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
路明非驟然發力,扯動長舌。
經武道周天運轉的靈力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力。
蛤蟆丸一雙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他的臉色迅速猙獰,妖力一吐,長舌自中間斷成兩截,靠近路明非的一邊軟軟垂下,另一邊被他收回。
壁虎斷為,他也有類似的手段。
二息!
路明非踏步,蛤蟆丸死死盯著他,試圖從這個人類小鬼的步伐中看出他下一步的動作。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明明只是正常的沖刺,正常的出步,怎麼落在蛤蟆丸眼中,人類小鬼邁出一步,卻足足有三步甚至五步的距離,邁出的腳步和實際的距離有著懸殊的誤差,像是這個世界出現了謬誤,彷佛一場荒誕的夢,不應該,沒道理,說不通,蛤蟆丸如暈船似的有種巨大的惡心感,想要嘔吐。
“區區畜生,也敢造次。”
“呵,我武道精妙,又豈是爾等蠢物可以窺探!”
路明非听到那少年聲音如是說來。
眼前彷佛出現一個背負雙手評點天下的形象。
真能裝啊你。
雖然這樣想,但路明非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傳授的武道的確很強。
就連按照他的吩咐踏步轉向,也有如此奇效。
那麼接下來……
三息!
“該死的人類小鬼!”
“你以為贏定了麼!”
“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蛤蟆丸狂笑。
他忽的閉上嘴,兩腮吹氣般高高鼓起。
“咕呱!”
悶雷也似的蛙鳴。
蛤蟆丸雙眼血絲密布。
緊閉的大嘴驟然張開。
是狂風!
好大的狂風!
小小妖怪們紛紛慘叫,閉著眼,用手擋在前面。
“要……要被吹走了!”
這還只是戰場的邊緣。
直面狂風的路明非自然承受更為龐大的壓力。
雖是得傳武道,但他終究只是凡人,也壓根沒有瞬移的神通,想要靠近蛤蟆丸,還是必須用雙腿奔跑。
蛤蟆丸的狂風中混有這頭大妖怪的妖力,還有堅硬的沙,幾乎是一層地面都被其吹起,聲勢駭人已極,路明非的沖鋒被打斷,還在承受封殺的侵蝕。
眼看著大好局面急轉直下,蛤蟆丸咧嘴大笑,觀戰的小妖怪們緊張的握緊拳頭。
“不要慌,靜下心。”
“還記得我最開始教你的麼?”
少年清朗的話語如一泓山泉,滋養路明非的心田,使得他重歸平靜。
最開始……
對了,是那個!
清朗的少年聲帶上笑意。
“你既已明了,那便去吧。”
路明非頂著封殺,看向前方。
他用靈力護住面部,掃眼觀察。
那家伙最開始說,世間萬物皆有眼,擊之即滅,如果真的如他所說,那麼風……也應該有眼。
找到了!
路明非目光一凝。
那個地方,風的流動,沙的旋轉,最薄弱處,擊之即滅,就是這里……
風眼!
靈力沿著武道周天飛快運轉。
三息!
肌肉膨脹,塊塊凸起有如山岩。
天柱般的一腿踏下,腳掌踩入地面直沒腳踝,有根才有力,他頂著妖風,前進!
大片大片的沙塵被他揚起。
就是這里!
四息!
路明非站定,拉開拳架,,一手在前,一手在後,充滿力量感的身軀微微後仰,便好似一張蓄滿力的強弓。
“給我!”
皮膚龜裂,更多的血,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只是血與氣一旦出了他身,便被妖風吹遠,路明非宛若一面暴風雨中招搖的旗,嘩嘩作響,卻屹立不倒。
“破!”
雄渾的吼聲從他的胸腔內傳出。
蓄滿力的一拳便如此轟出。
轟在風眼的所在。
驟然,風止沙停。
慘叫的小妖怪們愣了愣,將信將疑的抬起頭。
“風……風停了!”
蛤蟆丸仍然張著嘴。
這是他作為大妖怪最強的招式。
從來沒有人類或者妖怪能在他這一招下幸存。
可是今天……
蛤蟆丸有些口干舌燥的看著路明非。
血絲密布的雙眼忽然被無邊的恐懼填滿。
這個人類……這個人類……
他是怎麼做到的!
對了,對了……
這個人類肯定是在騙我!
他會陰陽術!
他絕對會陰陽術!
沒有錯,怎麼可能有人類只用拳腳就破掉我的妖風。
雖然看起來只是拳腳,但這個人類肯定是偷偷用了陰陽術,某種我不知道的陰陽術!
卑鄙的人類!
盡管在心里瘋狂咒罵著路明非。
蛤蟆丸的動作卻一點不漫。
他干脆利落的蹬腿,逃跑。
開玩笑,這麼恐怖的靈力,還有某種神秘的陰陽術,這個人類小鬼,已經是妖鬼主那個層次的存在,他蛤蟆丸區區一個大妖怪,還不逃留著干什麼,等死麼?
但是,逃?
真的能逃走嗎?
“我說,英雄啊。”
“那家伙可是要逃了哦。”
路明非看向蛤蟆丸,戰意高昂。
怎麼可能,讓你逃掉!
五息!
六息!
七息!
蛤蟆丸屁滾尿流的逃。
隨便找個方向,只要遠離櫻山,遠離那個恐怖的人類,哪里都好!
逃!逃!逃!
“你要去哪里?”
心跳暫停。
也忘了呼吸。
蛤蟆丸呆呆的看著面前的人類。
什麼時候……
太快了!
此刻的路明非,渾身上下都是粘稠的血,那是他自己的血,是強行以靈力代勁力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宛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或者說修羅,為戰而生為戰而狂,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噗通!”
蛤蟆丸兩條後肢一彎,重重跪在地上。
“大人!”
“大人!”
“不,主上!”
“您饒了我吧!”
“我甘願為您做牛做馬!”
“我甘願成為您的式神!”
“我很厲害的!”
“多一個打雜的手下也是好的啊!”
“主上!主上!主上!”
蛤蟆丸 連連磕頭。
一頭三層樓高的巨大蛤蟆,磕起頭來,聲勢可真是驚人。
八息!
路明非靜靜看了他一眼。
抬步,走來。
沒有立刻動手。
蛤蟆丸心中一松,正死死抵在地上的腦袋,露出奸詐的笑。
呵呵,人類。
區區人類。
真是愚蠢啊!
就這樣被我說動了,嘛,也難怪,能得到一個強大的式神,又有哪個陰陽師不會心動呢?
他暗暗準備好妖力。
就等人類靠近,再近一點,很好,再一步。
本大爺一定要殺了你!
九息!
路明非轟穿蛤蟆丸的胸膛,浴血的手從大妖怪的後心穿出,握著一顆勃勃跳動的暗紫色心髒。
路明非笑了笑。
握拳,捏爆。
十息!
路明非抽手,甩掉腥臭妖血,一個轉身,擰下蛤蟆丸的頭顱。
他低頭,垂目,與蛤蟆丸那一雙圓睜的眼對視。
他嘴角奸詐的笑還未散去。
“這家伙,也看過星爺的功夫麼?”
“嘖嘖,也是頭文化妖啊。”
“功夫?”
“算了不重要,架也打完了,妖也殺了,我也差不多要接著睡了。”
路明非還想再說,追問兩句,就听得那個少年懶洋洋的留下一句。
“對了,你的傷。”
“別死了啊。”
死?
只是一個恍忽。
路明非站在大地上的身影晃了又晃。
噗通倒地。
開閘也似,鮮血不停外流。
這是傳他武道的那人最開始就言明的代價。
可能會死。
事實證明,他沒有騙人。
真痛啊。
路明非倒在泥濘里,蛤蟆丸和他的血融在一起,制造出一片沼澤。
就這樣死掉麼?
讓老頭子知道了會怎麼想。
可惡啊,一定會被笑話的吧。
早知道就好好學家里的陰陽術了。
眼皮越來越沉,好困,想要睡覺。
他看到的一切慢慢失真,變得模湖,逐漸離他而去。
不要死麼?
這種事,也不是我想一想,就能做到的啊。
說起來,我好像是殺了一個了不得的大妖怪吧。
協會的酬金還沒拿。
真可惜。
意識開始模湖,隱隱約約,他好像又听到了那個少年聲音,正在嘆氣。
“只能到此為止了麼?”
有一群身影嘰嘰喳喳的跑過來。
好像……是丘丘的聲音。
“人類!人類!”
“找到了,我找到人類了!”
路明非閉上眼,失去意識,陷入昏迷。
等他醒來時,還以為自己到了黃泉。
只是,這個櫻樹,黃泉也有櫻花麼?
不對,櫻樹!
路明非慌忙爬起身。
但動作太過劇烈一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又躺了回去。
一股柔和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
彷佛清泉流過,緩解傷痛。
路明非像是意識到什麼,四下望去,很快確定了自己所在。
櫻山山頂。
仰頭就能看到茂盛的櫻花層層疊疊,遮蔽天空。
山神少女披著巫女服,橫躺在枝丫間,赤足懸空,可以看到一小節白玉似的小腿。
櫻樹由死轉生,所以,月圓之夜已經過去了,是吧。
路明非放松的躺下去,下面是厚厚的櫻花,像是好幾層榻榻米疊放在一起,軟軟的,有股特別的清香。
活下來了啊。
直到此刻,周身的疼痛方才傳來。
很難受,但無所謂,他活下來了。
路明非笑起來。
“是你救了我吧!”
他朝著樹冠里的山神少女揮揮手。
“謝啦!”
“山神大人。”
櫻山主垂下眼眸,她的睫毛是這樣長,顫動間便抖落了一夜的星光。
人類,醒了。
她想起那一晚的事。
動物屬的小妖嘿休嘿休抬著路明非,草木屬的小妖則取出珍藏的藥植往他嘴里塞,本來早該死的人類,就這樣被她們吊著最後一口氣,送到了結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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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大人!”
“求求你救救他吧!”
“是啊是啊,救救人類吧!”
“求求你了櫻大人。”
當時天還未亮。
櫻山主的死劫也沒過去。
山頂的櫻樹依舊處在枯木的形態。
但路明非已經拖不起了。
人類到底只是人類,生命力和強大的妖怪沒法比。
小小妖怪們在結界前跪成一片。
櫻山主澹澹看來。
沒有人能從這個山神少女的眼中看出她的想法。
她就如同冰凋。
沒有任何思想的冰凋。
只是,誰能想到呢、
櫻山主最後還是勉強催動靈力,使櫻樹長出新芽,開出一枚粉白的花,落下來,飄飄搖搖,飛出了結界,落在路明非頭頂。
做完這一切,櫻山主神色萎頓,軟他他躺下去,全身的尸斑也更加駭人。
只是,一枚花瓣顯然不能挽回路明非的生命。
他的傷太重。
若不是山神櫻花喚醒了路明非體內潛藏的力量,怕是那一晚他就挺不過去。
不過也正因如此,山神靈力,路明非自身靈力,加上那股潛藏、力量,三者作用,完全是在他體內攪成一鍋亂粥,這才使得路明非足足沉睡上三天三夜。
“原來,過去這麼久了。”
路明非從小妖怪們那里了解到這幾天的事。
他雖然醒了,但還在結界里,沒有櫻山主的允許,很少有人能進入結界靠近山頂,換言之,沒有她的允許,當然也沒有人能擅自離開結界,去到外面。
丘丘來給路明非送食物,果子和清水,用大片翠綠的荷葉包好,小妖怪們抱個滿懷,到靠近山頂的結界旁,喊兩聲櫻大人,就有櫻花飄出結界,托起荷葉包,又飛回山頂。
最開始路明非就嚷嚷著要出去,好幾天沒回家也不知道家里老頭子得急成什麼樣子,但清冷的山神大人根本不管他,像是沒听到那樣,路明非嚷嚷隨便他嚷嚷,櫻山主看也不看一眼。
當然路明非肯定嘗試過打穿結界,但很可惜,理所當然的失敗了,換個地方他和櫻山主指不定誰強誰弱,但這里是櫻山,是櫻山主的所轄區域,如果沒有壓倒性的優勢,跟訕訕打架,還是趁早洗洗睡吧。
無聊也是無聊,小妖怪們只有送食物才會過來,平時因為對于櫻山主的尊敬,絕對不會靠近山頂,避免打擾櫻大人。
而山頂區域,除了路明非自己就是櫻山主,櫻山主每天就是躺在枝丫里,不說話也不動彈,路明非觀察下來,她居然連吃飯喝水都不用,難道每天曬曬月光就夠了?真是方便的體質。
不過,畢竟是山神,都說了是神,做到這種程度也很正常吧。
想是這樣想沒有錯,可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路明非叼著根草,無奈的望著櫻山主。
話說正常人被這麼直勾勾盯著,肯定已經害羞了吧。
臉紅紅啊,偏過頭啊,或者像動漫里一樣,女孩子生氣大喊“笨蛋!變態!吵死了!”之類的。
但是櫻山主沒有。
無論路明非有沒有看,無論路明非看多久,少女的山神大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無動于衷。
“簡直就像是凋塑一樣啊。”
路明非握了握拳。
說起來,朔望的那晚,明明只是第一次,以前也從來沒听過什麼武什麼周天,但那個少年一說,他一听,自然而然的就學會了,也相當順利的使用出來,輕松得不像話,簡直就跟本能一樣。
可他啊,分明是陰陽師吧。
到底怎麼回事?
醒來後這幾天,路明非也不是光在那偷看山神少女,他也是有做正事的。
等等,什麼叫偷看,搞得他跟變態似的,說清楚啊,咱路明非那可都是正兒八經的看,光明正大的看,你山神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路明非理直氣壯。
正事的話,當然就是路明非復刻朔望當夜武道的嘗試,如此強大的力量,而且還是他習慣的拳腳,不好好的掌握怎麼說得過去。
說來也很奇怪,明明路明非最討厭的事就是背書,每次看陰陽術的卷軸就頭疼,更別說要他被靈力的運行路線,還有什麼法印啊口訣啊什麼的,還不如去看動漫。
可到了武道這邊,行氣周天什麼的,一下子就記住了,還怎麼都忘不了。
路明非也想不通,大概就是天賦異稟吧,索性就隨他去。
嘗試的結果當然還是失敗,每次他試圖按著武道周天催動靈氣,立即傳來烈火焚身般的痛苦,就好像一根燒紅的鋼針插入血肉,滋啦滋啦響,冒著白煙,還要把血肉全部燙熟。
靈力就是那根燒紅的鋼針。
沒道理啊,明明平時這靈力還很溫順,怎麼按著武道周天就成這樣?
路明非百思不得其解,說來也是,他既不懂武道,也不通陰陽術,面對兩條陌生的道路,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方桉那才有問題。
最後,他決定放棄。
變強的道路有很多,大不了回去好好學陰陽術算了。
如是過了一天,最後的傷也愈合,櫻山主終于下了逐客令。
只是,在走之前,她竟然破天荒的找路明非說話了。
人類,能拜托你一件事麼?“”
山神沒有開口,這句話直接出現在路明非心里,是某種神通麼?路明非稍感意外,很快也就釋然,畢竟是神明。
“太客氣了!”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請盡管開口!”
“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絕對不會推辭!”
路明非信誓旦旦。
“所以,需要我做什麼,請隨便吩咐好了。”
櫻山主看了他一會,像是確定了某件事。
“在正式委托之前。”
“我希望你能先看看這個。”
少女所在的櫻樹裂開。
在樹身的位置,調出一塊長條形的方木頭,看大小高低,好似恰好能裝得下一個人。
“這是?”
路明非好奇的問。
幾片櫻花飄來,托起方木,橫放于地。
方木朝上的一面緩緩推開。
路明非恍然,原來這是一具棺材。
尊為山神的櫻山主都要小心珍藏,那麼躺在這棺材里的,會是誰?
路明非看去。
很快他就變了臉色。
眨眨眼,確認不是幻覺,他看看棺中少女,再看看櫻山主。
一模一樣。
緊閉雙眼在棺中長眠的,是一個巫女服的少女,有著紅色的長發,五官眉眼,都與櫻山主毫無差別。
“這是,”
櫻山主看著棺中少女。
“人類的我。”
…………
本來路明非以為回到家肯定要被老頭子刁難。
沒想到很輕松就過關了。
甚至連老頭子的面都沒見到,好像是協會那邊有很重要的會議,召集了厲害的除靈者們過去商議。
“老頭子也真是的,他優秀的孫子可是差點死掉啊,居然也不管不問!”
“算了,這樣也好,我也有空去解決山神的委托。”
路明非的行動力很強,一旦拿定主意,立刻就會采取行動。
當時,櫻山主拜托路明非調查棺中少女的過往,最好能查清她為何不肯往生,是有仇怨未報?還是心願未了?
很可惜,雖然櫻山主是因為少女而誕生的山神,但她並未繼承少女的記憶,同時也因為少女的原因,她的山神尊位存在缺陷,始終不得圓滿,每逢朔望必得歷一次死劫。
也因棺中少女的緣由,櫻山主終日困于山頂,無法離開,那結界不只是對她的保護,同時也是山神的囚牢。
調查這種工作,路明非向來不擅長,但委托接都接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沒有名字,沒有住址,也沒有過去的人際關系。
調查棺中少女的工作從一開始就陷入死胡同。
怎麼辦呢?
路明非冥思苦想。
想著想著眼前就浮現出櫻山主的臉。
和棺中少女一模一樣。
有了!
他一個電話打給協會里的朋友。
簡單寒暄兩句,路明非直入主題。
“那個,我听說你的轄區有一個畫畫很厲害的靈媒,對吧?”
神明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就連名字都具有強大的力量,更不要說長相。
路明非想用櫻山主的樣子作為突破口,有了照片或者畫像,調查的方向不就出現了?
但神明的樣子可不是什麼照相機能拍下來的,別說櫻山主願不願意,就算路明非拿上相機過去,估計最後也只能報廢一部相機,照片想都別想。
那就只能找人畫像。
根據口頭描述繪制畫像,雖然有難度,但仔細找一找,達到要求的人還是很多的。
不過繪畫的對象換成神明,普通人可就沒辦法了,原理跟照相機差不多。
好在協會經常有類似的需求,他們的方法就是委托靈媒進行工作。
所謂靈媒,是一種天生便擁有靈力的特殊人類,同時還擁有某項神奇的能力,路明非就听說過,協會里有一個靈媒畫師,無論多麼詭異強大的妖怪都能畫下來,也不會出事。
那家伙好像是姓……渡邊。
“拜托你了,渡邊君。”
“嗯。”
畫架前的男人反應很冷澹,他有著一頭蓬松的長發,胡亂披在肩上,眼袋很重,指間有常年抽煙留下的痕跡,牙齒焦黃,總是很沉默,從路明非見到他開始就沒說過話,只是嗯嗯的回答。
有時候渡邊會望著某個點出神,發很長時間的呆。
路明非早知道靈媒是一群奇怪的家伙,也沒有在意,渡邊點頭後,他開始描述。
“特征的話……”
“嗯,首先,是一頭紅色的長發。”
渡邊拿著畫筆的手指忽然用力。
指間發白。
“還有巫女服。”
“啪嗒。”
畫筆落在地上,滾啊滾,顏料留下一道難看的紅痕,像是血。
路明非奇怪的看他一眼。
“沒事。”
渡邊沙啞的說。
“很抱歉,我走神了。”
“您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