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宮。
“鳳兒啊,這些天時常入宮看望本宮,真是有心了。”太後滿臉慈祥說道,“好久沒有人這樣陪著一個老太婆啦!”
“太後一點都不老啊!”蕭鳳至道,“何況,往大的說,您是太後,往小的說,您也是鳳兒的伯母,鳳兒怎能不來看望您呢?”
太後撫摸著蕭鳳至的頭︰“鳳兒就是個好孩子。”
“太後,鳳兒最近又新練了一首曲子,想彈奏給您听。”
“好!本宮最喜歡听鳳兒彈琴了。”
宮女拿來了一把古琴,蕭鳳至十指在琴弦上翻飛,一首優美的曲子冠絕整個慈心宮。
論琴藝,蕭鳳至不敢說有多高,但在這皇宮之中,能與自己一較高下的,大概只有永靜公主蕭靜兒了。
不過蕭靜兒畢竟身體孱弱,很少在大家面前露面。
一曲作罷,太後對她連連稱贊︰“鳳兒的琴藝又見長進了。”
“謝謝太後夸獎。”
“來,”太後招呼著蕭鳳至坐回到自己身旁,“真是個好孩子。到了適婚的年紀了,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娶到鳳兒呢?”
“太後,鳳兒現在還不想嫁。”
“怎麼不想嫁呢?這姑娘家遲早都要嫁人的。你父親難道不急麼?”
“父親有跟我提過,也有一些人上門提親,可都沒有鳳兒喜歡的人選。”
太後瞥了她一眼
“誒,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哪還讓你挑呢?這挑來挑去,要是耽誤了,那不是可惜了麼?”
蕭鳳至道︰“太後,鳳兒覺得,若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這下半生談何幸福呢?婚姻是終身大事,若只靠父母與媒婆幾句就草草決定了,那豈不更是兒戲麼?”
太後有些愕然︰“這怎麼會呢?哪家父母不疼自己的兒女?都想著給孩子謀取最大的幸福,挑最好的人家聯姻。怎麼會是兒戲呢?”
蕭鳳至道︰“家境好並非人就合適。就拿傳說中的牛郎織女吧,牛郎不過是個貧窮的放牛娃,卻娶了天上的仙女。兩人恩恩愛愛,不知多幸福。”
太後道︰“可織女是玉帝的女兒,玉帝又怎麼舍得讓自己的女兒下嫁給凡人,而且還是個放牛娃呢?他們後來不就是悲劇了麼?”
“那是玉帝不開明。活生生拆散一對好姻緣。明明他們過得如此幸福,盡管很是貧窮,卻也能苦中作樂。雖然最後被拆散了,但每年七月初七還是可以在鵲橋上相會。我們後世,不也是每逢七月初七,過這‘七夕之節’麼?”
“嗯。”太後點點頭,覺得蕭鳳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難道鳳兒喜歡上了一個家世一般的小伙子麼?”
蕭鳳至連忙道︰“鳳兒沒有。鳳兒只是有感而發,其實鳳兒……”她忽而露出笑容,“鳳兒心里還沒有想嫁之人呢。父親也尊重鳳兒的意見,所以沒有勉強鳳兒。”
“可這怎麼行呢?難道鳳兒還要繼續耽誤下去麼?”太後嘆了口氣,“既然你想嫁給自己喜歡之人,那就跟本宮說說,你到底喜歡怎麼樣的男子?”
“鳳兒喜歡的……”蕭鳳至垂下頭,“是那種大英雄大豪杰。因為他們很有男兒氣概。鳳兒從小就向往那些大將軍,可惜鳳兒偏偏是個女兒身。”
“哎……”太後搖搖頭,“想不到我們的鳳兒原來有這等心思,回頭啊,本宮讓皇帝給你留意一下。總不能讓你這樣耽擱下去了。昨兒听翎兒說,那平西王妃已經有了身孕了。那孩子啊,本宮也看著喜歡。難怪能降服平西王這樣的戰神。鳳兒啊,你可不要耽擱太久了。”
太後只是偶爾想起,故而提及,畢竟那次見了甦心凝,又听了她那番“清者自清”的言論,對她確實中意了。
然而太後卻沒有想到自己這番話給蕭鳳至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甦心凝竟然已經有了身孕了。這段時間她強忍著妒忌沒再去找她麻煩,是因為那次在鳳祥號遇到了蕭哲睿,怕自己再下手會引起他的懷疑。
畢竟蕭哲睿是個聰明絕頂之人,那日他竟然會替甦心凝說話,怕是有了其他想法。
蕭鳳至雖說因為妒忌而起了害人之心,但畢竟從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難敢放手去搏?她可不想為了害甦心凝而連累到自己父親。
因此她特別交待過小翠,千萬不能漏出致命的破綻,讓肅王府蒙羞。
結果現在,還未等自己再出手,甦心凝竟然有了身孕。
她謝過了太後,離開了慈心宮,在小翠的陪同下往宮門口走去。卻不料在路上踫見了風燁。
認識風燁數年以來,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僅有的也只是幾句客套上的話,偏偏自己就認定了風燁。
蕭鳳至施施然道︰“風將軍。”
風燁面目表情道︰“郡主是去看望太後的吧?听聞太後今日鳳體欠安,不知現在如何了。”
“風將軍有心了。太後這幾日氣色不錯,精神也很好。”
風燁道︰“我的‘有心’,哪比不上郡主的‘有心’呢?當然,比起某些人的‘別有用心’終歸是要號許多。”
這話中有話,蕭鳳至豈會听不出來?她心里不免有些一驚,難道風燁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麼?
然而她臉上依舊一臉淡定︰“鳳兒早已听聞風將軍有一雙火眼金楮,明察秋毫。那些宵小哪敢在風將軍面前造次呢?”
風燁勾了勾唇︰“多謝郡主夸獎了。”語氣不咸不淡。
蕭鳳至與小翠幾乎是提著膽子走出宮門的。上了轎子後,她喊著轎夫們快步趕回去。
她真的慌了。
“風燁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小翠,你說,風燁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一回到自己的閨房,她便焦急地對小翠道。
小翠將房門掩上,安慰蕭鳳至道︰“郡主,您別想太多了。也許只是甦心凝向風燁告了郡主一狀。怎麼可能會懷疑到郡主身上呢?郡主只要記住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那甦心凝竟然在背後編排郡主,遲早會被平西王反感的。”
“真的是這樣麼?”蕭鳳至稍稍安定下來,“風燁可不是普通人,我總覺得她那番話是故意對我說的。”
“郡主!”小翠嘆了口氣,“郡主,難道您忘了麼?你其實並沒有真的對那甦心凝下手啊!你為何要擔心呢?”
蕭鳳至有些愕然地望著小翠︰“你是說……”
小翠道︰“郡主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又沒有親自動手,那平西王即便懷疑郡主,又有證據麼?沒有證據,他又能拿郡主怎麼樣?郡主可是肅王的女兒啊!”
蕭鳳至忽然明白了,她有些激動地握著小翠的雙手︰“小翠,你……”
“郡主放心,有小翠在呢?”
蕭鳳至點點頭。
但她又想起另一件事︰“甦心凝怎麼會懷孕,她怎麼能懷孕呢?啊!”
……
“大嫂最近氣色不錯嘛。”風鈴笑著道,“看來那易大夫的醫術確實高明。開的方子著實不錯。”
甦心凝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哎,為了你哥的孩子,你的小佷兒,我必須地好好養身子呢。”
姑嫂二人愉快地交談著,卻不知道一場可怕的災難正在向她們靠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