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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豆曾經在冥界幾王連番攻擊後裂開一條細微縫隙,它似乎對能量來者不拒,之前意外墜落魔宮時,她有感覺蠶豆對魔氣的青睞,當時沒放心上,現在看著這朵又吸收了大量天雷之力的小黃花,陸綺雲慢慢擰起眉頭。
蠶豆是岳真留下的東西,陸綺雲始終沒搞明白用處,岳真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識海里還留著被他擺了一道的魔心咒呢。
所以,這顆蠶豆說不定又是魔修特有的寄生還魂之物?
那位魔尊大人,陸綺雲幾乎確定他就是上古道魔大戰中十二魔將之一,曾隸屬于姬嬈麾下,可能是用秘法逃過一劫,于萬年後復生。
思及此,陸綺雲心頭一跳,以岳真對姬嬈的執著和瘋狂,那位傳說中的魔君大人真的死了嗎?
再看這朵小花時,陸綺雲背後沁出冷汗,蠶豆吸收天雷之力,小幼苗扎根在她筋脈中,試探地用神識將根睫完整剝離,然後連豆帶花一股腦塞進空間里,才堪堪松了口氣。
萬里穹頂的霞光散去,天空湛藍晴朗,數道氣息朝從各個方向朝她聚攏。
陸綺雲神識蔓延出去,整片死海的一舉一動都落于識海,不慌不忙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衣袂飄然,姿容出塵。
“她成功了?這,這不可能……”
陸綺雲渡劫成功,白家老祖面如死灰,本就重傷的身體踉蹌了下,如同一個暮年老者。
一雙毫無溫度的冷眸轉來,陸綺雲淡淡道“此劫已了,我們之間的賬也是時候清算清算了。”
被那目光鎖定時,一種很久沒嘗過的死亡恐懼淹沒全身,老祖不顧臉面,轉頭就跑。
背後一束星辰之力破空射來,老祖身影一頓,肩頭仿佛壓下一座大山,他的神色是不敢置信的駭然,同是化神期,她的威壓怎麼會這麼恐怖?
被攝住無法動彈的那一刻,星辰之力穿透頭顱,老祖皮膚迅速干皺萎縮,一團元神從眉心掠出奪命狂奔。
陸綺雲早有準備,花牆拔地而起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花籠,被困在里面的元神瘋了似的不停沖撞,可看似嬌弱的紫薇花卻牢不可破,元神一點點被花瓣吞食,意識瀕臨潰散。
手掌一收,花籠收縮成拳頭大小,老祖最後一點元神的光芒也滅了。
頃刻間,便取了一位化神性命。
陸綺雲把老祖尸身上那件金冑軟甲扒了下來,然後毫不客氣地扯走他的儲物袋。
她做這些的時候,其他幾位化神很快圍了過來,眾人神色復雜地看向白家老祖的尸身,眼神探尋而防備。
拿白家老祖開刀,給他們下馬威麼?
芙蓉仙子眸光閃爍,雖然同為化神,陸綺雲周身的氣息卻深不可測,白家老祖的實力他們心里都有底,就算先前受了重傷,換作他們中的任何之人,都不可能這麼干脆利落的結果了他。
滄瀾大陸的格局以後怕是要變天了。
“哈哈哈!”
一道大笑打破了詭異的沉默,一名背著大刀,眉目粗獷的中年男人看向陸綺雲,眼中不乏欣賞佩服“恭喜陸小友,成功渡劫。”
來人毫不避違的表現善意,陸綺雲自然不會冷臉相待,微微一笑後看到男人身旁擠眉弄眼的孟閑,便猜到中年修士是千游宗楊崖。
謙虛道“多謝楊前輩,此番雷劫九死一生,實屬僥幸。”
楊崖見她不驕不躁,不卑不亢,暗暗點頭。
他沒有和陸綺雲接觸過,傳聞倒是听了不少,真見了人反而覺得她不似傳聞中那般凶殘嗜殺。
與她有仇的化仙門和白家幾乎都被她屠了個干淨,如果她能就此罷手,千游宗倒是可以考慮邀她當個客卿長老。
楊崖悶頭琢磨時,其他幾位化神悄無聲息地圍攏過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各佔一個方位,形成一個包圍圈。
陸綺雲眉梢一挑,冷冷地掃了圈。
還沒開口,一道傲慢至極的聲音先她一步道“這是想干嘛?以多欺少?嗯?”
慕容薰向來有什麼說什麼,她話一落,注意到幾人微微僵硬的臉色,暗哼了聲,“如果不是的話請讓讓啊,我急著跟朋友敘舊呢!”
陸綺雲知道,慕容薰是在罩著她。
不過,就算他們一起上,陸綺雲也不覺得自己完全沒勝算,修為被她壓制在化神後期,離渡劫就一步之遙。
可以說,她現在是滄瀾大陸第一人。
“慕容少主哪的話,我們這不想邀請陸小友加入聖道盟麼,南宮狩死了,空出一個位置,趁咱們議事堂都在,正好討論決定這事。”
芙蓉仙子彎唇淺笑,和眾位交換了個眼神,看向陸綺雲道“陸小友,咱們聖道盟呢,之前和你有些誤會,現在誤會解除了,不如各下一個台階,握手言和?”
方才冥界兩王為她呵斥天道,他們都看在眼里,當初發陸家通緝令的時候,誰能想到有今天?不到兩百年,她就成長到了令人仰望的地步。
此女先後滅了兩宗,可見其心狠辣,若是她想以聖道盟為敵,那麼他們就是拼著魚死網破也得在這斬殺她!
芙蓉仙子含笑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意。
在她旁邊,鐘至一腳後側,身體肌肉緊繃,好似只要陸綺雲給的答案不合他們心意,一場大戰就一觸即發。
楊崖擰著眉,還在猶豫。
魔尊抱著雙臂,置身事外,玩味地左右看看。
“陸小友,為表誠意,我們還給你帶來一件大禮。”
芙蓉仙子招招手,一人駕馭著飛行法器駛過來,駕駛法器的修士是陸綺雲見過的黃悅妖修,南宮狩在死海隕落後,妖修的日子很不好過,不得不完全依附于聖道盟了。
等法器降落,黃悅先是朝幾人行禮,然後才轉頭示意飛行法器里的人下來。
陸綺雲眸底劃過淡淡漣漪,神識已經看到里面的兩人了。
“雲兒!”
楚緋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階,目光在眾人中巡梭一圈後落在陸綺雲身上,激動不能自已,兩眼流下淚來。
楚緋看著老了許多,儼然一副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樣貌。
她修為仍是金丹,算起來,壽元將近,面容沒有老態龍鐘說明聖道盟為了這份禮還費了些心思,應該是給楚緋喂了壽元丹。
“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雲兒,看到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娘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楚緋仍在說著什麼,陸綺雲沉默著,將目光轉向披頭散發的陸檀身上。
與楚緋比起來,陸檀的變化是巨大的,他是陸家人,可想而知這麼多年他遭遇了什麼。
他滿臉胡茬,眼里滿是血絲,習慣性地垂著頭,身形瘦削,露在外的手腕上還能看到傷疤。
以前意氣風發的少年被摧殘成一個心志腐朽,千瘡百孔的行尸走肉。
心髒又酸又澀,陸綺雲握住指尖,生出許多惆悵無奈。
“雲兒!你說句話呀!”
楚緋說了許多,見陸綺雲始終不為所動,不禁有些忐忑,“你還在怪娘嗎?你怎麼能怪娘呢?檀兒他,你知道檀兒他是怎麼——”
“娘!”
陸檀突然抬頭,大喝一聲,雙手攥緊抑制身體不住的顫抖,“夠了!別再說了!”
這親人相認的場面好像和預想不太一樣?黃悅撓撓頭,看著幾位化神漸黑的臉色,不會搞砸了吧?
視線在半空中交匯,陸檀有些慌亂難堪地避開陸綺雲的目光,舔舔干硬的下唇。
姐姐,化神了啊。
微垂的眼楮泛起一股熱意,陸檀胸口堵的難受,他無數次地想死去,卻因為楚緋而無法尋死,娘親以命相護,爹當場戰死,他無能為力只能淪為階下囚,他沒有用,一個親人都保護不了。
他一直以為他天賦卓絕,娘的偏愛,資源的傾斜是應該的,他是未來的家主,只要他強大了何愁保護不了族人。
原來一切都只是他自欺欺人,自以為是。
他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一切,還認為姐姐們計較太多,故意針對他,結果到頭來——
他一無是處。
現在也只是以一份大禮的資格被送到陸綺雲面前。
多可笑。
楚緋能習以為常地說出那些不堪和屈辱,但他不能,那是他想永遠埋葬的陰暗。
“檀兒……”
楚緋訥訥不敢言,又委屈地流下淚來。
“聖道盟有心了。”
許久,陸綺雲朱唇輕啟,神色淡然“芙蓉仙子的提議我會考慮的,不過……”
她頓了下,“議事堂人都沒齊,你們的決定能作數嗎?”
芙蓉仙子微愣,“你在說方艥?我們議事堂是投票制,超過半數認同就能通過,即便方艥不在場,決定也能作數。”
“嗯。”
陸綺雲點頭表示明白,“禮物我收下了,我無意與聖道盟為敵,加入議事堂也可以,但在此之前我有些私事要解決。”
肅殺的氣氛霎時一松,能說服她最好不過。
眾人想當然的認為陸綺雲說的私事是安頓楚緋和陸檀,他們要是知道之後清虛谷的劫難,肯定會懊惱此時松懈的太早了。
陸綺雲就是個煞星。
聖道盟眾位化神讓開後,幾個熟人才湊到跟前,陸綺雲一一看過去,盛染,魏俞,飛飛,還有剛醒不久喜極而泣的蓉蓉。
然後又看向稍遠一些的兩位魔修,龍舟上的慵懶的慕容薰。
沒來由的,冒出些不舍來。
陸綺雲朝魔修伸手,喚道“飛星,成光。”
陸飛星身子明顯一僵,他傷勢極重,身體重量算壓在成光身上,本來早該離開,可不親眼看著她平安度過雷劫哪敢走?
陸成光抿了抿唇,自古道魔不兩立,他們墮入魔道的那刻就打定主意拋棄以前的身份了。
想認,又不敢認。
當時他們一路被化仙門追殺,陸飛星重傷瀕死,他的能力又雞肋,陰差陽錯的殺了一位魔修混入魔宮。
一開始只是想找個安身之地躲藏養傷,可是陸飛星心魔纏身,理智盡失,他沒辦法只能讓他先修煉魔修的功法,壓制狂暴的心魔。
“你,你認錯了。”
喉嚨滾動,吐出幾個字,陸飛星拉著陸成光,低聲道“該走了。”
陸成光很理解他的感受,陸飛星曾經那麼驕傲不可一世,他自然不願意以這樣的姿態站在陸綺雲面前。
“我會在上界等你們。”
身後,陸綺雲的聲音劃過心間,仿佛給他們迷茫的前路點了一盞燈。
“無論修魔,還是修道,只要認清自己的道心,都能修成正果,但切記因果循環,天道輪回,切莫違背本心。”
魔修照樣能渡劫飛升,更何況,善惡並非黑白分明的兩面,都說魔修濫殺,可道修難道手上就沒人命?
都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罷了。
感覺到魔尊大人若有所思的目光,陸綺雲轉眸一笑,以神識傳音道“對吧?蟒將?”
姬嬈麾下十二魔將,會稱呼他“蟒將”的只有萬年多前的魔君姬嬈。
如願看到魔尊一瞬驚疑的眼神,陸綺雲滿意地勾唇,繼續道“我兩個弟弟留在魔宮,還請魔尊大人多多照看了。”
魔尊看她的眼神充滿探究,她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熟悉的氣息更是令他頭皮發麻,半晌才咬牙道“那是自然。”
“雲姐姐。”
蓉蓉湊到陸綺雲跟前,“你是不是快飛升了?”
要是別人才化神就說飛升肯定是大言不慚,但如果這人是陸綺雲,一切又顯得順理成章。
蓉蓉感覺她的難過不光是因為抱的大腿沒了,她也說不上來,悶得慌。
陸綺雲揉揉她腦袋,把從老祖那擼來的軟甲給她,“這個給你。”
“哎?可是……”
“我用不上。”
听她這麼說,蓉蓉也不矯情,開心的收下了。
老祖身家豐厚,陸綺雲把重錘給了盛染,然後幾人把老祖儲物袋分了,可惜宮殿里的寶貝他們都沒拿到。
還有一株不知名的果樹,陸綺雲把它種在空間里了。
陸綺雲道“我回一趟一玄宗。”
盛染看她一眼,欲言又止,隨即笑笑道“嗯,我回盛家,保重。”
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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