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涇敲了敲院門,好半天也沒人來開門。
這個時候剛過飯點,不可能這麼早就休息了。
陸涇下意識地看向沈清。
沈清抿唇道︰“繼續敲。”
陸涇嗯了一聲,便繼續敲著院門。
過了好一會兒,院門被人從里面,緩緩拉開,一張滿是疲憊的臉,從門後探了出來。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
開門的那一瞬間,便問道︰“你們找……”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便看到了陸涇,立即改口道︰“是陸相公啊,您不是把陸旭接走了嗎,怎麼這麼晚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他一開口,就說明了身份,這人就是賀夫子。
沈清這時候,目光已經落在了賀夫子面上,賀夫子面上藏著淡淡的煞氣,子女宮又狠狠凹陷,不太對勁。
陸涇同賀夫子寒暄著︰“是有些關于陸旭課業的事情,還是想當面問問賀夫子,不知道我們可否進去聊一聊?”
賀夫子有些為難,“今日恐怕不方便,我家中有些事情,未來幾天,可能都沒辦法給學生們上課了。”
“是出了什麼事嗎?”陸涇關切地問道。
賀夫子搖了搖頭,“一些家事,不勞陸相公操心了,待我確認一下重新授課的時間,再通知您。今日太晚了,就不招待了,對不住。”
“賀夫子家的事,恐怕不簡單是家事吧?”沈清這時候,忽然開口。
賀夫子眉心一緊,看了看她,朝陸涇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的夫人,也是陸旭的嬸娘。”陸涇客氣地介紹道。
賀夫子了然地點點頭,“早就听陸旭說過,他有一個很厲害,很能干的嬸娘,今日算是見著了,只不過今日確實沒時間,招待兩位,我還有事,就不送兩位了。”
“林家平死了,快有七天了吧。”
沈清忽地看向賀夫子,問道。
賀夫子關門的動作猛地一頓,又驚又慌地看她,故作鎮定道︰“娘子認識家平?”
“不認識。”沈清淡淡一笑,“但我相信,夫子應該知道林家平真正的死因。”
賀夫子眉心跳了跳,面色一下子沉下來,“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都知道,家平是不小心溺斃的,為了這件事我已經十分自責。娘子若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不要亂說話,我今日實在是不便,不送。”
硬邦邦地說完,他就要關門。
沈清望進他的眼里,道︰“人都說,頭七回魂夜,隨著頭七越來越近,林家平的怨氣就會越來越重,到時候,只怕會讓害死人的凶手償命,夫子應該已經察覺到了,那個害了林家平的凶手,最近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吧?”
賀夫子的動作再次一僵,神色復雜地看著沈清。
沈清自顧自地又道︰“夫子最近要停課,也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那個人的身體越來越差,鬧得夫子沒辦法再授課了吧?”
賀夫子面色唰的一下蒼白下來,張了張口,囁喏道︰“你……怎麼知道?”
“陸旭跟你夸過我厲害,但肯定沒跟您說過,我是玄門中人,會一點相面算命之術。”沈清對賀夫子微微一笑,“畢竟,這事兒我也沒告訴他。”
賀夫子一怔。
還未來得及說話,又听沈清道︰“夫子想要停止授課,無非就是想要,找人來救那個幕後凶手,我也能救他,且我人已經在這里了,夫子為何不請我進去看一看?”
陸涇站在一旁,看了看沈清,猜到沈清可能看出了什麼,並未開口。
賀夫子愣了片刻,像是在掙扎,“你……真的懂這些?”
“若我不動,也不會在這里信口開河。”沈清揚了揚眉,道︰“另外,夫子不好奇我今日為何這麼晚要過來嗎?因為,我在陸涇身上,察覺到了陰氣,他這幾日一直呆在夫子家,也沒去過旁的地方,這陰氣自然是在夫子家沾染的,我作為他的嬸娘,自然要來看一看。當然,夫子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那我就只能報官,讓官府來查一查,畢竟我是陸旭的嬸娘,總不能讓他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上課,您說是吧?”
“別,別報官!”
賀夫子一听,沈清要報官,眉心狠狠一跳,立即驚呼道︰“你,你們要進來看就進來吧,只要別報官便成!”
沈清和陸涇對視一眼,轉而對賀夫子一笑︰“那就有勞夫子帶路了。”
賀夫子白著臉,也是沒想到陸家人這麼難纏,但事到如今,只要不報官,他什麼都能答應。
賀夫子咬了咬牙,便帶著他們進了院子。
院子內的陰氣更重。
陰氣的中心點,便落在院子西側的荷花池上。
但此時,那荷花池已經被填平了,只能從輪廓依稀辨認出,那以前是一個荷花池。
沈清收回目光便道︰“夫子好快的速度,看來夫子早就知道實情了,居然還包庇凶手,您對得起,對您付出信任,把孩子送來您這私塾的百姓嗎?”
賀夫子的臉色,說不出的慘白,听到沈清的話,無言以對,只得羞愧地別開頭。
陸涇走在沈清身邊,問道︰“清清,你是不是看出來什麼問題?”
“賀夫子面上有煞氣,證明他在某種程度上,是幫忙殺人的幫凶,而他子女宮黯淡凹陷,有子女傷亡之相,可以推斷出,殺害林家平的人,應該是賀夫子的孩子。”
沈清轉頭看向賀夫子,問道︰“賀夫子,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賀夫子腿一軟,腳下一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他望著沈清,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沈清又道︰“其實看面相,賀夫子你是個好人,一輩子教書育人,也算是有大功德的,可是在教育孩子上面,您倒是失敗,若非您包庇,起碼林家平不用死不瞑目,無法去投胎,只能逗留在這里,做一個厲鬼。”
砰的一聲,賀夫子再也承受不住,直接跌倒在地。
陸涇見狀,頓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將賀夫子扶了起來。
賀夫子緩了緩,借著陸涇的力量勉強站穩,才向沈清顫抖地問道︰“……這麼說,家平確實留在這里沒有走?”
“他怨氣難消,如何能走?”沈清反問。
賀夫子白著臉,喉嚨顫動︰“我早就該知道的,我早就該猜到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