命運和記憶為樂趣的家伙。
他嘴角輕輕勾起，輕笑道，“你猜。”
紫瞳青年那略帶‘期待’的面容瞬間僵住，嵌套著紫色圓環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其實能理解，他其實能推測，以何奧的性格，是很有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的。
但是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何奧，居然在戲弄他。
這個愚蠢無知，命運一直被他引導和操控的凡人，居然在戲弄他！
“你以為你完成了儀式，就能改變你死亡的命運了？”他的聲音漸漸冰冷，面頰上仿佛覆上了一層寒霜，“你完全不知道，從凡人蛻變成神話，需要面對什麼，難道你會覺得，我沒有做你可能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儀式的‘布置’？”
他的聲音冰冷而又具有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宛如尖刺一樣，試圖刺入何奧的耳朵。
而何奧只是平靜的注視著他，嘴角勾起的笑容越來越盛，“你急了？”
身體不舒服，稍晚。
去拍CT的時候發現好多人都是肺炎，大家最近還是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