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郡是青州的一份子，青州又是大漢十三州的一份子，是古時的齊國所在，齊國都城ly，就在青州之地。
青州自古以來就相當繁華，人口比起南方各州來說，也非常多。
實際上，荊州也好，益州也罷，在當今這個時代里，人口並不算多，根本比不上中原之地，連河北之地都比不上！
青州、冀州、豫州、徐州、兗州的人口，基本上都比荊州、益州更強。
可是，自從黃巾起義以來，中原和北方的州郡，就沒有過上好日子。
先是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老百姓死了第一波。
然後是零星的黃巾余孽、各路山賊禍亂一方，老百姓開始死第二波。
接著是諸侯割據，軍閥混戰，老百姓開始死第三波。
在這些戰爭的過程中，疾病尤其是傷寒，不斷傳播，大規模的戰爭帶來了大規模的人口流動，大規模的人口流動，給某些疾病的大規模傳染，帶來了條件。
結果就是，很多百姓，沒有直接死于戰場，卻死于戰爭帶來的疾病。
很多時候，一場感冒，處理不好，人就沒了。
“實在是難以想象，太平道起家竟然這麼簡答，我一直以為符水不過是騙人的，沒有什麼效果，可是太平道怎麼就直接起家了呢？”楚風有些疑惑，然後就看向了一旁的長空道人。
長空道人面無表情的道︰“在古時候，生產力是非常低下的，醫學發展也遠遠沒有達到現代的程度。”
雖然古時大夏的醫學界，長期領先于其他各國，但相比于現代社會，還是落後很多的。
“從醫生數目上講，一千人都輪不到一個醫生。也就是說，大漢朝做不到一個村一個醫生，能否做到一個鄉一個醫生，都不好說。”
“在這樣的生產環境下，得病了沒人治病才是正常情況。一方面是看病比較貴，窮人看不起，另一方面是醫生太少，偶爾有一個，也可能是庸醫，治了也治不好。”
古代的大夫、醫生，他們只是一個人，可能只擅長某一方面或者某幾個方面，你不能要求一個古代良醫，精通所有方面的醫學，什麼病都能治，那是不可能的！
“最終的現實就是，老百姓得了病只能咬著牙抗一抗，扛過去了就好了，抗不過去，嚴重了，那就是命！”
嘶，楚風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長空道人所描述的場景和他一直以來接觸到的古代信息是不一樣的。
談到漢朝的時候，網友們只會說我大漢如何如何強大，如何如何厲害，哪怕是諸侯混戰的時候，隨便一個邊地太守，都能吊打異族。
我大漢獨以強亡……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楚風，大漢朝的真實生產力水平，也沒人告訴他，大漢朝的百姓，九成九的得病之後，只能硬抗，抗不過去人就沒了。
“這是不是有些危言聳听？”楚風弱弱的道。
听到這里，長空道人已經不想搭理他了，反倒是葉凡若有所思的道︰“未必，可能真的就是這樣。”
“皇帝老子在古代夠厲害了吧？可就算是皇帝的兒子，也經常有夭折的。你不能把所有夭折的皇子，都算到宮廷斗爭上面，大多數夭折的皇子，都是病死的。”
“古代的醫療條件就這樣，就算是貴為天下至尊的皇子，兒子也是說死就死，至于死掉的女兒，那就更多了。這還是皇帝，皇帝享受的醫療條件，一定是天下第一流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絕對不差。”
“最強的皇帝都無法保證兒子女兒順利成年，那要是貴族呢？比貴族更低一級的官員呢？比官員更低一級的是地方土豪，然後是中小地主，接著才是普通百姓。”
“醫療資源就只有那麼一點兒，皇帝老子佔了一部分，貴族、官員、土豪、地主，一輪輪的輪下來，落到貧民身上的，還有多少？”
“當然，我這只是以兒童夭折來看，實際上成年人看病的機會也不會太多。”
說到這里，葉凡就指向了遠處的黃巾軍。
“你看到了嗎？有什麼發現沒？”
“他們都很瘦，皮包骨頭的也不少，身體變形的也不少，很多人都是駝背，這應該是餓的、累的。”
葉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們之中，絕大多數都是成年男子和健壯的婦人，老人、兒童、弱小的男子、弱小的女子，非常少，非常少！”
弱小的已經餓死了或者被強壯者打死了。
“在這個時代，生產力極度落後，一天兩頓干飯是很難保證的。只有農忙之時，家里干活的主力，才能享受一天兩頓干飯的待遇。只有最忙的那幾天，才能吃飽，其余時候，八分飽就不錯了。”
“這就是時代現狀，這里的百姓，有一個算一個，拉到現代醫院去檢查，大多數都是長期飲養不良，身體發育不全……”
吃不飽還得賣力干活會怎麼樣？
活不長！
短命！
總有人喜歡粉飾太平，非要抬杠說，古代平均壽命三十，那是因為統計的時候，把夭折的兒童也算進去了。實際上，如果單單統計成年人，平均壽命就算沒有六十，也有五十。
如果這樣，為何三十歲之後可以自稱老夫呢？
“在當前這個時代，男的十三四、十五六就結婚，十六歲就當爸爸的比比皆是，然後一路奮斗到三十二三歲的時候，看到了孫子出生，基本上這輩子就到頭了。”
“女子結婚更早，基本上來了大姨媽之後，就可以嫁人了。也就是十二三歲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時候，在古代按照當前這個時代的標準，就可以嫁人了。”
“而古時又沒有避孕措施，一個十三四歲的初中生，直接就懷孕了、生產了。”
讓十三四歲的初中生懷孕生產，這種事情放到現代社會，那是要被全民聲討，男的會被罵作禽獸，會被人打死的！
但是在封建時代，這是很常見的事。
“過早的生產，摧毀了母親的身體，也使得孩子先天不全，不是這里有問題，就是那里有問題。”
“整個時代都是這樣，底層的男子，常年吃不飽，農忙之外的時間段，只能吃稀飯，一天兩頓稀飯是常態，很多人連這都吃不上。”
“這樣的物質條件，使得這里的百姓，精神上普遍有些問題。魯迅先生的作品筆下描繪的百姓，是大多數封建王朝百姓的常態。”
“不是只有滿清治下才會那麼病態，哪怕是漢人王朝統治治下，生產力不達標，百姓就只能這樣，只能病態。當然，漢人王朝肯定強一些，但又能強多少呢？生產力在這兒擺著呢！”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可以在史書上看到，一飯之恩必償的說法。”
現代社會，一頓飯算什麼？
不就是一頓飯嗎？
便宜點的，蛋炒飯幾塊錢就行，中等點的幾十塊錢也行，貴一點的，幾百塊還不夠你一個人吃的？
“明白了吧，這是一個給其他人好吃好喝，他們就給你賣命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命真的不值錢！
一頓飯一條命，不是笑話，而是時常發生的事！
“所以，你覺得太平道發符水是一種非常荒謬，非常封建迷信的事情，甚至你還以為，這里是現實側虛界，符水是不可能有用的，以此認為百姓愚昧。”
“但實際上，對于底層百姓來說，太平道的道士，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太平道的符水，那就是來自上層人士的關心。”
“至于符水有沒有用，實際效果是沒有的，心里效果卻很大。本來就有人得病之後靠著身體內部的自我調節再次恢復健康，如今喝了符水，心理上就不怕了，恢復健康的就更多了。”
雖然有人喝了符水之後，死得更快，但只要好好宣傳一波，讓人們只看到活下來的……
這一刻，楚風大受震撼。通過葉凡的描述，他仿佛看到了最真實的大漢朝現狀。
“強漢是世家、士族、皇帝的強漢，不是底層百姓的強漢。還好，我們來了！”楚風緩緩的道。
刷刷刷
順著聲音看去，楚風看到了踩在樹梢之上跳來跳去的彭炳，每次和樹梢接觸之後，樹梢都會 嚓一聲，直接斷掉，而彭炳則是向上向前，幾個跳躍之後，彭炳就穩穩的落地了。
雖然沒有武俠小說里面的輕功那麼灑脫、輕松、帥氣，但能做到猴子上樹、猴子跳躍的程度，也足以讓普通人羨慕了。
“炳大叔你回來了？查到什麼沒有？管亥戰斗力如何？太史慈沖陣了嗎？他能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嗎？”
剛剛穩穩落地，耳邊就傳來了楚風的問題，彭炳搖了搖頭︰“我沒看到太史慈，也沒看到管亥，我在觀察眼前這支黃巾軍。”
“這是我們第一次近距離關注古代軍隊，還是得多記錄多觀察的，雖然我們或許不怕這樣的軍隊，但不代表其他降臨者，也不害怕。”
先遣隊的任務，除了開拓之外，就是收集情報、觀察並記錄，最終，探索出一條適合尋常降臨者征服虛界的道路。
否則，以熊岩楚軒等人的能力，就算沒有來自現實世界寶物的相助，也可以輕松碾壓此界。
但問題是，熊岩他們仗著天賦強大，肆無忌憚，怎麼樣都可以，可其他人呢？
作為院長和部長，探索出適合尋常降臨者的道路，才是該做的。否則，倚仗個人天賦炫技，誰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