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內襯里繡著一個清雅的‘素’字。
那圖元說的沒錯。
這一瞬間，藍長榮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站起來，瘋狂的往自己的住處跑去。
不可能！
踢開房門。
他直接從櫃子里拿出那件羽絨服。
藍長榮眼楮瞪得極大。
他要親自跟師傅道歉，向師傅贖罪。
“師傅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場空難里！”那圖元紅著眼楮道︰“師傅是被你害死的！藍長榮，你這個蠢貨！”
藍長榮皺著眉，“你胡說！師傅明明剛剛還在穆家！她是不會死的！師傅不會死的！”
師傅那麼厲害！
她怎麼會死呢！
“那人根本就不是師傅，”那圖元打算永遠隱瞞真相，讓藍長榮活在愧疚里，這是他欠師傅，“她是宋𨳊宋小姐。”
況且。
神醫素問本就不存在了。
現在活在這個世上的人是宋𨳊。
聞言，藍長榮看向那圖元的眼底全是震驚的神色，“宋𨳊？”
那圖元接著開口，聲音里帶著些哭腔，“你是不是很奇怪，宋𨳊明明就已經被你派來殺手殺掉了，為什麼還活著？因為這一切都是宋小姐設的局！宋小姐故意假死，減輕你的戒備心，然後扮成師傅來清理門戶，給穆老爺子討回公道！”
“你在騙我！”
如果剛剛的師傅真是宋𨳊假扮的話，那未免也太像了！
連說話方式都一模一樣。
肯定是那圖元在騙自己。
那圖元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其實師傅在發生空難後並沒有當場出事，她被住在漁村的宋小姐救了，後來，師傅見宋小姐極有天賦，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便將宋小姐收為關門弟子，並且將神醫令傳給來了宋小姐！你應該調查過宋小姐吧？一年前，她就是個普通的漁村姑娘而已！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奇怪，她前後居然變了這麼多嗎？師傅她被你害死了！藍長榮，我恨你！我恨你！”
說到最後，那圖元緊緊的揪住藍長榮的衣領，如果眼神能吃人的話，那麼，此時的那圖元已經被生吞活剝了。
藍長榮愣住了，他的臉上說不清楚什麼神色。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發誓要守護一輩子的恩人，竟然是自己的師傅。
而他，竟然成了殺害恩人的凶手。
原以為。
師傅還活著。
他還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
哪曾想。
因為自己的愚蠢，竟讓師傅付出了生命。
“那師弟，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那圖元松開藍長榮的衣領，接著道︰“打你？打你有什麼用？打你讓師傅起死回生嗎？打你不僅不能讓師傅起死回生，反而還髒了我的手！”
藍長榮心底一片悲涼。
他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當年流浪快要被凍死的那一刻。
孤立無援。
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舟。
那時還有師傅救自己。
可現在。
師傅死在了他的手下。
藍長榮不敢相信事實，抱著那圖元的大腿，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那師弟，你告訴我，師傅還在，師傅肯定還在活著，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那圖元一字一頓的道︰“我也希望師傅還活著！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師傅的命！”
藍長榮看著那圖元眼底的希冀之色正在慢慢消失。
“還有！我不是你師弟，”那圖元揮開藍長榮的手，“師傅從今以後也沒你這個徒弟了！”
說完，那圖元轉身就走。
藍長榮看著那圖元的背影，眼底一片灰敗之色。
這種滋味。
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為什麼！
為什麼命運要這麼捉弄他！
“啊！”
藍長榮仰天怒吼。
另一邊。
穆華雪被穆家的佣人抬到了門外。
如同一條死狗。
“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听著，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穆華雪，就算落魄了，也是絕不低下高貴的頭顱。
佣人雙手抱胸，就這麼看著穆華雪，眼底全是奚落的神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以為自己是穆家大小姐呢？你就是個雜種！雜種懂嗎？”
話音剛落。
邊上三個佣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穆華雪跟穆老爺子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是周穎與趙丙申的私生女，說她是雜種，倒也說得通。
穆華雪自出生起，就被穆老爺子捧得高高的，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虎落平陽被犬欺！你們給我等著！”
總有一天，她會一雪前恥。
將今天受到的恥辱，百倍千倍的還給他們。
“好啊，我們四個就在這里等你！趙大小姐，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把我們怎麼樣？”
穆華雪雙手緊握成拳，因為用力過度的原因，指節已經微微泛白。
此時的她。
渾身都在發抖。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周穎和趙丙申之間的關系。
但她不知道。
她居然是趙丙申的女兒。
這對穆華雪來說，是一種恥辱。
穆華雪看著佣人，眼底淬滿了毒。
“你個小雜種，居然敢瞪我！”
其中一個佣人走過來，直接踹了穆華雪一腳。
穆華雪平日里仗著自己是穆家家主，根本沒把他們這些佣人當人看。
如今。
終于找到一個讓他們翻身的機會了。
“你還敢瞪是吧？”
佣人抬起腿又是一腳。
很痛。
穆華雪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踢斷了。
但骨子里的驕傲和自尊告訴她。
不能出聲。
她要是出聲的話，只會讓這些下三濫的人笑得更開心。
“呸！”踢完兩腳還覺得不過癮，那名佣人又朝穆華雪身上吐了一口口水，“賤種！”
穆華雪低著頭，幾乎忍無可忍。
就在此時，另外一名佣人過來拉住，“小王，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走吧。”
小王被人拉走。
穆華雪抬頭看著穆家大宅的門頭。
可笑啊。
明明一天前，她還是這里的主人。
可現在的她......
既不是穆家大小姐，也不是神醫素問唯一的弟子。
她甚至連姓氏都被剝奪了。
“我會報仇的！”
穆華雪眯了眯眼楮，眼底一片狠色。
就在此時。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穆華雪趕緊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而後。
兩道身影從邊上走過來。
是那圖元和素問。
兩人邊走邊說。
就在此時，素問遮在眼楮上的面具。
可顯現在空氣中的，卻不是素問的臉。
那是......
宋𨳊！
原來，素問是宋𨳊假扮的。
看到這里。
穆華雪欣喜若狂。
她知道。
自己的機會來了。
穆華雪安耐住自己的心情，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當眾揭穿宋𨳊的真面目。
當然。
這種事情靠她一個人是不行的。
她還得再找一個人。
穆華雪摸出手機，給藍長榮發了條短信。
“師兄，我在望月灘邊等你。”
望月灘就在附時沒事的時候，穆華雪很喜歡跟藍長榮一起去望月潭附近散步。
穆華雪一瘸一拐的走到望月潭等藍長榮。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去附近的公共洗手間里洗了把臉，順便整理了下衣服，無論如何，不能讓藍長榮看到這麼狼狽的自己。
收拾好自己後。
穆華雪便坐在沙灘邊的長椅上等藍長榮。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但她知道。
無論誰拋棄自己，藍長榮都不會拋棄自己的。
因為她現在不僅僅是藍長榮深愛著的人。
更是藍長榮的恩人。
果不其然。
很快，藍長榮拎著一個木箱子出現在了穆華雪的視野中。
看到藍長榮，穆華雪非常激動，直接撲過去，“師兄！大師兄！”
雖然她什麼都沒有了。
可她還有藍長榮。
藍長榮可以為了她犧牲生命。
“大師兄，你終于來了！”
穆華雪抱著藍長榮，委屈的哭出聲。
換成平時，藍長榮肯定會心疼的不行，接著便暖聲安慰她。
可這一次。
藍長榮卻並沒有以往的誓死追隨，也沒有安慰，他只是冷冷的推開穆華雪。
被推開的穆華雪滿臉疑惑。
“大、大師兄？！你怎麼了?”
此時此刻的藍長榮，陌生的讓人害怕。
穆華雪看著藍長榮，皺了皺眉，隨即哭著道︰“大師兄，現在所有人都不要我了，難道你也不要我了嗎？”
“為什麼要騙我？”藍長榮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就這麼看著穆華雪。
但眼底全是質問的神色。
穆華雪楞了下，“大師兄你在說什麼？我騙你什麼了？”
語落，穆華雪接著道︰“大師兄，我說過，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騙誰都不會騙你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是有人在你面前挑撥離間？”
看著這樣的穆華雪，藍長榮笑了下。
“我真蠢！”
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貨！
穆華雪一臉的不解，“大師兄，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呀？”
她現在非常著急。
因為從前的藍長榮從未這樣過。
須臾，藍長榮抬頭看向穆華雪，接著道︰“華雪，你還記得，你當年除了羽絨服之外，還給我留下了一千五百塊錢嗎？”
這一瞬間。
藍長榮好像又變成了以前那個墊腳石。
“記得！當然記得！”穆華雪迫不及待地點頭。
藍長榮笑得更加大聲，“哈哈哈！”
“大師兄，你到底在笑什麼？”也不知道怎地，看到這樣的藍長榮，穆華雪有點慌。
她記憶中的藍長榮，永遠都那麼溫潤如玉。
可現在呢？
瘋瘋癲癲！
就在此時。
藍長榮怒吼道︰“穆華雪！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當年，師傅給他留的是一千三百四十六塊錢。
有零有整。
向來，師傅把自己身上的錢全部留給自己了。
思及此。
藍長榮恨不得殺了自己。
“大師兄，你到底怎麼了？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因為你一直在騙我！所以，你當然听不懂了！穆華雪，你是好樣的！你可真是好樣的！”
此時的穆華雪也來不得想那麼多，畢竟剛剛發生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對了，大師兄，你听我說！我剛剛發現一個秘密，今天來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師傅！師傅早就死了！她是宋𨳊假扮的！”
宋𨳊有什麼資格把她和藍長榮逐出師門？
藍長榮身為素問的大弟子，沒人比他更有資格，在眾人面前揭開宋𨳊的真面目。
到時候。
她依舊是神醫素問的唯一女弟子。
想到這里，穆華雪非常激動。
穆家眾人，肯定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也不知怎地。
听到這話，藍長榮直接就怒了，伸出手，一把捏住穆華雪的脖子，“穆華雪！我要殺了你！”
他要殺了穆華雪給師傅報仇！
“大師兄，”穆華雪瞪大眼楮，眼底全是不可思議的神色，捶打著藍長榮的雙手，“大師兄，你怎麼了？你冷靜點！”
藍長榮下了狠手。
穆華雪幾乎沒了半條命。
就在穆華雪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掉的時候，藍長榮卻突然松開她。
砰。
穆華雪直接倒在地上，捂著心髒，劇烈的咳嗽起來。
須臾，她抬頭看向藍長榮，痛心的道︰“大師兄，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都知道了。”藍長榮居高臨下的看著穆華雪。
穆華雪眯了眯眼楮，“你知道什麼了？”
藍長榮接著道︰“你根本就不是那件羽絨服的主人，當年救我的人也根本不是你！”
此言一出，穆華雪心底一驚。
怎麼會這樣？
藍長榮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
不行。
她要冷靜下來。
穆華雪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藍長榮，扯起一絲勉強的笑，“大師兄，我是不是救你的那個人，你心里很清楚！你是不是覺得錢有問題？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不記得也很正常啊！更何況，我當年幫得又不是你一個人！”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圖元在你面前說了什麼吧？你千萬別相信！那圖元和宋𨳊是一伙的，他們倆設局想讓我們互相殘殺！”
藍長榮一把捏住穆華雪的下巴，“那我問你，那件羽絨服的袖口處為什麼會有個“問”字！”
穆華雪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道︰“師兄，你也知道，當初的我有多麼崇拜師傅，我做夢都想成為她的徒弟，所以，我就讓人在袖口的地方繡了一個‘問’字！師兄，你不會以為，袖口的那個‘問’字，就覺得救你的人，另有其人吧？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我無話可說！”
藍長榮就是個蠢貨。
穆華雪篤定他肯定不會懷疑自己這番話的。
思及此。
穆華雪不著痕跡的眯了眯眼楮。
語落，穆華雪紅著眼眶道︰“師兄，我說過，我救助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從未想過要任何回報！我只是心疼他們而已，你為什麼要懷疑我？你要是不信的話，那我走！從此以後，我們恩斷義絕，再也不要見面！”
說完這句話，穆華雪轉身就走。
同時，她也在心里倒數了三個數。
她篤定。
篤定了藍長榮肯定要拉住她的手腕。
果不其然。
下一秒，藍長榮便拉住穆華雪的手腕。
穆華雪勾了勾唇角，回頭看去，“大師兄。”
啪。
可迎接穆華雪的，卻是響亮的一巴掌。
穆華雪的臉上瞬間就起了一個紅腫著的巴掌印。
很痛。
感覺整個右耳都在嗡嗡作響。
穆華雪捂著右臉，看向藍長榮，“你打我......”
她做夢也沒想到，藍長榮居然打她。
藍長榮憤怒的道︰“事到如今，你還想用這招來騙我嗎？那件羽絨服上的字根本就不是‘問’字！穆華雪，你騙我害死了師傅！你該給師傅陪葬！”
說完最後一句話，藍長榮已經雙眼充血。
臉上猙獰的一片，讓人不敢直視。
“既然你都查清楚了，那我就不裝了，”穆華雪甩開藍長榮的手，接著道︰“藍長榮，是你自己害死素問的！跟我有什麼關系？是我主動承認救你的人是我嗎？我從始至終都沒說過！是你太蠢，看到我有一件一模一樣的羽絨服，才自作多情的認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藍長榮，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質問我？這一切都是你強加在我頭上的！”
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藍長榮面前。
穆華雪說得對。
他太蠢了！
當初，面對破綻百出的穆華雪時，竟然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穆華雪看著藍長榮，接著道︰“藍長榮，你听好了，你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你該去給素問陪葬！”
“是，我是要去給師傅陪葬，但是我在給師傅陪葬之前，必須帶上你一起！”
說完這句話，藍長榮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對著穆華雪的腹部，一刀捅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穆華雪幾乎反應不過來。
只覺得腹部傳來撕裂般的痛。
下一秒，藍長榮拔出匕首，又是一刀。
穆華雪捂著腹部，嘴角也不停的冒出血，“你，你......”
砰！
下一秒，她直接倒在地上。
此時的穆華雪萬萬沒想到，藍長榮竟然會這麼極端。
她開始後悔。
後悔不應出言激怒藍長榮。
穆華雪的意識慢慢變模糊，最後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兩人所處的這個望月灘，平時很清淨，鮮少有人來。
穆華雪昏死在地上之後，藍長榮依舊覺得不解恨，拿起匕首，又扎了好幾刀。
鮮血從穆華雪的腹部流出來，映入沙灘下。
空氣中全是血腥味。
不多時，藍長榮將穆華雪的尸體裝進帶來的木箱內，清理好現場的血跡，轉身離開。
藍長榮來到一處萬丈懸崖。
將裝有穆華雪尸體的箱子，直接拋了下去。
“師傅，弟子給您報仇了！”
藍長榮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眼底說不清楚什麼神色。
夜幕降臨。
也不知過了多久。
藍長榮才從懸崖邊回到酒店。
直至第二日中午，藍長榮才拎著一個手提袋，從酒店里出來。
他直接開車來到一處酒樓。
剛踏入酒樓，服務員立即走過來，“先生您幾位？”
“里面應該有一位姓那的先生在等我。”藍長榮開口。
服務員點點頭，“您跟我過來這邊。”
藍長榮跟上服務員的腳步。
那圖元坐在一個典雅的包廂內等他。
服務員笑著道︰“二位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摁鈴叫我們。”
藍長榮點點頭，“好的。”
服務員關門離開。
轉眼間，包廂內就只剩下藍長榮和那圖元。
“那師弟，謝謝你還願意來見我。”
相比昨天，那圖元已經冷靜了不少，要不然，他也不會願意來見那圖元，“說吧，你有什麼事？”
藍長榮從包里拿出一本筆記本，“這是平時記錄的疑難雜癥病況。雖然我的手是髒的，但這些東西是干淨的，那師弟，我希望你能收下。”
“還有這個，”藍長榮將袋子放在桌子上，接著道︰“這是師傅的那件羽絨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把它埋在師傅的墓邊。按理說，我應該親自去給師傅磕個頭的，但我現在，已經沒臉去見師傅了！”
“你想做什麼？”那圖元眯了眯眼楮。
藍長榮笑著道︰“做我應該做的事情。那師弟，我希望你余生平安喜樂！”
說完這話，藍長榮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便走。
沒有絲毫猶豫。
那圖元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皺得很深，但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些什麼。
須臾。
那圖元帶著藍長榮給的東西，回到海邊民宿。
宋𨳊還是最喜歡這座海邊小樓。
那圖元到的時候，宋𨳊正忙著在廚房里煮奶茶。
“小八，你回來了。”
“師傅，需要幫忙嗎？”那圖元問道。
宋𨳊微微搖頭，“不用，我已經忙得差不多了。”
“好。”那圖元接著道︰“師傅，我剛剛見藍長榮了。”
“嗯。”
那圖元將袋子遞給宋𨳊，“這是他讓我給您的，不過他現在還不知道您的身份。”
宋𨳊接過袋子，看到里面的羽絨服時，一些塵封已久的回憶，又涌入眼前。
沒想到這件羽絨服還在。
那圖元接著開口，“師傅，你知道藍長榮為什麼要對穆華雪那麼好，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嗎？”
“為什麼？”宋𨳊問道。
這也是宋𨳊一直都很好奇的問題。
她覺得她還算了解藍長榮。
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為了兒女情長去做傻事的人。
那圖元解釋道︰“因為他把穆華雪錯認成了當年救他的人。”
宋𨳊微微眯眸。
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那圖元接著道︰“藍長榮一直都覺得穆華雪是他的救命恩人，加上穆華雪也沒有否認這件事，所以，這些年來，他甚至犧牲自己去保護穆華雪，心甘情願的去做穆華雪的墊腳石。”
另一邊。
藍長榮直接把車來到警局門口。
他徑直走到一個警察面前，“我要自首，我殺人了。”
听到這句話，警察們立即將藍長榮控制起來，“叫什麼名字？年齡！把案發經過都交代下。”
藍長榮很冷靜，額頭上連一絲汗都沒有冒出來，語調也很淡，“藍長榮，三十歲，一名醫生。死的人叫穆華雪，兩天前，我跟她發生口角，失手將她殺死，然後拋尸一處懸崖！”
他既然選擇自首，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很快，幾輛警察就停在了懸崖下。
裝有穆華雪尸體的箱子並未被海浪沖走。
但因為連日的高溫，尸體已經開始腐敗發臭。
萊島發生命案，死的人還是醫學界有名的穆小姐，這件事，很快就引來了多家的媒體新聞的報道。
藍長榮從容的站在鏡頭前，面不改色的描述著事發經過。
他要用一生去贖罪。
他們倆都是醫學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才被逐出師門三天，就淪為一死一進監獄的慘狀，讓人唏噓不已。
那圖元坐在電視前，更是不敢相信事實。
藍長榮竟然殺了穆華雪！
不過想想也正常。
畢竟，現在的藍長榮已經認清了現實。
最讓那圖元意外的是，藍長榮竟然又在殺人之後去自首。
按照藍長榮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做到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可藍長榮並沒有這麼做。
這說明，藍長榮還是有些擔當的。
那圖元看向正在喝奶茶的宋𨳊，“師傅，你怎麼看？”
宋𨳊的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道︰“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聲音很輕。
幾乎沒什麼分量。
可是卻清晰的落入那圖元的耳中。
那圖元點點頭，很贊同宋𨳊的說法。
“師傅，您說的對。”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那圖元立即跑過去開門，“誰啊？”
“那先生，是我。”穆朝南笑著道。
“穆二先生。”
穆朝南接著道︰“請問素問前輩在嗎？”
那圖元回頭看了看屋內，接著道︰“真是不巧，穆二先生，您也知道我師傅的性子，她向來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人，也怕被瑣事產生，昨天晚上就已經離開 萊島了。”
聞言，穆朝南滿臉遺憾，“我本來還想好好款待下素問前輩，順便感謝，她為家兄沉冤得雪！”
如果不是素問的話，穆老爺子永遠都只能做個替死鬼。
還有穆華雪。
穆華雪的身份也不會這麼的被揭露出來。
素問前輩簡直就是穆家的大恩人。
這兩天穆朝南三兄弟一直在忙著處理周穎和趙丙申那對奸夫淫婦，等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就立即過來找素問前輩。
只是。
沒想到素問前輩走到這麼急。
思及此。
穆朝南臉上全是遺憾的神色。
語落，穆朝南接著道︰“那先生，請問您有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系上素問前輩呢？素問前輩幫我們穆家這麼大的忙，我們三兄弟一定要當面謝謝她！要不然，總覺得寢食難安！”
那圖元看向穆朝南，語調緩緩，“穆二先生，您太客氣了，我師傅說了，她跟穆老爺子是故友，所以，這些事情都是她應該做的，如果您堅持要謝的話，不如謝謝穆老爺子，如果不是穆老爺子當年有恩于我師傅的話，我師傅兩天前也不會出現在穆家！”
這便是因果關系。
是穆老爺子當年種下的善因，最後才結下了善果。
穆朝南嘆了口氣，沒有當面謝謝素問前輩，他依舊覺得惋惜，抬頭看向那圖元，“既然如此，那先生，那我就先告辭了！”
“穆二先生慢走！”
那圖元將他送到門外。
這邊，穆朝南剛回到穆家，便有佣人過來通報，“二老爺，風神醫到了！”
“快請！”
“好的！”
很快，風何年就走了進來。
依舊是那身紅裙。
“風前輩！”穆朝南立即迎了出去。
風何年點點頭，“穆二先生。”
穆朝南立即吩咐佣人上茶。
“不用麻煩，”風何年抬手，接著道︰“我來這里就因為一件事。”
“您說，”穆朝南非常恭敬，“風前輩，只要是我穆某人能幫上忙的，我穆某人絕不推辭！”
風何年接著道︰“我听說素問來過是嗎？”
“是的。”穆朝南點點頭。
聞言，風何年的眼楮都亮了，“她人現在在哪里？”
穆朝南道︰“他們住在觀海閣民宿，但是......”
他一句話未說完，風何年就已經不見人影了，穆朝南立即追了出去，“風前輩！風前輩！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風何年回頭看向穆朝南。
穆朝南接著道︰“素問前輩現在已經不在 萊島了！”
“她去哪兒了？”風何年緊接著問道。
穆朝南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風何年眯了眯眼楮。
她這幾天，一直在碼頭附近，如果素問真的離開了 萊島的話，她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去觀海閣看看。”
語落，風何年轉身便走。
很快，就到了觀海閣。
“小八！你給我出來！”
听到熟悉的聲音，那圖元立即笑著跑出來，“風前輩！”
“你師傅呢？”
那圖元道︰“我師傅走了。”
風何年的目光落在二樓，“那樓上是誰？”
“樓上的是宋小姐，”說到這里，那圖元壓低聲音道︰“宋小姐也是我師傅最新收的女弟子。”
風何年眯了眯眼楮，嫌棄的道︰“你師傅還真是不嫌麻煩！”
有穆華雪那樣的前車之鑒在，她居然還敢收女弟子。
語落，風何年接著道︰“讓她下來讓我看看！”
她倒是要看看，素問這回收的是哪路神仙。
“好的。”那圖元點點頭，“風前輩您稍等，我這就上樓請宋小姐下來。”
聞言，風何年微微蹙眉，冷哼一聲，“她的架子倒是不小。”
還要用請的。
那圖元接著道︰“風前輩您有所不知，這位宋小姐確實來頭不小，她前段時間剛完成了復明者計劃實驗。”
“那也是沾了你師傅的光。”
沒有素問。
宋𨳊算個屁！
雖然還沒見到宋𨳊人，但風何年此時已經對宋𨳊沒什麼好感了。
這人十有八九跟穆華雪一樣。
是個白眼狼。
如若不然，復明者計劃不會只字不提恩師的名字。
現在提起復明者計劃，首先想到的就是宋小姐。
又有誰還記得，有個叫素問的人，也為這個實驗努力過？
很快。
宋𨳊就跟著那圖元下樓了。
那圖元道︰“宋小姐，這位是師傅的好友風前輩。風前輩，這位就是我師傅剛收的女弟子。”
風何年看著眼前的女孩兒。
一時間有些微楞。
須臾，她走過去，伸手捏了捏宋𨳊的臉，臉上微楞的表情轉至不可思議，“素問老狐狸！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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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錯了！
他真的錯的好徹底！
“師傅，我對不起你！”
因為師傅所有的衣服袖口內襯處都繡了個‘素’字。
這一刻。
藍長榮直接崩潰了。
失聲大哭。
這麼多年，他居然沒有發現羽絨服上的秘密。
這是師父的衣服。
而後，翻開羽絨服的左手內襯。
那圖元也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現在你相信了吧！救你的人一直都是師傅！如果不是師傅，你早就死在那個冬天里了！可你呢！藍長榮，你都干了些什麼！你對得起師傅嗎？”
“師傅現在在哪里？”藍長榮看向那圖元。
怎麼可能會變成師傅呢？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藍長榮的聲音都在發抖。
這不可能！
他的救命恩人明明就是穆華雪。
那圖元就這麼看著藍長榮，此時的他，比藍長榮更加生氣。
“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把那件羽絨服找出來，看看上面到底有沒有個‘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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