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可惜了……”
妃卿看了會,發現血之氣息在魏俞體內只佔一小部分,蹙起的眉心又深了幾分。
沒有人能承載兩種血脈神通,這句可惜,不知是在可惜魏俞無法發揮血之力,還是可惜沒能打破承載兩種血脈神通的限制。
“滄瀾大陸,有點意思。”
幾縷綠發滑下額前,封堯玩味一笑,“我說妃卿,在咱們上界都認定不可能的事,你還對下界抱什麼期待?”
“再說,血脈之力又不是越多越好,駁雜的血脈就是廢物。”
封堯這話說完,似有所指地看向距離眾人最遠的一名人首蛇身女子。
半妖也被算作是古氏血脈,不過,地位卻是所有血脈中最被瞧不上的,半妖無論在下界,還是上界,始終尷尬。
除非,像商蛇這樣,用實力說話。
封堯也就言語刺上兩句,商蛇豎眸一瞟來就立即認慫,豐腴女人不由笑他“你欠不欠?”
回應她的是從鼻孔冒里的哼聲。
這時,司星歪頭“咦”了聲,毫無波瀾的眸底一抹異色一閃而逝,封堯探頭看去,他是知道的,司星設下的考驗足以把人逼瘋。
神 各血脈的考驗和饋贈都由他們獨自定下,他們肆意而為慣了,有時候就算沒通過考驗,只要看中了也能破例降下天音。
而所有考驗中,就屬司星的最難搞。
不像骨神的血肉相搏,也不同于他設下的酣戰,他那,與其說是考驗,倒不如說是折磨……
“看吧,又逼瘋了一個。”
封堯視線下,一個滿臉黑氣的魔修以星辰之力在周遭肆意攻擊破壞。
陷入于一片混沌中,煞將就在執著地找出路,他想這里應該是一片幻境,他不精通陣法幻境,空有一身執著力氣,所以所有能攻擊的地方他都試了一遍。
然後他心塞的發現,這片區域之廣非他所能想像。
在焦躁下度過一段時間,想變強的渴望在心底攀升,終于在煞氣的瘋狂攻擊下,開天闢地,迎來了新的紀元。
如果他能看到其他人,就會發現他身處的世界與陸綺雲和另一名魔修都不同。
另一名魔修從進入混沌後,就呆坐在地上,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影響不到他,既然沒有危險,那在哪都行。
呆坐放空了幾天,他跟陸綺雲一樣打坐,沒有修煉,時不時變換一下睡姿,直到天地初開他也還是一樣。
看看風景,睡睡覺,想起來了才修煉會。
海浪的聲音能讓他平靜下來,他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只是身邊沒人說話倒是太清淨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海底人身魚尾的妖獸爬上了岸,離了水它們就會死,他不解它們為何一個個飛蛾撲火的爬上岸,死去無數同類後,其中一個妖獸化尾為腿,適應了岸上的生活。
世界仍在不斷演化,或許他們的行為會影響世界的走向,這一點,陸綺雲和那名魔修同時意識到了。
他們起初都選擇了不干涉,後來陸綺雲改變了主意。
山腳下,有幾個粗糙鑿出的洞穴,一個圍著獸皮的精壯男人正在用石塊打磨他的木頭長矛,頂端削得又尖又利,從洞穴里用葉片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肉塊就能看出,男人是個打獵好手。
“雲。”
男人在小溪邊洗淨手,這才看向站在一旁仙姿卓絕的女子,陸綺雲轉頭看看他,從最初教他開口,到現在能口齒清晰的說出她的名字,足見他的學習和模仿能力很強。
陸綺雲向來很有耐心,這里靈氣充沛,全無雜質,和外界相比,更是個適合修煉的地方。
當被陸綺雲取名為“初”的男人從森林里出現後,陸綺雲看他一點點的探索,熟練使用四肢,學會使用工具,忽然覺得有意思極了。
所以當“初”的部落組建後,她加入了他們。
比起遠遠的旁觀,置身其中應該更有意思。
混沌初開,人類由天地孕育而生,“初”應該是人類始祖,盡管他現在只是一個壽命屈指可數的凡人,但他身上蘊藏著無窮的能量。
“不錯。”
厚臉皮地以“初”的引路者的身份自居,為了更好的融入部落,她沒有表現出太大的不同,身上入鄉隨俗地換上了獸皮蔽體,當然了,偶爾也會使用一些小法術,奠定她在部落里神秘崇高的地位。
听到陸綺雲夸贊,“初”露出一口白牙,十分開心。
他就著隨手撿起的樹枝在地上比劃了兩下,“初”會說的話並不多,更多時候他們的交流是靠肢體語言。
他很好懂,陸綺雲接過樹枝,笑了笑“昨天說到哪個字了?”
“天。”
“初”就像一塊急于吸水的海綿,陸綺雲說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嶄新的,他迫不及待地想探索那些未知的領域。
教授一個好學的學生還是挺輕松的,陸綺雲在想,既然這里是為古氏血脈開啟的神 ,那結果要麼是空手而歸,要麼是獲得某種傳承,盡管她還沒找到任何足以支撐猜測的證據,但“初”是一個很好的實驗對象。
所以她打算將《天鸞星法》教給“初”。
要讓一個目不識丁,毫無常識的人學會陸家獨門心法,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不貪多,每天教一個字。
一筆一劃地描摹著地上陸綺雲劃下的痕跡,自己爬蟲般扭曲的字跡和陸綺雲工整的字體形成鮮明對比,“初”莫名地羞臊。
“多練練就好了。”
陸綺雲沖他一笑,遠遠看到有人過來,便道“今天就到這吧。”
部落里包括“初”一共四男三女,其中一個女人剛剛懷孕不久,她的反應很強烈,每天都要吐好幾次。
起初,他們都以為女人要死了,還是陸綺雲用靈力稍稍緩解了女人的不適,然後跟他們科普了一些懷孕常識。
找來的正是懷孕女人,她雙手覆在肚子上,看到“初”時眼楮一亮,飛紅了臉,“初!”
女人擔任著人類繁衍的重任,本能地想尋求部落之主的庇護。
交配繁衍只是基于人類的本能,並沒有所謂的道德,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無論是誰的,都是部落的孩子。
對于這樣的進程,陸綺雲沒有干涉,她想在不影響大方向的前提下,盡可能地融入部落。
“初”朝陸綺雲看了眼,摟著女人輕聲安慰,隨即壓下本能涌上的旖念,他知道陸綺雲不一樣。
看遍森林四季變遷,山邊洞穴排了十幾處,在森林入口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有一個簡易的 望處。
冬季有野獸沖出森林尋覓食物,當時部落損失了兩個人,從那以後,“初”就搭建了 望處,讓部落男人們輪流警戒。
冬天不算好過,部落的第一個孩子不幸胎死腹中,部落族人一度低迷,直到有女人懷上第二個孩子。
等到冰雪消融,陸綺雲跟著“初”進了一次森林,森林的猛獸對她自然毫無威脅,除非會威脅到“初”的性命,否則她不會出手。
這里少有漿果類植物,部落女人因為體力的先天弱勢,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洞穴附近承擔洗刷工作,森林里對她們而言太危險。
陸綺雲想找一些適合移植去湖邊的果實,神識覆蓋整片森林,領著“初”往果樹多的地方走去。
“雲。”
陸綺雲走的是一條他不常走的路,那片區域他也沒去過,一時有些遲疑。
陸綺雲沖他笑笑,腳步不停,“我教你的字你都學會了,那麼今天我教你一點特別的。”
“初”眼楮一亮,《天鸞星法》他背的滾瓜爛熟,雖然字仍寫的不盡人意,但筆劃都記下了。
部落其他人開始還饒有興致地跟著他學,不過到後來發現認字並不能更多更快地捕捉到獵物,就都一個個放棄了。
認字到底有什麼用?他也不知道,但因為是陸綺雲說的,他就本能听從。
找果樹的路上,陸綺雲教他感受身體,“你的身體,意識是分開的兩個東西。”
又道“所以我們要把身體和意識建立起聯系,就像這樣……”
兩根蔥白的手指分開,然後手指頂端踫到一起,但根部仍是分開的。
“這就是平時我們的狀態。你能掌控你身體大部分零件,比如手、腳,但我要再細分一點,比如你的小手指,腳趾,甚至更細到斜方肌、三角肌……”
抬手按在他肩背的位置,見“初”凝眉思考她的話,陸綺雲加重力道“你試試感受並且控制這塊肌肉?”
“初”憋紅了臉,嘗試片刻,一陣挫敗。
陸綺雲笑道“不著急,慢慢來。”
聲音溫潤,撫平所有急躁,“初”想起來,教他認字時,她也是這樣溫柔耐心。
“等身體和意識架起橋梁,就可以學著感受靈氣。”
掌心向天,陸綺雲運轉心法,“森林里就有取之不盡的靈氣。”
“初”看不到什麼靈氣,但他靈敏近乎野獸的直覺能感覺到一股股無形的氣流匯聚到她身上,他有擊敗強大野獸的信心,面對柔弱縴瘦的陸綺雲,卻只覺得她深不可測。
“到了。”
果樹都還沒結果,有些樹上有小花苞了,陸綺雲隨便挑了幾棵連根拔起,直接塞進了空間里。
“初”震驚地看向地上幾棵樹根留下的痕跡,又瞪大了眼楮左右看看,最後目光落在陸綺雲身上。
陸綺雲晃晃手腕,“放這里了。”
“初”仍是難以理解,那麼大的樹怎麼放到鐲子里的,不過陸綺雲身上奇怪的事太多了,想不明白就沒深究了,她想告訴他時自然會告訴他。
回到部落據點,陸綺雲沒讓人跟著,在湖邊找了片肥沃的土壤,將果樹栽種進去。
至于能不能成活,嗯,看運氣吧。
秋天,果實豐收的季節。這段時間,陸綺雲去了幾趟森林,各種果樹都挖了些過來栽種,小湖邊茂密成蔭,儼然是一片小果林了。
部落女人們結伴來摘果子,時不時看看在湖邊打坐的陸綺雲,首領說過,部落得以存續,全靠這位巫女大人,大家怎麼對待首領,就得怎麼對待她。
天黑下來,陸綺雲回頭就看到她身後擺著的已經被丹頂鶴吃掉好幾個的果子。
睨它一眼,掃過它背上的銀團和食妖花,陸綺雲道“舍得回來了?”
知道沒危險,陸綺雲對三只就采取了放養。
若不是她千叮萬囑,別讓它們出現在部落面前,這三只指不定在森林里稱王稱霸了。
“咕!”
鶴鶴是去干正事了!
銀團附和地“嘰”了聲,食妖花轉著花瓣,探出根須想往陸綺雲肩上爬。
三只玩瘋了,能跑的地方幾乎都去了,這個世界很大,至少現在還沒發現邊界。
銀團有些想念烤肉了,討好地在陸綺雲指尖舔了舔。
把小金叫出來,陸綺雲麻利的生火烤肉,怕被部落察覺,她抬手布了個幻陣。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一晃幾十年,部落發展到三十多人,山洞都用來堆積食物,山腳多了幾棟簡陋的木屋。
屋前幾個小孩在玩鬧,女人們將果實搗碎制作成果醬,曬成果干,前頭埋了一些簡易的陷阱,一些小型動物被圈養起來,充當儲備糧。
“初”還是部落的首領,他的年齡算算應該五十多了,最初那些部落成員幾乎都已死去,他卻仍有一張年青的容顏。
“初”一個人來到森林里的木屋,陸綺雲早就搬到這邊來住了。
她的干涉大概把進程提前了百年,所以她適可而止的退出一段距離,而且,“初”已經學會《天鸞星法》了。
她看不出他的修為。
也許是星脈的不同,陸綺雲在教授他心法時就沒考慮過他沒有星脈的情況,畢竟這是星辰血脈的考驗。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在“初”體內探查不到星脈,他卻成功引氣入體了。
看他的外表也能知道,他的修為不弱,或許更強?
這個念頭冒出時,陸綺雲下意識地覺得不可能,可是看著“初”深邃如星的眸子,又覺得沒那麼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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