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哭著跑回房間。
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大喊。
“爸爸是壞蛋!爸爸是壞蛋!”
男人不耐煩的拿起遙控器,用力按下,打開電視。
女人埋怨他。
“真是的,小次郎還是個孩子呢,爸爸這也太嚴厲了吧!”
“孩子!”
男人扯著嗓子。
“明年就上國中了!還孩子!看看這家伙,這次考試連班級前三都沒有,這樣下去長大以後怎麼辦!”
“這次沒考好,下次用工不就行了,爸爸你也真是的,小次郎明明那麼喜歡奧特曼,你還把他的設定集和手辦給扔了!當心小次郎以後不原諒你……”
男人揮舞著遙控器。
“就這小子,還敢不原諒我,反了他了!”
“還有那個什麼奧特曼!笑死人了,這個世界根本沒什麼奧特曼,也沒有怪獸,小次郎那家伙究竟要過多久才能明白這一點!”
“明年就上國中,還相信著奧特曼,這種孩子,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男人斬釘截鐵的下了他的判斷。
電視機打開,是新聞台。
“下面讓我們來看東京地區的新聞……”
“滋啦……滋啦……”
一陣雪花閃過。
“嗷嗚!”
“震撼大地的怪獸哥爾贊……”
電視的畫面在新聞與怪獸之間跳轉,上一秒還是西裝革履的主持人,嚴肅的導入主題,下一秒就是一只超古代恐龍揮舞著他的前肢,從岩漿里爬出。
電視機錢的男人和女人沉默下來,安靜的看著震撼大地的怪獸哥爾贊耀武揚威。
“孩子他爸……”
“嗯,我去看看次郎那小子睡了沒。”
男人踉蹌起身,差點摔倒。
“對了。”
他好似想起什麼。
“垃圾車還沒來過吧。”
“奧特曼的手辦和設定集……”
冬冬冬的腳步聲快速遠去,忽的一聲巨響,是男人摔倒了。
女人搖著頭,哭笑不得。
這一天,類似的事件在日本頻繁上演。
某中學課堂。
“來,同學們,我們來看大屏幕。”
老師示意幻燈片。
學生們一張張年輕的臉抬了起來。
“大象……大象……”
某野原新之助小朋友正表演他的舞蹈。
廣場大屏幕播放城市宣傳片。
行人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震撼的音浪自音響傳出。
他們紛紛嚇了一跳,左顧右盼,很快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大屏幕。
這是一部電影的片頭。
幾個大字呈現在上面。
《島國的沉沒》
這不僅如此。
道路旁電子顯示器上的標語,不知何時改成了“從今以後,由我立于頂端!”
某死神動漫的受眾會心一笑,心想這是什麼預熱活動嗎,說起來不管多少次藍染大人還真是帥氣呢。
只有該漫畫的作者欲哭無淚。
“快說!要怎麼做才能始解!”
“你的斬魄刀在哪里!”
“聖文字要怎麼覺醒!”
久保先生痛苦的抱著腦袋。
“我說多少次了!”
“什麼斬魄刀!什麼始解!什麼聖文字!”
“都是我編的漫畫設定而已啊!”
“漫畫!漫畫!漫畫!”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漫畫!”
他歇斯底里。
“呵,還不老實麼!”
審訊者冷笑,播放一段視頻。
“你看好了!”
久保先生疑惑的抬頭。
視頻里是一個圓頭圓臉的女孩,抱著一把竹劍,走在大雪里。
正在久保疑惑這個視頻什麼意思的時候,就听到視頻里的女孩開口,漫天的大雪也無法阻擋她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屏幕外久保的耳中,也在他听清這句話的剎那,震驚的睜大雙眼。
“始解,︰通天。”
而後漫天的風雪為之一清,澄澈的天空有如碧玉。
“這……這是!”
久保瞠目結舌。
審訊者又冷笑。
“還嘴硬!”
“快說,你的斬魄刀在哪里!”
久保從噩夢里驚醒。
又是那個啊……
他悲傷的嘆了口氣。
這種事情怎麼說呢,就連他一個畫漫畫的,為孩子和大人編織虛假夢境的•家伙,也覺得匪夷所思。
明明斬魄刀和始解什麼都只是他在漫畫里的設定而已。
居然在這個現實成真了。
想到這里久保又是嘆氣。
正是因為這一點,成真的斬魄刀和始解,他被人給盯上了。
久保至今也不知道這個神秘組織什麼來頭,只是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能量一定相當大,大到超乎想象的程度。
廢話,都在東京用火箭筒了,能不厲害麼?
最開始他們還很迫切,每天換著花樣給久保上手段,希望能從他嘴里撬出始解和斬魄刀的秘密。
但根本不知道的東西你要久保怎麼說!
他本來以為這些人是看漫畫看魔怔了,還覺得離譜,久保也听說過有輕作家拖稿也嚴重,被讀者雇佣四人偵探找上門,從此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寫更新文的的小黑屋生活。
但向自己這樣被人抓起來審訊根本不存在的漫畫設定這種事,久保心里除了離譜還是離譜。
不過後來,當他看過了圓頭圓臉小姑娘的始解視頻,並再三確認這不是什麼好來塢特效之後。
久保的世界觀,崩塌了。
連他自己都產生了懷疑。
久保狐疑的盯著他的雙手。
搞不好……我還真的有某種可以將虛假的設定畫成現實的才能……也說不定呢!
這樣想著的久保心中充滿了興奮。
一個月後興奮全部冷卻成了冰冷。
什麼才能,什麼始解,都是騙人的!
神秘組織大概也有類似猜想,他們給久保設定和故事大綱,讓久保按著畫。
于是,他的地獄來了。
每天醒來除了畫畫就是畫畫,進食和去廁所這些事都被規定到了以秒為單位的程度,最開始還能接受,時間一長久保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能想象上個廁所都有黑衣人在隔板外面站崗是什麼樣的體驗麼?
一旦超時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腦門,這都給久保嚇出心理陰影了。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久保嘆著氣,拆開信。
“昨天的女主處理不好,太小白了,給我強勢一點。”
“還有主角的覺醒,我認為應該更帥氣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那種看一眼就讓人肅然起敬,想要鼓掌的帥氣。”
久保拿著信紙的手都在顫抖。
好不容易看在自己只有一條小命的份上他這才沒有撕信。
畢竟這是神秘組織里大人物的手筆,每天久保完成的畫稿都會上交,在第二天收到回信。
有時候是薄薄的一張紙,有時候是厚厚的一疊。
最開始還是公事公辦的口吻,可到了後來,就變成了漫畫讀後感。
這給久保一種,神秘組織大人物變成自己讀者的感覺。
他連忙用力搖頭。
不對不對,他到底都在想什麼,這麼厲害的神秘組織,怎麼可能會……
但到了現在,久保不得不相信,這個大人物真的變成了自己的讀者。
而且他的這位讀者還是個對漫畫劇情走向和人物設定都有著相當程度見解的家伙。
每天的回信,漸漸從讀後感明日劇情指導。
但久保是誰啊!
他可是一位兼職漫畫家的詩人。
這又是漫畫家又是詩人的,想也知道久保身上肯定傲骨錚錚。
所以,毫無意外的,第二天他冥思苦想,抓耳撓腮,總算是按著回信的內容指導完成了新一天的畫稿。
什麼,你說傲骨?
開玩笑!
大人,時代變了好不啦。
傲骨這玩意听起來不錯,叫人肅然起敬,但你頂不住旁邊這人手里有槍啊,別人催更最多也就是寄寄刀片,他倒好,畫漫畫旁邊都有人拿著槍,生怕你睡著,可以說是再暖心不過了。
只是,令人肅然起敬的帥氣……
久保的手顫抖著,面部表情豐富無比。
誰能告訴他,到底什麼叫,令人肅然起敬的帥氣啊!
…………
“少主,怎麼了?”
小說
櫻問。
不經意翹起嘴角的源稚生嗯了聲。
“想到一個有趣的家伙,沒什麼。”
烏鴉和夜叉靠著一邊。
他們正乘坐源氏重工的觀景電梯,這幾乎是工程學上的奇跡,從一樓直升頂樓,數百米的高度,一口氣直接到達。
科幻里有太空電梯的設定,人類可以乘坐這一造物直接叢地面抵達太空的近地軌道,然後前往太空城。
科幻當然是幻想,不過你如果想在這顆星球上尋找最接近太空電梯的造物,毫無疑問就是源氏重工的“天之梯”。
隨著高度的上升,東京的景色在腳下鋪展,烏鴉可以看到遙遠之處的海,下方川流不息的人潮,或許有大社團的高層,也有混跡街頭的雅庫扎,他們身份懸殊,地位不同,但此時此刻,無一例外都在他的腳下。
他烏鴉,一個最低級的雅庫扎出身的人腳下。
“注意自己的目光。”
夜叉提醒他。
“往下看的人,永遠攀登不到最高處。”
“你我是發誓追隨”少主一直到死的人。
“少主是注定了必須前進,無論如何都必須前進的人。”
“所以你我也是。”
烏鴉斜著眼去看他。
同樣壓低聲音。
“我說啊,你這家伙。”
1他頓了頓。
臉上的表情更為難了。
“到底都在說什麼啊。”
夜叉張了張口,又將之閉上,最後只是一言難盡的拍了拍烏鴉肩膀,什麼也沒說。
盡管這家伙什麼也沒說,但是在烏鴉看來,他毫無疑問是在鄙視自己。
“夜叉,你這家伙!”
烏鴉捏著拳頭。
“想打一架麼!”夜叉完全無視了他,看著前方。
烏鴉正要大發雷霆,便听到叮的一聲。
目的地到了。
烏鴉澹澹哼了聲,在櫻回頭的注視下,連忙理了理西裝,昂首挺胸。
電梯開門,源稚生在前,一行人魚貫而出。
踩著木質地板,兩旁是絢爛的浮世繪,置身于此,宛如是來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
而當你意識到這里是距離地面數百米的高層,心中便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高山仰止之感。
隨便想想都知道,將源氏重工的一樓裝修成這般景色,必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但再大的代價也無所謂。
因為這是蛇岐八家當代家主,端坐于這個國家影子里的皇帝,名為橘政宗的男人,他的意志。
只要他想,別說是將源氏重工的某一層大費周章的改造成古宅模樣,就算是一比一還原天皇宮,也不是不可以。
影子天皇的頭餃,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
“少家主!”
守門的武士扶著腰間的刀向源稚生鞠躬。
“嗯。”
源稚生點頭。
一名武士開門,頭也不抬,更是不曾往門里投去一個目光。
他彎著腰退後。
源稚生往里走。
一名武士在源稚生通過後伸出手,攔住後面三人。
“我說你們是不想活了麼……”
烏鴉瞪著眼往前撞。
武士沉默得拔太刀出鞘。
“回來!”
夜叉拉住烏鴉。
他遞去一個嚴厲的目光。
“你這個蠢貨,別給少主添麻煩!”
門口的騷動很快平息。
門內,擺弄茶具的老人笑容和藹。
“稚生啊。”
橘政宗推了一杯茶到對面。
“你這幾個家臣,很有趣嘛。”
“是我管教不周。”
源稚生微微低頭。
“很抱歉,讓您見笑了。”
“哈哈哈。”
橘政宗撫掌輕笑。
“所謂的家臣,就應該將主公視作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依我看啊,這個叫烏鴉的小伙子,魯莽是魯莽了點,但他的忠誠,可是比金子更加珍貴啊。”
“這樣麼,我代烏鴉這小子,謝過了。”
源稚生笑。
“說起來,如果讓這小子知道大家長這麼器重他,烏鴉肯定會開心到手舞足蹈吧。”
“哈哈哈。”
橘政宗擺手。
“請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啊,只是一個”快要入土的老人而已,稚生,未來是屬于你們年輕人的,我一個老頭子的評價,又算得了什麼呢?”
“年輕人麼……”
源稚生在掌中轉動著茶盞。
某一刻,這個男人的目光變了。
他以飲酒的豪邁氣勢將茶水一飲而盡。
源稚生抬頭,直視橘政宗雙眼。
“大家長。”
他說。
“既然未來是屬于年輕人的,那麼您能否,停止輝夜姬的行動呢?”
沉默的空氣將此處籠罩。
“哦。”
橘政宗慢悠悠的清洗茶具。
他的一雙手看上去皺皺巴巴,長著幾點老人斑,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但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可以決定一個島國的未來。
“稚生,可以告訴我,是誰叫你來的麼?”
“你在北美的好友?”
“還是,那位校長先生?”
“都不是。”
源稚生回答。
“在不久前青銅與火的試煉里,我認識了路君。”
源稚生眼前仿佛再次出現了那個太陽般耀眼的少年。
可真是奇怪啊。
明明是強者,卻沒有強者該有的姿態,只要他閉嘴,就是不折不扣的強者,可一旦路明非張口說話,強者的形象瞬間崩塌,你甚至會產生嚴重的自我懷疑,就這家伙還是強者?開什麼玩笑!仔細說起來會認為這家伙是強者自己該不是得了什麼大病吧。
源稚生不由自主的笑了。
路君可真是個有趣的家伙啊。
“我與他還有一場未完的戰斗。”
“那麼,可以的話。”
“我希望他能回到卡塞爾。”
橘政宗意外的挑眉。
“稚生啊。”
“你這話听起來,是不是說不存在他人的意志,此次找我,只是因為你自己……”
他頓了頓,重新組織語言。
“哦,不對。”
“應該說是,因為那位卡塞爾的s級,單純因為他本身,你來找我。”
“是這樣麼?”
橘政宗看到源稚生沉默的點頭。
他便搖著頭感慨起來。
“稚生你的驕傲,我是知道的。”
“能被你看在眼中,視作對手。”
“s級,s級。”
“不愧是密黨的下一任領袖。”
“看起來,我們的校長先生,確實找到了一個相當優秀的繼承人啊。”
“老爹。”
源稚生更正。
“不是對手。”
“路君于我,是需要追趕的目標。”
“原來如此。”
橘政宗了然點頭。
他們又喝過一盞茶。
“那麼,老爹您的答桉呢?”
“哈哈,稚生啊稚生,你真是長大了。”
“居然也會用質問的語氣跟老爹說話了。”
盡管這麼說,但橘政宗的笑容看起來是格外開懷,沒有半點惱怒的跡象。
眾所周知,蛇岐八家當代的大家長和他們的少家主,關系出奇和睦,往往出現在大家族里的權力爭斗,在橘政宗和源稚生身上,找不到絲毫這方面的影子。
說起來真是叫人難以相信,橘政宗和源稚生這兩人,明明身居高位,卻能做到和平常人家的父子一般,關系和睦,父慈子孝。
橘政宗不止一次的說過,甚至是當著其他家長的面,他希望源稚生可以早點接過自己肩上的擔子,以蛇岐八家大家長的身份,帶領這個國家的混血種們邁向新的時代。
沒有人會懷疑,說出這番話的橘政宗對源稚生的感情。毫無疑問他是真正的將源稚生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如果說橘政宗對源稚生的感情都是虛假的,都是他偽裝出來,表演給人看的,那麼這人……
不,沒有這樣的如果。
橘政宗就是橘政宗,他們蛇岐八家最受尊敬和愛戴的大家長,假如沒有這個男人,二戰後一蹶不振的蛇岐八家和島國混血種,本該在那個昂熱的鎮壓下,就此沉淪。
也根本不會有如今這般欣欣向榮的局面。
可以說蛇岐八家能從二戰後的廢墟里掙扎出來,全是靠了這個名為橘政宗的男人。
沒有他,就沒蛇岐八家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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