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我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任隱山門主雲漸離!
而此時他手持一柄權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我對雲漸離自然不陌生,之前在墜龍山以及黃沙血湖邊畔,都曾與他打過交道。
不過當時的他只是沙偶抑或沙民,而現在才是我與他第一次相見。
作為兩百年前死于黃沙之中的道門先烈,雲漸離看起來對我並不陌生。
“雲漸離,我之前在黃沙中見過你,不過見到的都是些行尸走肉,今天能一睹真容,真是三生有幸。”
我朝雲漸離這麼說道,對他的態度儼然沒有了先前對琴棋書畫那般的恭敬。
而雲漸離也並不感到意外,“我只不過一介凡人,能讓身為魔神的你留下印象,這才是我莫大的榮幸。”
“可我已在來生,早就忘去了生前身後事,我對你的印象僅停留在今時。”
“無妨,無妨!我听最近從人間到來的門人說,最近道門又大舉入主黃沙,不知後續結果如何了?”
雲漸離對我的言語雖然充滿了刀光劍影,但還是心系于人間,一番所謂客套過後,終究還是回歸了正題。
他所說的那些最近到來的門人,自然是指的在血湖邊畔戰死的隱山門人。
這些人是在最開始的沙民圍攻中死去的,對于後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而雲漸離對于人間之事顯然也知之有限。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雲漸離雖然來者不善,但他終究曾是陽間人,也為道門的安危流過鮮血付出過生命,我也有義務將最終的結果告知于他。
“永生門已被鏟除,你和眾道門先烈的遺骸也都送返故土安葬,在你們這一代手中失傳的絕學秘籍,如今也都重返道門。道門和俗世一樣,也迎來了盛世太平。”
我將後續經過簡單的朝雲漸離說了一遍,後者听罷不禁流露一絲欣然。
“那就好,那就好……”
雲漸離一個勁的點著頭,臉上充滿了釋然,“當初我們黃沙一行實在太過冒進,最後竟覆沒在一群和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的沙民手中,道門的多年底蘊一朝之間被毀得一干二淨!也幸虧如今否極泰來,否則我輩可真得成道門千古罪人了!”
“對了,江客他最近如何,修行有沒有漲進?”
“我的道門之妻送了他一口七星棺,想來現在沉前輩已經明悟永生之道了。”
“哼,這臭小子,當初他還是少年時,就一個勁幻想著想要與天同壽,沒想到兩百年後還真讓他得償所願了!”
听著我訴說起關于人間的事情,雲漸離卻是越來越興奮,以至于先前對我的那股敵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既然對我隱山門如此了解,不知是否和隱山門也有所交集?”
“隱山門大長老是我的師父之一,他的孫女也是我俗世之妻,若按輩分,我也得稱你一聲師祖。”
“那麼,如今隱山門又怎麼樣了?有沒有跟陰離門再起沖突,枯榮那老和尚是否已經成佛,槐靈聖是不是還賴在方外沒走,如今時代年號幾許……”
雲漸離儼然將我當成了賽半仙,各種疑問接踵而來。
可就在我不耐其煩打算回應時,又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雲漸離的兒子雲中山,也是曾經隱山門的少主。
雲中山朝著嚴守柯擺了擺手,後者隨即回應,在給了我一個眼神後便退回了山門之中。
隨後,他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又在雲漸離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雲漸離臉上的高興逐漸凝滯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雲漸離收斂了先前的熱情,沉著臉朝我說道,“林笙,你看我光顧著和你說道,卻怠慢了待客之道。要不你還是隨我先赴山門中,之後咱們再慢慢促膝長談?”
對于雲漸離的這一邀請,我的臉色也不禁凝重了起來。
畢竟此時整個隱山門都對我流露著一股濃濃的敵意,而嚴守柯的告誡我也依舊未曾忘懷。
我搖了搖頭,“雲前輩,您雖是故人,雖然隱山門中也有很多我的故人,但我于陰間終究只是過客,我來此地也不過是路過,還是不便叨擾了,稍後晚輩還有他處要前行。”
隨著我的話落,雲漸離那浮于表面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你這可就見外了,來都來了,若是不赴入山門一敘,這事兒若是傳出去,這迷魂殿中的其他宗門可不得笑話我待客不周了?”