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牛逼!!”
訓練兵們也沒想到老吳竟然真的成功了。
而何宗態也趁機從半空中,抓住了被砸飛的王耀。
“快走!”
杜淮山撕扯著嗓子大喊,“往林區密集的地方移動!”
眾人心知多停頓半秒,妖鬼就會多追上好幾米,便一個個頭也不回,拼命勾射飛索逃命。
拉開距離後,加上密集的林區。
隊伍終于成功甩開了妖鬼,而常隨安跟周鐘愛,甚至還召回了他們之前在林中丟下的軍馬。
這些赤鬃宛馬都是營州軍精挑細選的良種,輔以,不會輕易受驚逃跑,听到哨聲,就會立即趕來。
在眼下這種關鍵時刻,甚至比汽車都要方便!
……
“都過去二十多分鐘了,淮山,老吳……你們怎麼還不回來啊!”
楊安福攥著拳頭,敲著手掌,在運輸車前來來回回地走著,每隔兩步,就要扭頭看看青石山口。
其余訓練兵,也同樣急迫地不停 望。
“胖子,放心吧,淮山他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趙信宏已經按杜淮山的意思,發完了電報,機炮科那邊也答應,看到信號就會進行炮火支援。
話音剛落。
踏踏踏……
隨著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未等楊安福等人看到人影,林中就傳來了響徹山林的嘶吼聲︰“發信號彈!快!!”
听到命令的巡防兵,立即舉起早已準備好的信號槍,對著天空,砰!
一枚刺眼的閃光煙霧彈飛入空中,一路留下翠綠色的煙霧,即使在下雪天,也顯得格外刺眼。
頌頌頌。
下一秒,山口飛出數道人影,正是接應教官團隊的杜淮山等人。
“淮山!老吳!譚海!霆宇!哈哈哈……終于回來了!”
楊胖子看到平安無事幾人,心中壓著的大石頭,總算順利落地。
“快上車!機炮科看到信號彈,馬上就會進行炮彈校正,未免被誤傷,大家趕緊上車離開!!”
杜淮山一記翻滾,在雪地上卸掉飛索慣性,來不及跟楊胖子多敘舊,便揮手催促著訓練兵上車。
“杜淮山!什麼信號彈,什麼機炮科,你到底還瞞著我干了什麼!咳咳……”
賴彥龍從馬背上被吳明扶下來,听到出山後的這幾句話,登時瞪起眼珠子。
“賴教官!上車再說!”
吳明像抓豬一樣,一把架起賴彥龍的肩膀兩側,將他抬到了運輸車駕駛室里。
受傷的王耀,也一樣被安排在了車內。
剩下的訓練兵,則全部擠在了三輛運輸車的後車廂里,里面站不住的,就趴在踫頂上,棚頂上趴滿了,就掛在車側上。
“走走走!快!”
嗡~嗡~
司機士兵心如火焚地啟動車輛,一腳油門下去,車輛如野獸般咆哮而出,生怕慢一步,被校正炮彈砸中。
車內駕駛室。
賴彥龍罵罵咧咧地逼問著同行士兵。
一名訓練兵只得回答道︰“尖刀隊接應完你們,沒辦法處理一直追擊的妖鬼,怕被二次包圍,所以……”
“所以什麼,咳咳……”
“所以杜淮山提議,以賴教官您的名義發電,請求附近的機炮科新兵,按原考核計劃,見信號煙,炮轟青石山口!”
“什麼!?”
一旁騎馬的常隨安與周鐘愛听見,異口同聲地驚呼。
“杜淮山!!你敢以我的名義,假傳軍令?!咳……嘔……”
賴彥龍將腦袋探出車窗外,對著外面大吼,也許是氣得不輕,最後一口,硬是沒憋住,噗呲,噴了出來。
“回賴教官!我也是沒辦法,總不能真留人斷後吧,機炮科那些炮彈,不用白不用,我這也算是間接幫他們繼續考試。”
掛在車廂外的杜淮山,撓撓頭,如實回答道。
“你還敢跟我 嘴了……咳咳嘔……”
“賴教官,消消氣,氣大傷身!我們也是為了救您啊!”
譚海這一句話,可謂是一炮三響,既關心了賴彥龍的傷勢,又統一了戰線,模糊杜淮山的錯誤,甚至把老賴一起拉下了水。
而就在這時。
遠處傳來兩聲悶響,天空中破風四起,兩道物體高速移動,分別砸落在青石山口附近,延遲了幾毫秒不到,轟隆隆!!
土崩石裂,火光沖天。
劇烈的爆炸和飛濺的碎石、木屑,瞬間將一只妖鬼轟碎,血肉橫飛,山口很快被滾滾塵土吞沒。
訓練兵們一個個,瞠目結舌,這火力可比之前他們見識過的迫擊炮還要夸張。
兩公里外。
山坡上一名身披呢子軍大衣的圓臉教官,正用望遠鏡觀察著山口,點著頭喊道︰“第五隊成績不錯,第二隊第一炮要差一點兒,五隊榴彈炮口角度再向上調高3度,二隊步兵炮向北偏移5度,再放!”
只見。
機炮科兩名教官身前,兩百多名士兵,正圍在十幾門榴彈炮、步兵炮與重機槍附近。
按照教官的命令。
五隊和二隊成員急忙轉動搖桿,調整炮口角度,而其余炮兵,則學著他們的射角,進行跟調。
“預備——放!”
砰砰砰砰!
教官令行的那一刻,十數門火炮瞬間齊發,延遲了幾秒不到,爆炸聲音接連響起,他們隔著三四里外,一樣听得清清楚楚。
整個青石山,瞬間化作一道連天的火光,大量塵土、樹干滾作一團,伴隨著塵土飛雪,猶如一道暴起的土龍。
“上彈!預備——放!”
砰砰砰!
……
杜淮山等人回頭看著不遠處,被炸成一片廢墟的青石山口。
他們偶爾還會被爆炸沖擊波氣浪攜卷著的小石子,迸濺到臉上,但沒有一個人躲閃,每人的臉上,都帶著報仇後的快感。
似乎,這便是他們最後,能為那些死去的戰友,唯一所能做的了。
“嘔……”
“前輩!!”
左側運輸車駕駛室內,王耀嘔了一聲,噴出一大口血,濺滿了大半塊風擋玻璃。
何宗態焦急地扶著他的後背,“前輩,挺住啊!馬上就要到講武堂了……”
一旁,之前喊住王耀的年輕巡防兵,淚角濕紅,眼睜睜地看著王耀,從鬼人化狀態中退出。
“前輩,不要散掉妖鬼之力,這樣你撐不住的!!”
王耀搖搖,嘴角不停向外流血,“沒用了,我的內髒已經碎了……”
他不過只是剛突破第一檔相對閾值而已,覺醒的特技也平平無奇,硬抗著災禍度二十七以上妖鬼攻擊後,本來就是強弩之末。
年輕巡防兵終于忍不住,甚至開始掉眼淚。
何宗態眼眶一熱,他听到這句話,刺激更大。
如果不是王耀在最後關頭替他劈了一刀,他絕對無法活出青石山。
換句話說。
王耀用自己的命,換了他的命。
“不……前輩,你撐住,到了講武堂,一定會有辦法的……嗚……”
“別哭了,我這不是把你們一個不落的,全都帶回來了麼,這就夠本了,咳……你們是講武堂的精英,比我這顆爛木頭強,營州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替我,多殺些妖……妖鬼……”
垂死的那一刻,王耀回光返照,用力抓起手中的軍刀,一把塞到了何宗態手里。
隨後。
帶著期待,死去。
周圍。
無論是掛在車輛上的,亦或者擠在車內的,所有訓練兵均低下頭,沉默不語,整片荒原上,除了發動機的轟鳴,軍馬的奔蹄,就只剩下,年輕巡防兵,以及,緊握著王耀染血軍刀,何宗態的,隕涕。
車側。
許鳶身子一晃,差點兒被甩下去,杜淮山急忙伸手扶了一下。
她微微頷首,算謝過,卻發現對方的異色瞳孔中,晃過一道赤光。
兩人抬頭一看。
原來不知何時,雪已經停了。
地平線上,青石山一片火光,太陽西落,整片荒原白雪,似被泣血染紅,冽風一吹,運輸車拖著長影,行漸遠去,竟有一種悲涼,殘陽戰場的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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