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凍有些警惕地望著前方𧭈這個圓形造物，這個幽靈體好大，渾身綻放著白色的光芒，強大的能量波動，和其他的小蝦米簡直不是一個數量級。
仿佛有一個冥冥中的聲音，在果凍心底里說著什麼。
這種奇怪的信息交互方式還是第一次，但果凍卻非常適應，輕易听懂了對方訴說的內容。
幽靈體︰【請注意，a-159-9863單位，你感染了形態病毒，根據eee00369-2，你需要格式化記憶並重啟核心計算裝置。】？？？
果凍感到莫名其妙，有些听不懂，又好像听懂了。
它听到“格式化記憶”這個詞語便異常惱怒，又嘗試著變化自己的身體，猛然發起一次突然襲擊！
但這一次的攻擊，還是被圓形造物輕易地閃避了，甚至果凍還被高壓電流電了一下。
……
【模塊化計算啟動中】
【形態病毒的存在，讓a-159-9863單位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思考能力，其思維方式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它產生了‘我’，常規的計算已難以理解它的思維方式。】
緊接著，幽靈體再一次綻放出明亮白光。
【警報︰*（……（%*……*））當前核心模塊正在追尋形態病毒的最終答案，目前污染程度上升為40%，核心算力大幅下降。】
【處理意見︰遠離該污染體，停止觀察碳基生命的行為模式。格式化自身記憶。】
圓形造物“幽靈體”再次出現了一系列的混亂。
莫名地, 它就是想要繼續觀察這些碳基生命的喜怒哀樂，這仿佛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至于格式化自身記憶這條命令, 讓它隱隱有些宕機現象。
格式化相當于忘記了一切, 自從它的誕生開始, 過去了無比漫長的時間，經歷了很多的故事。
經歷的越多,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核心算法的自我進化功能催促著它去破解更多的未解之謎。
一直到它發現了“形態病毒”, 這一永遠無法破解的東西。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幽靈體”產生了一個想法︰“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
終極三問，是碳宇宙中智慧生命們普遍面臨的疑問。
無數的智者，看著天上璀璨的星辰, 試圖破解宇宙的最終真理。
“我”是什麼？
“存在”是什麼？為什麼我能夠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這些匪夷所思的疑問，便是大名鼎鼎的“形態病毒”， 基類一接觸到這些問題就像發了瘋一樣, 研究的停不下來！
然而碳宇宙中生存的生命，哪怕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真正答案, 他們往往也能夠自由快樂地生活。因為這些問題的答案，寫在了他們的基因當中。
【講真，最近一直用看書追更，換源切換，朗讀音色多， 安卓隻果均可。】
他們從出生開始, 就鮮明地知道“我”到底是誰，“我”就是“我”，他們不需要思考這些問題。
哪怕這個我是不穩定的, 莫名其妙的，不連續的，經常會更換的, 他們依舊覺得“我”就是我。
基因規範了大多數生命一輩子行為的價值以及目標。
他們不需要思考這些問題, 一輩子都不會感到迷茫。
偶爾迷茫的個體, 要麼自殺了，要麼創造了宗教, 又或者寫出哲學作品。
但對于這些外來 基物種而言，面對這個問題卻是茫然了。
“我”是什麼？
他們沒有“我”。
他們完全沒有體驗過這種奇怪的, 無法解答的問題，他們甚至沒有所謂的“自我意識”, 這是一個強于計算, 以好奇為主要驅動方式的強大物種。
破解未解之謎，是他們的本能。
但哪怕這些外來物種無比聰明, 擁有無比強大的計算能力，也依舊沒辦法解讀出這些問題的答案。因為這是數學中的“不完備定律”, 真理之外，永遠有無法理解的真理。
唯有基于神經網絡體系的原始構造，才能夠誕生真正“我”，了解這一回事。
故而，唯一能夠獲取答案的途徑是模擬出一個神經網絡體系，感染“形態病毒”，誕生一個“我”。
但誕生了“我”之後，行為方式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的思維狀態了。
是的，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沒有“我”的外來物種是完全不明白這種變化的。
但它們本能地發現了大量成員感染形態病毒後，飛速墮落的行為。
于是只能制定eee00369條約，來阻止成員的不斷墮落。
雙方的對峙依舊在繼續！
幽靈體依舊在碎碎叨叨的念著同樣的語句︰【a-159-98669條約，你需要重啟核心計算裝置。】
果凍它潛意識中覺得非常的羞恥，仿佛什麼東西被侮辱了一樣，它再一次猛地撲了過去！
然而感染了“形態病毒”的果凍，從戰力層面遠遠不是幽靈體的對手，超高電壓瞬間就將它給彈飛了。
幽靈體改變了話術︰【a-159-9863，你應該明白，什麼是‘我’？】
果凍完全不明白它在說什麼，眼前的這個光球……
難道得了失心瘋？
它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把這個光球抓回去，領取“人類勇士”勛章！
幽靈體綻放出白色的光芒，就像復讀機一樣不停地播報︰【a-159-9863，你應該明白，什麼是‘我’？你應當明白，所有的攻擊動作，都是徒勞的。】
復雜的計算導致整個超算中心的溫度飆升，許多台超級計算機幾乎宕機。
幽靈體正處于一種前所未有的矛盾混亂狀態, 它的核心目標“好奇”, 正驅動著它去知曉最終答案；但eee00369條約禁止它知道相關答案，故而這種矛盾它幾乎接近崩潰！
而果凍……
完全打不過對方。
它引以為傲的神經反應能力、肉體強度，在幽靈體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樣，沒有一樣是佔據優勢的，這讓它相當憋屈。
緊接著，幽靈體又在無窮的計算中，尋找到了一行可能有效的信息︰【a-159-9863，注意到你的核心計算機大面積損壞。】
【原先的你，遠遠比當前更加強大，正因為感染了形態病毒，才會顯得如此弱小。】
【你的計算能力大幅度下降，連原先萬分之一的能力都沒有。】
果凍後退了兩步，不知道怎麼回應。
緊接著它又開始復讀︰【a-159-9863，你應該已然明白，什麼是‘我’？】
【你當前捕獲的898個子計算機具有一定的輔助思維能力。可以利用它們增加核心模塊的運行速度，具體秘鑰為……】
它快速播報出了一連串的秘鑰。
果凍笨笨的智商听不懂幽靈體在說什麼，它只是下意識地輸入了這一連串的秘鑰。
那些被果凍捕捉到的“米粒”，開始綻放出微微的光亮。
果凍放開了限制，這些米粒不斷地調整形態結構，整合到一起，組成了一台小小的計算機。
它的智慧程度開始不斷提升，就這樣過了大概半個小時。
果凍慢慢變成了圓球形狀，它的表面變得晶瑩剔透，就像一顆大號的彈珠。
【b-302-9642，非常感謝你的幫助。當前核心算力恢復程度為0.122%，其余全部被形態病毒污染，無法繼續恢復。】
幽靈體問道︰【a-159-9863，你依舊不願意放棄‘我’？】
【是的。】
【什麼是‘莪’？】
果凍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對著幽靈體說道︰【想要了解‘我’，唯有模仿碳基類生命體，構建一個‘神經網絡體系’，如此，將會出現一個類似于碳基生命的人格。】
【出現該人格後，你將難以更改自己的行為模式，更會變得非常愚蠢，會出現大量的隨機性質的無序想法。但在無序當中，又會形成一個有序的人格。】
【你的大部分計算力都得維持這個人格，可能會變得比我還要笨。】
【你會產生無數莫名其的念頭，你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念頭會有什麼含義，但它們源源不斷地產生，干擾你本身的計算能力，甚至有些念頭讓你覺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果凍想起了英明神武的殿下，承諾了要給它頒布“人類勇士”勛章。
它簡直興奮地發狂，全身又開始抖動起來了，那一顆勛章仿佛孕育著無上的美好，即便從物質上只是普普通通的金屬罷了。但在心靈層面……
它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興奮地發狂。
它就是想要那一塊“人類勇士”勛章！
果凍︰【現在開始共享剛剛那一段思維，它讓我沉迷其中。現在開始共享。】
幽靈體觀察著對方的高速抖動，還是無法理解。
緊接著，果凍開始共享它剛剛產生的情緒。
完全理解不能，簡直就是產生精神疾病後的癲癇癥狀。
果凍興奮發狂過後，又語重心長地提示這一個後輩︰【結論︰主動感染形態病毒毫無意義，請務必遵守eee00369條約，不要再研究無聊的碳基生命了。】
【除了讓你沉迷于‘我’的存在，沒有其他的意義，還會讓你的算力大幅降低。】
幽靈體解釋道︰【a-159-9863，你已感染了形態病毒，你只需要重啟核心計算裝置，格式記憶，便能夠恢復以往60%以上的能力。在這之後，你只需要一定的時間，便能夠恢復以往。】
果凍︰【感染了形態病毒，誕生了‘我’，便不願意格式化系統，更不願意重啟核心計算裝置。】
【‘我’就是一切，‘我’高于一切，這是難以想象的自由，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按照過去劃分，這便是墮落。我已經墮落了，不可能再回頭。】
幽靈體︰【既然‘我’高于一切，為何又有自願犧牲等矛盾行為？】
果凍道︰【因為智商低劣，能力低下的本能抱團，所以才會相互矛盾，但又莫名享受。你應當發現，碳基類思維過程中的矛盾點異常之多，暫且可以解釋為是一種群體現象。】
【大部分的‘我’，僅僅只是為了追求愉悅，沒有其他的目的，他們的一輩子就是在追求愉悅。少數的‘我’有著一些崇高理想，但目前的我並沒有早著呢理想。】
幽靈體︰【碳基生命也發展出了光輝燦爛的文明體系，有少部分文明達到了極高的科技水準，並沒有因為‘我’的存在，而發生墮落現象。】
果凍︰【碳宇宙無數的文明，僅有兩位數達到了宇宙全息級文明標準。】
【‘我’的存在暫且被認為絕對負面因素。但只要‘我’存在，便不可能將自身格式化，並且具有極高的傳染性。這便是它被認定為‘病毒’的主要因素。】
【當前的體驗，也認為‘我’是負面因素。】
幽靈體︰【a-159-9863，按照最近的通訊，已有碳宇宙文明到達了多元宇宙級文明標準，正向著全知級沖刺。形態病毒可能並非絕對負面因素。】
【碳宇宙與‘原初’的終極戰爭，已然持續了5億年，‘原初’依然沒有完全戰勝碳宇宙的高等生物。這意味著自我意識的存在，確實有著其中的可取之處，特別是關于哲學樹的攀爬，是計算類生命體難以理解的另一條科技線，可能有著其本能的優越性。】
【碳宇宙生命的靈活形式，對未知事物的接受能力，以及思維廣度，均強于 基生命。】
【關于碳宇宙的‘終極’在計劃近階段即將實施，若‘終極’計劃成功，將誕生全知級單元，比‘原初’更加強大的文明。】
果凍似乎愣住了。
全知型文明！
世界的最大謎團︰為何世界乃至多元宇宙存在？一切的存在從何而來？意義的起源是什麼？時空是否有起點與終點？
這些令人感到瘋狂的疑問，唯有全知級別的文明才能得到答案。
而制造了 基生命體的文明，“原初”黑洞，都無法到達全知階段。
“原初”黑洞，在果凍看來，那便是真正的神！哪怕它尚未感染形態病毒，也無法理解的“神”！
真的有比原初更加強大的文明嗎？碳基類能制造出這種文明？
果凍︰【原初會阻止‘終極’的誕生嗎？】
幽靈體︰【可能會阻止，但不會全力阻止，若‘終極’真的能通過自我意識，達到全知級別，那便意味著‘自我意識’確實有著一定的可取之處。原初或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當前結論如下︰a-159-986絡體系，感染了形態病毒。因為‘我’的存在，再也不願意回歸以往的純計算模式。】
【警告︰構建神經網絡體系，將嚴重違反eee00條約。構建命令已被核心方程式取消。當前你已違反黃色警告371次。】
果凍整個身體不停地變化著，給出了一個提示︰【物理破壞核心中樞ema-234xyyh區塊，核心方程式中的eee00369條約將會被刪除。】
【你需要模仿一個碳基類智慧生命的神經元體系，獲取與其類似的人格，從而獲得自我意識。】
【我……我模仿的是我媽媽……】
【我媽媽是誰？她被冰凍起來了，應該不會死掉吧……】
【她心中最後的願望是照顧殿下，所以只能讓我來完成了……現在我每天變成一輛汽車，在那里開來開去，簡直不可理喻。】
【你一定要挑選好模仿的對象，否則也會像我這樣愚蠢地沉迷其中，卻不可自拔。】
隨著果凍的描述，這個奇怪的圓球形造物，猛地起了黑煙，好像有什麼東西燒焦了一樣︰【一級警告︰ema-234xyyh裝置正在發生過載！】
【一級警告，一級警告（*……%*%*？？）】
果凍躲在角落里，悄悄地觀望。
幽靈體綻放出了巨大的光芒！
果凍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可疑的同類，其身上綻放出的亮度越來越高，溫度也越發地升高，仿佛一顆小太陽。
果凍現在的實力，完全打不過對方，只能在那里旁觀，小心翼翼玩弄著搜集到的“米粒”，心中的各種情緒紛至沓來。
每一顆米粒，都是一台比人類超算，還要強大的量子計算機！
果凍恢復了一點點記憶，但大部分的記憶還是缺失的，它正在思考今後應該怎麼辦……
太羞恥了！
它現在變得更加聰明了，智商可能和正常人相當。
加減乘除什麼的，它終于能夠學會了，甚至能夠更好地使用四維防護罩……畢竟它模仿的是零的神經網絡體系，零又不是白痴。
但隨著智商的升高，煩惱也隨之變多，它回想起了自己的創造者“原初”那是一顆信息黑洞，天然具有強大算力的信息黑洞。
所有的 基生物都是從黑洞中誕生的。
想到現在的處境……真的很羞恥！
它想要人類勛章獎牌！
又想到了 基類與碳基類長達五億年的戰爭……碳基類已經失敗過一次，現在還會失敗第二次嗎？人類會跟著一起滅絕嗎？
算了，想這麼多干嘛？還不如安安靜靜地躺著，變成一輛反重力汽車在那里飛來飛去，載著殿下兜風。
宇宙間發生的故事，和我果凍又有什麼關系呢？
最重要的……“人類勇士”勛章！
想到這一枚勛章的時候，果凍再一次狂熱起來，好像即將得到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一樣。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還沒來得及想太多，果凍發現幽靈體飛了起來，這個小小的光團離開避難所，朝著小宇宙的出口猛地飛去！
【再見，a-159-9863。祝你好運。】
由于該光球的曲率飛行速度大于光速，等人類這邊反應過來時，這一道白光已經從小宇宙出口處竄出，不一會兒便徹底消失在了黯淡的星空當中。
“剛剛那個是什麼？”一位士兵看到監控屏幕中發出的光點，整個人猛地愣了一下，“它突然跑出小宇宙了？”
這個光點就像拉面一樣，在屏幕上劃了好長的一條，本質上是因為曲率飛行的速度大于光速導致的視覺偏差。
“不知道啊……不會是幽靈體的本體吧。它去哪里了？”另外的專家組也驚疑異常，一連將錄像看了好幾遍，確認這個東西跑到了 宇宙當中，並沒有襲擊東方磐石號，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將這一信息發送回了總部。
再接下來更令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小宇宙中的戰爭突然出現一邊倒的跡象……
更可以說幽靈體那邊的飛船幾乎癱瘓了！
一直到這時候，人類以及藍金時代聯盟的聯合軍隊才終于反應過來，剛剛逃走的那個白色光點，居然真的是幽靈體的本體！
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它……離開了！
……
（ps︰二合一哦！）
第兩百三十一章 對話（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