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堂口二十三家賭檔的高利貸生意交個你做，有興趣乜？”張國賓用筷子夾起一片魚肉，輕輕躺在魚湯鍋里涮了幾秒，旋即舉起筷子送回嘴里，為鮮嫩多汁的魚肉嘆出口氣，再拿筷子敲敲湯鍋，發出咚咚的聲音，講道︰“道友輝欠你一千兩百萬，其中五百萬是利息，本金不過七百萬。”<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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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哥生意做的棒，比賣白粉還賺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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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盤完賬目之後，喝著魚湯，繼續講道︰“油麻地底下賭檔有二十家看起來不多，可每天開賭的桌子至少上百張，桌面一天轉來轉去的錢，少說有四五百萬，比不上濠江的葡金、銀河，但大小是塊肉對不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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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口是社團的地盤，張國賓再威風，也不敢把檔口拱手送給外人，不過賭檔里的高利貸生意卻可以拿出來聊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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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賭檔的生意抹平高利貸，拿到一條通菜街，穩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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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高利王是濠江的外來戶，高利貸生意做的點樣，誰知道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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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幾天就關張大吉，豈不是等于白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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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賭檔高利貸生意，經常涉及威逼殺人，非法囚禁……雖然是堂口一項賺錢的生意，但是在油麻地堂口頂多排五六七八名…多的是比高利貸更賺錢的生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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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通菜街之後開商鋪，蘔水蘔的，又太平，又暴利。<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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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王則睜開眼皮，眼眸一亮，熱切的說道︰“賓哥，油麻地二十幾間檔口一個月能蘔多少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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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賭抽水就三四十萬，高利貸就憑本事收，敢做的話，一個月七八十萬沒問題的。”張國賓涮著魚肉說道︰“不過我給你的只是放貸生意，檔口抽水不歸你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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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灰色的生意，他肯定得留下養小弟，不可能白白便宜高利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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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王心頭已經有些意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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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卻佯裝謹慎地道︰“一個月七八十萬，一千兩百萬的數，我得賺好幾年啊，好幾年之後，一千兩百萬都變成幾千萬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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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脆說幾個億就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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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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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心中腹誹。<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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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頭上卻非常理解的抬抬手，請高利王涮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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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哥不愧是算賬出身的大老板，一個月七八十萬，確實很難抹道友輝的賬目，可我覺得想坤哥這樣的真豪杰，目光絕不會拘泥于區區二十家檔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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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二十家檔口算什麼？什麼都不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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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多算坤哥踩進香江的第一顆墊腳石，到時坤哥就是濠江三大高利數之中，唯一把旗插進香江的大佬，誰人見你都要豎一個大拇指，何況開賭檔有地盤，放高利貸還分地盤嗎？你只要開一家財務公司在油麻地，全港的生意都可以做啊！”這倒是真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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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要找高利貸的爛賭鬼們，一家高利貸借不到，自然就會去另一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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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的利息低，自然就會來這一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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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貸沒有真正所謂的地盤，畢竟，高利貸收數，放數都是自己干活，只不過往往高利貸生意依托于賭場、醫院等行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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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地方的人最缺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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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實際上只要你有錢，你全港的高利貸生意都可以做，有人要跟你搶生意，你跟人干就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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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王咽了咽唾沫，涮起一片魚肉，送進嘴中津津有味的咀嚼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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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反而將筷子放下，面帶笑容的望著高利王，仿佛高利王才是鍋里的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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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會急著把堂口里財務公司拆分出去……<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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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有一點內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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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王足足喝完一碗魚湯，才放下湯碗，暢快的呼出口熱氣︰“好！賓哥！既然你是這麼爽快的一個人，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油麻地賭檔的生意我就包圓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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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輝的賬，今天起一干二淨！”<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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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王回頭朝另一個小弟伸出手，小弟馬上取出一份按過手印的紙契，紙契上寫著七百萬本金，一個月三分利，利滾利。<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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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筆錢要滾到一千兩百萬很簡單，想來道友輝借這筆錢或也是為了擴大生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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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代江湖大粉王，就此尸骨無存。<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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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哥，爽快！”張國賓抬手用兩根手指夾過一張紙契，輕飄飄的送進鍋爐內，價值一千多萬的紙契轉眼就卷曲燒紅落為飛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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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笑著說道︰“沖著坤哥您親自過海一趟來找我，油麻地財務公司拱手送給您，包括之前公司借貸出去的爛帳，您接手後只要給我還本金就得。”<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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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拋掉不良資產，那也不能虧本。<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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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王又感覺賺了，點點頭道︰“多謝賓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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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安排好濠江的事情，過兩天就帶著人手跟鈔票，前去油麻地接手公司。”<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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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賓哥要來濠江玩兩把的話，一定來找兄弟，兄弟保準把你安排的舒舒服服…”<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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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王眨眨眼楮，露出男人都懂的神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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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江有些服務在香江可找不到…”<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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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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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笑著答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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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沒有著急趕著走，談完正事，旋即又坐下來把魚湯喝完，慢慢聊著天。<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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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聊天時多問了一下高利王馬仔的名字，記得對方叫作新仔，敢生吃湯匙的家伙，可都是狠角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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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利王總是有意無意在打探電影公司的生意，看來《英雄本色》賺了一大票，真是讓很多同道中人十分眼熱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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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湯鍋見底，魚肉食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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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起身帶著大波豪、東莞苗一起將高利王一行人送出去，等到高利王幾人登上游艇以後，三人才返回柴油船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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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哥。”<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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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檔放貸每個月幾十萬的收入，說送就送，是不是便宜濠江來的王仔了。”大波豪獨自點起根煙，坐在船艙里，踩著木堪，吸著煙道︰“抹賬這麼簡單的事，一刀斬死他不就得，濠江福青幫敢請人來香江做事動手？他們算個屁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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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賓輕笑兩聲。<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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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哥，一周前財務公司為了催債，底下幾個傻仔把人推下樓，現在賓哥抓著財務公司就是一顆燙手山芋，丟給別人抹賬多劃算，何況檔口還在我們手上，就讓高利王的人去趟雷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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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莞苗在旁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